隋唐演义 第41到第45回(第3页)
单雄信策马向前,与众人会合,大家调转马头,一同进入大营,来到振义堂,各自行过礼。翟让道:“前日就盼着二哥来,为何今日才到?”单雄信答道:“建德兄死活不肯放我,在他那里耽搁了几天,勉强说谎才脱身。路上又因为玄邃兄的家眷要带来,又耽误了一日,所以来迟了。”李玄邃听了大惊道:“小弟何曾有什么家眷劳兄带来?”单雄信道:“难道小弟骗你?如今令岳与令舅王当仁,已停车在后面,等兄去迎接。”李玄邃道:“这就奇怪了,这门亲事是小弟前日偶然定下的,兄怎么知道还带他们来了?”单雄信便将在王当仁家借宿,遇到巨盗朱粲留下礼物要夺亲的事说了一遍。
王伯当笑道:“这下好了,单二哥替李大哥带了新嫂子来;幸好李大哥也替单二哥接了家眷在此,算是扯平了!”单雄信闻言大吃一惊,道:“为什么贱内会到这里?”王伯当道:“尊嫂与令爱现在后寨,你进去问问便知详情。”王伯当让单雄信进后寨去了。李玄邃赶忙安排肩舆和马匹,去迎接王当仁一家四五口到寨中相会。翟让吩咐手下宰杀猪羊,一来为李玄邃完婚,二来为单雄信接风洗尘。真是:人逢喜事心情爽,笑对知心欢乐多。
第43回 连巨真设计赚贾柳 张须陀具疏救秦琼
有词写道:国家命运多舛,全仗英雄力挽狂澜。满腔热血几欲燃尽,双鬓已生白发。征衫浸透血汗,呼唤志同道合者共赴国难,却唯恐独木难支大厦将倾。奸佞小人遍布朝堂,暗中嫉妒贤能。直逼得张禄逃往秦国,伍子胥离楚奔吴。究竟谁能支撑危局?看宫阙废墟,黍离之悲难掩!(词牌“品令”)
世间的冤仇,唯有器量宏大的君子、胸怀宽广的豪杰,即便再深的仇怨,只要说清道明,片言之间便可冰释前嫌。至于官场中的小人,即便百般辩解,终究心存隐恨,除非以重金厚礼、绝色珍宝相赠,或许才能稍解其心。所以宇文述不责怪自己儿子荒淫作恶,反而对秦叔宝恨之入骨。
且说单雄信进入后寨,与寡嫂、妻子崔氏、女儿爱莲相见。崔氏将之前家中遭逢变故、被接到瓦岗寨的事详细告知。单雄信见家眷安置妥当,便不再多言,走出后寨对李密说:“李大哥,你这‘绝户计’虽用得妙,却让单通无家可归了。”徐懋功笑道:“单二哥何出此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前日你那只能算小家庭,将来要成就大业,才是真正的‘大家’,怎能说无家?”
此时堂中酒席已摆好,翟让举杯请单雄信坐首席。单雄信忙道:“翟大哥这就见外了!今日我到这里,大家便是一家人,尊卑次序须先定下来,日后才好行事。难道我单雄信是粗人,连礼节都不懂?”翟让道:“二哥说哪里话!今日承蒙你不弃,来与弟兄们聚义,这接风宴自然该你坐首席,第二位就该是玄邃兄了。”李密闻言大笑:“此话怎讲?为何我坐第二位?”翟让解释:“众兄弟听好,今日趁此良辰,既为李兄完婚,也算喜筵,难道他不该坐第二位?”齐国远高声附和:“翟大哥说得对!今日一来给李大哥完婚,二来给单二哥接风,这两位首席、次席当仁不让!”
徐懋功却道:“不妥。今夜既是李兄婚宴,自然该请他岳父王老伯坐首席,这才合规矩。”翟让一拍大腿:“还是徐兄有见识!我真是粗人,考虑不周了。”忙叫手下到后寨请王老翁和王当仁出来。
不一会儿,王老翁与王当仁来到堂中。翟让举杯请老翁坐首席,老翁再三推辞,最终只得落座。众人正要定王当仁坐第二位,王伯当阻拦道:“使不得!老伯在上,当仁不好并列而坐;况且当仁日后也要在此聚义,怎能僭越诸位兄长?”徐懋功见状道:“我来说个道理,大家听听是否妥当。”众人齐声道:“懋功兄安排,必定合理,快说来听听!”
徐懋功朗声道:“方才伯当兄说得有理,当仁贤弟确实不该僭越。但如今我等聚义,志在干一番大事,怎能像寻常酒席般随意落座?须先定尊卑次序,日后号令才能得以施行。”众人纷纷称是。徐懋功继续道:“依我之见,第二位该是翟大哥。为何?他是寨主,我等多是被他招致麾下,自然要遵他节制,第二位非他莫属。第三位则该是玄邃兄。”李密忙道:“单二哥在此,我断不能僭越!”徐懋功摆手道:“翟兄为正,你为副,这是常理,不必推辞。第四位是单二哥。”
单雄信却道:“我有句话要说!诸位或许不知徐兄的才学,但我与他至交,深知其能。日后翟、李二兄举事,在内全赖徐兄运筹帷幄、随机应变,谋事定策非他不可。若让我僭越他坐第四位,我便告辞,天涯海角何处不能安身?”王伯当接口道:“懋功兄,单二哥性格爽直,既然他这么说,你就别推辞了。”徐懋功无奈,只得坐了第四位。
于是,第五位单雄信,第六位王伯当,第七位邴元真,第八位李如珪,第九位齐国远,第十位王当仁。除王老翁外,九位豪杰依次坐定,席间大吹大擂,众人欢呼畅饮。单雄信问徐懋功:“寨中现有多少兵马?粮草是否充足?”徐懋功答道:“兵马约七八千,倒不愁少,日后每破一处郡县,自会有兵马归附,粮草也可就地征取。只是弟兄们太少,每破一城需有人驻守,遇官兵来犯需有人迎敌。如今仅十来个弟兄,如何够用?前日我让连巨真去兖州府武南店请尤、程两位兄弟,想必近日就到。”原来连明(连巨真)此前因私贩私盐犯法,逃到翟让处入伙。
正说着,小校来报:“连爷到了!”翟让道:“快请进来!”连明入席,与众人见过礼,在王当仁下首坐下。徐懋功忙问:“巨真兄,尤、程两位兄弟肯来吗?”连明道:“我到武南庄拜访尤员外,谁知他家重门深锁,人影全无。询问邻居,才知他因长叶林之事走漏消息,地方官想敲诈他五千两银子,他竟连夜带家眷迁到东阿县了。我又赶到东阿县,找到程知节,才知他与尤员外在豆子坑七里岗扎寨。我到山寨后,送上翟大哥的书信。程知节问:‘单员外可来聚义?’我答翟兄曾写信相邀,只是他要送窦建德之女去饶阳,回来后定会来瓦岗。尤员外却道:‘此话未必当真,窦建德正缺人手,怎会放单员外走?’程知节又问是否请了秦叔宝,我答单员外到了自然会请。尤员外叹道:‘叔宝兄与张通守正为隋朝效力,怎肯来做强盗?’程知节也说:‘单二哥、秦大哥都不在,我们去做什么?’于是尤员外写了回书,我便立刻赶回。”
连明取出书信递给徐懋功,懋功看罢道:“不来也罢,日后再从长计议。”连明又道:“虽没请来二人,我在路上却打听到一桩事,特来告知诸位。前日我在黄花村饭店住宿,见一个差官带两个随从也来投店。其中一个随从口音像同乡,我便与他攀谈,问他去哪儿公干。他说是从东京来,要去济阳提人。我留心上前套话,两人酒后透露:‘杨玄感旧案中四个逃犯,姓李的、姓邴的不知去向;姓韦的、姓杨的前日被抓,经刑官审讯,供出一个叫王伯当的住在济阳王家集,是他在白酒村陈家店用蒙汗药迷倒解差,助逃犯脱身。因此派我们主人去济阳王家集,命地方官捉拿这个王伯当。’我得知消息,连夜赶来报信!”
徐懋功转头问王伯当:“王大哥,你家眷可还在济阳老家?”王伯当答道:“前日出门时,内人暂住在内弟裴叔方处,如今不知是否已回家。我今夜就动身回去看看。”徐懋功摆手道:“不必劳烦兄长亲自前往。”又对连明道:“连兄,烦你为弟兄们再辛苦一趟。待伯当兄写封家书,再请单二哥修书一封,你同王当仁、齐国远二人扮成卖杂货的,前往齐州西门外鞭杖行贾润甫处投信。让他见机行事,务必将王兄家眷接上山来;若能说动贾润甫入伙,更是妙事——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翟大哥、单二哥与邴元真兄,领三千人马前往潞州,一来向潞州府‘借粮’,二来打听二贤庄单二哥的产业是否连累了地方百姓。我与伯当兄、如珪兄随后领兵接应。”
李密插问道:“那我呢?”徐懋功笑道:“兄长虽非贪色之徒,但今夜是你洞房花烛夜,只好代翟大哥镇守山寨,日后可有你出力的时候!”众人依计准备妥当,一夜无话。次日五更,连明与王当仁、齐国远三人早早起身——他们熟门熟路,专挑捷径小道,避开大路,不多日便赶到齐州西门外。
却说贾润甫因世道纷乱,早已关闭了鞭杖行生意。连明叩开贾家大门,贾润甫迎出来,忙叫手下接过行李,引三人到堂中见礼。连明从怀中取出单雄信的书信递上,贾润甫阅毕,又将众人引入一间密室,奉上茶后问道:“连兄可认得济阳王家集的路?”连明道:“路虽走过,但从未去过伯当家中,即便有书信,也难免遭人怀疑,必得兄同去才能办妥。不知差官是否已到?若消息紧迫,又该如何应对?”贾润甫胸有成竹:“不妨!若走大路需三日,但若从牒子岗穿出斜梅岭,望小河洲去,只需一天就能到王家集。”说话间,酒菜已摆上,贾润甫又询问寨中弟兄情况及兵马数目,三人详细作答。连明感慨:“贾兄如今虽清闲,却怕消磨了大丈夫气概。”贾润甫长叹:“哪来什么清闲!每日对着枯山白浪,手下众人张口要吃要喝,哪里弄得来?前日秦大哥写信邀我去帮他建功立业,可如今四方起义军不下二三十处,哪里剿得尽?再说主上昏庸,奸臣当道,就算立了功,好处也落不到自己头上——看看杨老将军的下场便知。”连明点头称是,王当仁趁机劝道:“兄何不去瓦岗寨?翟大哥与李大哥绝非等闲之辈,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贾润甫沉吟:“翟大哥为人如何尚未可知,不过玄邃兄声名远播,才识过人又礼贤下士,将来成就定非寻常草莽可比。容我再观望些时日,迟早会来与诸位弟兄相聚。”连明又问明日何时动身,贾润甫答:“五更出发。”当下众人收拾杯盘,各自安歇。
五更时分,贾润甫与连明、王当仁、齐国远用过早饭,便踏上前往济阳的路。三日奔波,傍晚时分终于抵达王家集——这不过是个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市镇。众人进店不久,正巧遇见王伯当的内弟裴叔方。这裴叔方也是个舞枪弄棒的光棍汉,连明取出王伯当的家书,由他拿给姐姐过目。所幸王伯当家没什么老弱,只有妻子及一对伴当夫妇。裴叔方也打算送姐姐上山,急忙安排众人酒饭,让姐姐收拾包裹,雇了辆马车让两个女人乘坐,悄悄锁好房门,一行人便摸黑上路。贾润甫对连明道:“小弟不便远送,兄等路上当心。”说罢往东而去,连明等人则往西而行。
走了没几步,连明突然一拍脑门:“我忘了件东西,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说罢朝贾润甫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众人正疑惑间,只见连明笑嘻嘻地折返回来。齐国远笑问:“你忘了什么宝贝?”连明压低声音道:“我回贾兄处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你们说好不好?”王当仁点头:“好是好,只是得派人打听他那边是否妥当,也好接应。”连明道:“不妨,前面找个地方安顿好王家嫂子,咱们再去探听消息。”众人一边商议,一边匆匆赶路,正是:莫叹萍踪暂离散,终须聚首共举事。
却说宇文述因征高丽兵败被削职,急忙托何稠打造了一辆“如意车”,又装了一架三十六扇乌铜屏,献给隋炀帝。此时炀帝刚造完迷楼月观,正合心意,便准其官复原职。此前被俘的韦福嗣、杨积善落在宇文述手中,经不住严刑拷打,供出济阳王伯当住在王家集,于是宇文述差官携带公文前往齐郡,命张须陀(张通守)捉拿要犯。
当日张须陀正在衙堂理事,门役禀报:“东都有机密公文,差官已到堂前。”话未说完,差官已上堂,递上公文。张须陀拆开一看,差官在旁催促:“此乃台省机密,望老爷速速拘拿人犯。”张须陀应道:“知道了。”随即问衙役:“此处到王家集有多远?”衙役答:“二百余里。”张须陀当即点兵三百,备好四五日粮草,即刻出发。
张须陀的衙署与秦叔宝的鹰扬府相距不远,此时秦叔宝正与罗士信闲聊,听闻东京差官来提人,心中大惊:“王伯当住在王家集,莫不是白酒村劫囚之事败露了?”正暗自琢磨,忽听外边传梆声,报说有个姓连的故人求见。秦叔宝赶忙迎出,见是连明,忙引入内衙书室,低声问道:“兄一向在哪里?朝廷尚未赦免,为何冒险至此?”连明凑近道:“小弟日前在瓦岗翟让寨中,奉单二哥之命,修书请贾润甫前往王家集接王伯当家眷上山。如今差官去提人,却已人去楼空,唯恐走漏风声连累贾润甫,特来报知。兄念及旧日兄弟情分,速派人通知润甫,叫他火速逃走!话已至此,小弟另有要事,需前往潞州了。”秦叔宝又问寨中弟兄情况,连明一一作答,随后起身告辞。秦叔宝挽留不住,送至门外,转身便与罗士信说明原委,命他骑马出城,速报贾润甫。
罗士信备好马匹,一路疾驰到贾润甫家门前下马,推门而入。贾润甫见是罗士信,吓了一跳。罗士信忙问:“你可是贾润甫?”润甫答:“正是。”贾润甫虽认得罗士信,却不知来意,问道:“罗兄大驾光临,有何见教?”罗士信将他拉到一旁,附耳道:“兄藏匿了叛党王伯当的家眷,如今官府回衙就要拿你!快些逃命吧!”说完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贾润甫闩好大门,暗自思忖:“那晚从王家集动身,神不知鬼不觉,是谁走漏了消息?刚才罗捕尉亲自来报,想必是秦大哥派他来的,此事定是真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罢罢罢,这世道终究要走绿林这条路,不如尽早投奔瓦岗!”当下叫醒妻子,收拾细软,命两个做土工的手下喂饱槽头四五匹牲口,众人带上眼纱,策马扬鞭,直奔瓦岗寨而去。
贾润甫一行人即将走出齐州界口,前往瓦岗寨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大道,一条是小路。润甫心里盘算:“走大路怕官兵追击,走小路又怕遭遇山贼。”正犹豫间,忽见树底下的石头上躺着两个大汉,两人突然跳起来大声喊道:“好了,来了!”贾润甫骑在牲口上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齐国远,另一个却不认识。润甫笑骂道:“你们这群人,把我折腾得好苦!”又问齐国远:“这位是谁?”齐国远道:“这是王当仁兄,如今在山寨入伙,正巧在这儿开了个小店打探消息。”王当仁催促道:“别闲聊了,王家嫂子还歇在前头店里,赶紧过去一起赶路!”原来前头有个叫赵大鹏的头目开了家酒肆,既是山寨耳目,也供劫掠往来之用。贾润甫听了大喜,催着众人跟着王当仁赶到赵大鹏的店里,与王伯当的家眷会合后,一同往瓦岗寨而去。正是乱世之中人如飘蓬,关山难越客思悲凉。
再说张须陀(张通守)带着官兵和差官到王家集捉拿王伯当家眷,三日路程抵达后,拘来地方保长询问,却见王伯当家大门紧锁。差役扭断门闩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只剩桌椅家什,早已人去楼空。询问四邻,都说人是五日前离开的。张须陀命人贴上封条封锁房屋,将四邻带回衙门用刑审问。其中一个姓赵的邻居禀告:“那晚我开门解手,听见门外有人喊‘贾润甫你请回罢,我们去了’。他们家眷常来常往,哪里想到是犯事逃走了?”张须陀问衙役是否知道贾润甫住处,众人推说不知,唯有一个衙役禀道:“西门外有个开鞭杖行的,叫贾润甫,不知是否就是此人?”姓赵的连忙指认:“正是他!那晚就是喊他回西门去的!”
张须陀正要带队去拿人,忽有探马急报:“刘武周带宋金刚及数千喽啰,过博望进犯平原县了!请老爷速速发兵会剿!”张须陀闻言,忙命衙役去请秦叔宝。不多时秦叔宝赶到,张须陀将差官带来的兵部公文及地邻口供递给叔宝看,说道:“贼情紧急,我要点兵进剿,烦请都部出城捉拿贾润甫,带到军前审问,便可得知王家眷属下落。”秦叔宝心中暗惊:“贾润甫是我通风报信让他逃走的,若真走了还好,若还在家中,该如何收场?”于是推脱道:“贼人入境,理当卑职去剿;但逆党之事事关重大,还是大人亲自前往稳妥。”张须陀坚持道:“不必推辞,速去便是!”
叔宝无奈,只得骑马带几个家丁,同差官出城,假意让地方领到贾家,却见门户紧锁。破门而入后,屋内早已空无一人。询问邻里,都说“门是前日锁的,不知人何时走的”。差官禀道:“贾润甫既然携家逃遁,必定有党羽接应,想必逃得不远,求秦爷速速追捕!”叔宝皱眉道:“叫我去哪里追?我还要赶去张老爷军中剿贼!”说罢上马离去。差官无可奈何,只得随叔宝到张须陀军中讨了回文,返回东京复命。
宇文述见回文中提到地邻招供贾润甫一事,又听差官禀说“曾派都尉秦琼严拿未获”,顿时勾起前仇:“秦琼这小子,当年没害死他,反被来护儿羞辱一番。如今他在山东为官,我正好上个本,将他卷入杨玄感逆党案中,就说逃犯韦福嗣招供秦琼与李密、王伯当暗中勾结,如今在山东担任都尉图谋不轨。一面上奏,一面发公文,差官若在军前,就叫张须陀拿下解京,也好报我前仇!”宇文化及沉吟道:“父亲此计虽妙,但张须陀有勇有谋,秦琼又骁勇异常,若一时拿不住,恐怕他勾结群盗反叛,祸患更大。不如连他家属一起拿解来京,那厮见妻儿在我们手中,料不敢轻举妄动,此计更为万全。”宇文述赞道:“我儿思虑周全!”当下商议已定,宇文述即刻上奏,诬陷秦叔宝为李密同党。朝廷自然准奏,随即差两员官员:一员去张须陀军中传旨,一员去齐郡郡丞处投递公文,务必提拿人犯,不得有误。
此时罗士信在齐郡防御贼寇,张须陀与秦叔宝在平原县抵御匪患。无奈贼众势大,官兵寡不敌众,剿匪之战此起彼伏——这边刚退,那边又起,如何杀得尽?全靠三人拼力抵敌,才勉强稳住局面。一日,张须陀正在平原县大营中准备与叔宝商议招集流民、加强防御之策,忽然有差官持兵部机密文书来见。张须陀拆封阅毕,仍将文书装入封袋,放在案头。差官催促道:“宇文大人吩咐,此事需即刻施行,以免人犯逃脱。”张须陀淡淡道:“知道了,明日来领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