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刻拍案惊奇 卷十三到卷十五(第3页)
吴约听了,心里暗想:“她这么有情意,而且大夫又不在家,说不定有机会,真是个好时机!”他连忙回到卧房,打开箱子,取出两匹彩绸,对小童说:“多谢县君送柑,我出门在外,没什么好东西答谢,这两匹小礼物,请代为转达我的谢意。”
小童接过彩绸回到对门。不一会儿,又把彩绸拿了回来,回复说:“县君让我转告官人,几个柑子不值一提,官人不必这么重谢,她坚决不敢收。”吴约说:“如果县君不收,那就是羞辱我,连这柑子我也不敢收了。你就照我这话去说,县君一定会收的。”小童把话带给县君,这次县君果然收下了。
第二天,小童又拿了几瓶精致的小菜过来,说:“县君说昨日官人厚赠,见官人出门在外,怕店里的小菜不合口味,亲手做了这几瓶送来。”吴约见县君如此善解人意,觉得她肯定对自己有意思,心里十分欣喜。他想:“这小童在中间传话,肯定在县君身边说得上话,要办成这事,得靠他,可不能怠慢了。”于是,他赶紧叫家人去买了些鱼肉果品,烫了酒,邀请小童一起喝酒。
小童说:“我只是赵家的小厮,怎么敢和官人同坐?”吴约说:“好兄弟,你是县君的心腹,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放心喝。”小童不再推辞,喝了几杯后,脸就红了,说:“不能再喝了,要是喝醉了,县君该怪罪了,我得回去了。”吴约又拿了些珠翠花朵,答谢小童,让他带回去。
过了两天,小童自己过来玩,吴约又买酒请他。酒过三巡,两人越聊越投机,吴约趁机问:“好兄弟,我想问你,你家县君多大年纪了?”小童说:“过了新年刚二十三岁,是我家主人的继室。”吴约又问:“她长得怎么样?”小童摇头说:“没规矩!好在没人听见,怎么能问这种话?长得好不好,又能怎样?”吴约说:“这里又没别人,说说有什么关系?我和她一来一往送了几次东西,总得让我知道她的情况吧。”
小童说:“要说我家县君的容貌,那真是世间少有,就像是从天上的仙女群里摘下来的。除了图画里的仙女,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看的。”吴约说:“好兄弟,怎么才能见她一面?”小童说:“这简单。我先把帘子上的系带解开,明天你就在对面等着,等她到帘子边来看的时候,我猛地把帘子一拉,系带松了,帘子掉下来,她来不及回避,你不就能看见了?”吴约说:“我不想这样见。”小童问:“那你想怎么见?”吴约说:“我想好好到宅子里去拜见她,感谢她平日的关照,这样才合我的心意。”小童说:“这我可说不准她愿不愿意,我不能擅自做主。官人要有这想法,我回去禀报一声,一定给你个回话。”吴约又拿出一两银子送给小童,叮嘱道:“一定要帮我问个明白。”
过了两天,小童回来转告:“县君听说您想见她,她说:‘既然官人这么恳切,见一面也无妨。只是咱们非亲非故,不过因为住在对门,互赠过两次礼物,没个正当名义就贸然相见,恐怕惹人闲话。’”宣教听了,连连点头:“说得在理,可怎么才能有个合适的名义呢?”他思索片刻,眼睛一亮:“我从广南过来,带了不少珠宝,女人都喜欢这些。我就说拿珠宝给县君挑选,以此为名,见上一面如何?”小童说:“主意是好,但得先去和县君说一声,她同意才行。”
小童去了没多久,回来答复:“县君说可以见,但只能在厅上匆匆一见,见过就得离开。”宣教忙不迭地说:“那是自然,我怎么会赖着不走呢!”小童笑着催促:“别贫嘴了,快跟我来!”宣教满心欢喜,整理好衣冠,跟着小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赵家前厅。
小童进去通报后,门帘响动,宣教远远望见县君从内室从容走来。但见她衣裳整洁得体,配饰轻盈飘逸,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没有丝毫轻佻之态;面庞娇嫩,身材苗条,一举一动似清风拂面,令人心醉。
宣教见县君走来,只觉她美得不可方物,浑身像过了电一般酥麻,赶忙上前深施一礼,感激道:“屡次承蒙县君厚待,小子无以为报,唯有铭记于心!”县君客气回应:“您太客气了。”宣教急忙从袖中掏出一包珠玉,捧在手心:“听说县君想挑选珠宝,我刚好随身带了些,特地拿来请您过目。”他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盼着县君伸手来接,可县君却站着不动,只是唤来小童接过珠宝,淡淡说了句:“容我看过再谈。”说完,便转身回了内室。
宣教虽然见了县君一面,却连一句知心话都没机会说,满心失落,没精打采地回到住处。他回味着县君的音容笑貌,长叹一声:“不见还好,见了这一面,可真是让我茶不思饭不想了!”此后,只要碰到小童,他就央求对方帮忙,想再进府见见县君。前前后后,借着送珠宝的由头,两人又见过五六次。可每次见面,除了行礼问好,再无多余话语。县君神情庄重,令人不敢冒犯,平日里连笑容都少见,更别说什么亲昵的话了。宣教找不到进一步接触的机会,反而越发魂不守舍,对县君痴迷得难以自拔。
吴宣教有个相好的女子叫丁惜惜,两人曾十分恩爱。可自从惦记上赵县君,他就把丁惜惜抛到了脑后,好久都没去探望。丁惜惜请了两个朋友,三番五次来邀宣教去她那儿坐坐。宣教像丢了魂似的,怎么都不肯去。两个朋友不由分说,硬把他拉了过去。
丁惜惜见到宣教,格外热情,可他却心不在焉。丁惜惜撒娇耍赖了一阵,还是摆下酒席。席间,宣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丁惜惜见状,唱了首歌打趣他:“俏冤家,你当初缠我怎的?到今日又丢我怎的?丢我时顿忘了缠我意。缠我又丢我,丢我去缠谁?似你这般丢人也,少不得也有人来丢了你!”
吴宣教没精打采地喝了两杯,满脑子都是赵县君的模样,越看丁惜惜越觉得不顺眼。但人已经来了,只好勉强和丁惜惜共度一夜。虽说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可宣教满心想着的还是赵县君,不过是借此排解相思罢了。一番折腾后,他疲惫不堪,刚要入睡,赵家小童突然跑来:“县君有请宣教过去叙话。”
宣教一听,急忙披衣起身,跟着小童就走。小童径直领他进了内室,只见赵县君躺在床榻上。宣教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喊着:“好县君,快活杀我也!”谁知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身边躺着的是丁惜惜。迷迷糊糊中,他还以为是赵县君,又下意识地靠了过去。丁惜惜也被惊醒,嗔怪道:“你这馋鬼,怎么这样猴急!”宣教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丁家,刚才只是一场美梦,忍不住哑然失笑。丁惜惜再三追问,他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心中所想。第二天,他便匆匆告辞,自那以后,再也没去过丁家,整日心心念念都是赵县君,一门心思寻找亲近她的机会。
突然有一天,小童跑来报信:“官人,有件事得和您说。明天是我家县君的生辰,您既然和县君有往来,不如备些寿礼去庆贺,这样显得更有人情味。”宣教一听,眼前一亮:“好兄弟,多亏你提醒,不然我都不知道!这寿礼万万不能少。”他赶忙封好两匹彩帛,又上街买了新鲜水果、鸡鸭熟食,配上一坛好酒,精心备下一份厚礼,让家人跟着小童先送过去,还特意交代:“明日我一定登门拜贺!”小童带着礼物去了,赵县君让小童来回推辞了两次,最后才收下。
第二天一早,吴宣教穿戴整齐,来到赵家,坚持要当面给县君拜寿。赵县君没有推辞,盛装来到前厅,比平日更加明艳动人。宣教看得目不转睛,恭恭敬敬地行下大礼。县君急忙回礼,说道:“不过是我小小的生日,不值一提,却让官人破费,实在不敢当!”宣教连忙说:“客居他乡,没什么好东西,这点薄礼实在拿不出手。县君这么客气,倒让我不好意思了。”县君回头吩咐小童:“留官人吃寿酒。”宣教大喜过望,心想:“既然留我喝酒,说不定会有转机!”
可县君说完,竟转身回了内室。宣教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满心揣测县君的心思。不一会儿,两个仆人抬来一张桌子,擦拭干净。小童又从内室捧出酒菜,摆放整齐,还搬来一把椅子请宣教就座。宣教小声问小童:“没人陪我一起吃吗?”小童也压低声音:“县君马上就来。”
宣教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坐,小童突然说:“县君来了!”只见赵县君双手捧着杯盘,亲自来为宣教安排座位,行了个礼说道:“我丈夫不在家,没人招待贵客,只好由我出面,还请官人不要见怪。”宣教受宠若惊:“县君如此厚待,我实在不敢当!”他也从小童手中拿过杯盘,回敬县君。两人落座后,宣教满心期待能和县君眉目传情,说些知心话,拉近关系。
可县君虽然态度亲切,神情却依旧端庄。除了劝酒让菜,绝不多说一句闲话。宣教也找不到机会搭话,只能干巴巴地坐着,饱饱眼福。酒过几巡,县君不等宣教开口,便起身告辞:“官人慢慢吃,我家中没有男主人,不便久陪,还请见谅。”宣教心里急得像猫抓,恨不得将县君留住,可又不好强求,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去。
紧接着,里面又传话出来,让小童给宣教送酒。宣教独自饮酒,索然无味,只好叮嘱小童:“多谢县君款待,改日一定再来道谢。”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住处,满心都是失落。就像鼻尖抹了蜜糖,只能闻见香甜,却尝不到滋味,心中懊恼不已。有一首《银绞丝》道尽了他的心情:“前世里冤家,美貌也人,挨光已有二三分,好温存,几番相见意殷勤。眼儿落得穿,何曾近得身?鼻凹中糖味,那有唇几分?一个清白的郎君,发了也昏。我的天那!阵魂迷,迷魂阵。”
当天夜里,吴宣教辗转反侧,整整思索了一夜,心中满是纠结:“要说她无情,为何一次又一次答应与我见面,不仅留我饮酒,还亲自作陪?可要说她有情,为何眉目之间,又瞧不出丝毫爱意?只是这样规规矩矩地往来,何时才是个头?她常在帘下吟唱诗词,想必精通文墨,不如写封信试探试探,看看她作何回应。”
主意打定,第二天一早,吴宣教赶忙取出十颗西洋珍珠,装在沉香木盒里,又拿起一张花笺,在上面赋诗一首:“心事绵绵欲诉君,洋珠颗颗寄殷勤。当时赠我黄柑美,未解相如渴半分。”写好后,连同珍珠一起放进盒中,用带有印记的封皮仔细封好。他急忙找来小童,将盒子交给他,说道:“麻烦你多拜谢县君,昨日承蒙款待,这点小小心意,略表谢意。”小童接过盒子:“放心,我一定送到。”吴宣教又叮嘱道:“盒子里还有封信,一定要县君亲自拆阅,千万不要泄露内容。”小童打趣道:“我可是专业的传信人,包在我身上!”吴宣教连连拜托:“好兄弟,务必送到。若有好消息,必有重谢。”小童自信地说:“我县君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写了信,她肯定会回复。”
过了大半天,小童满脸笑意地跑回来:“有回信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碧色玉匣递给吴宣教。吴宣教迫不及待地接过,只见匣子上也用小花押封着。他满心欢喜,急忙拆开,里面还有一个小纸包,裹着两缕青丝,挽成一个同心结,另有一张罗纹笺,上面写着一首诗:“好将鬒发付并刀,只恐经时失俊髦。妾恨千丝差可拟,郎心双挽莫空劳!”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原珠奉壁,唐人云‘何必珍珠慰寂寥’也。
吴宣教读完,兴奋得直跺脚,对小童说:“太好了!太好了!仔细琢磨这诗的意思,县君分明对我有意!”小童一头雾水:“我不懂,你快给我说说。”吴宣教解释道:“她剪下头发送给我,诗里又说要挽住我的心,这还不是有情?”小童又问:“既然有情,为何不收你的珠子?”吴宣教得意地说:“这其中另有典故。当年唐明皇宠爱杨贵妃,把梅妃江采萍贬入冷宫。后来想念梅妃,却惧怕杨贵妃,便私下赐给她一盒珠子。梅妃不肯接受,回诗一首,后两句是‘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如今县君不收我的珠子,引用这句诗,分明是说她独守空闺,不是几颗珠子就能安慰的,这不就是暗示我去陪伴她吗?”小童笑道:“要是真如你所说,官人打算怎么谢我?”吴宣教大方地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小童狡黠地说:“县君既然不收珠子,不如送给我?”吴宣教连忙拒绝:“珠子虽然退回来了,但我还要再送。我另外谢你。”说着,他从箱子里取出一支通天犀簪、两个海南香扇坠,递给小童:“先表一点心意,事情办成了,还有重谢。这珠子还得麻烦你再送一趟,我再附一首诗,这次一定要让她收下。”随即又赋诗一首:“往返珍珠不用疑,还珠垂泪古来痴。知音但使能欣赏,何必相逢未嫁时?”
吴宣教将诗写在一幅冰绡帕上,连同珠子一起交给小童。小童看了,笑着说:“这首诗的意思,我又不明白了。”吴宣教解释道:“这也是用了一个典故。唐代张籍有诗云‘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反用其意,是想说只要两情相悦,即便已经嫁人又何妨?县君若是对我有意,见了这首诗,肯定会收下珠子。”小童打趣道:“原来官人是情场高手!”吴宣教也笑着回应:“马马虎虎罢了。”小童拿着东西离开,这次没有再来推辞,想来应该是收下了。吴宣教暗自欣喜,满心期待着好消息。
这段时间,丁惜惜多次派小二来请吴宣教去见面,可他就像在宫门外等候圣旨的官员,生怕错过与县君的约会,半步都不敢离开。
突然有一天傍晚,小童笑嘻嘻地跑来:“县君请官人过去说话。”吴宣教又惊又喜,心想:“平日里都是我想方设法去见她,从来没有她主动派人来请的时候。这次主动相邀,肯定有戏!”他急忙问小童:“县君刚才在哪里?怎么和你说的,让你来请我?”小童回答:“县君在卧房里,卸了妆,重新梳妆打扮后,把我叫进去,问‘对门吴官人在不在住处?’我回说‘这阵子他一直待在住处,没出过门。’县君就说‘既然这样,你悄悄把他请来,直接到我房里见面,千万不要声张。’”
吴宣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照你这么说,这次肯定能成!”小童却冷静地说:“我也觉得有些反常,肯定和之前不一样。不过,我家人口多,耳目众多。之前只是表面往来,所以不怕被人看见。可这次要进内室,很难瞒住所有人。就算悄悄去,肯定也会有人察觉。要是出了事,对大家都不好,得好好商量个办法。”吴宣教无奈道:“你家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只能靠你指点,怎么才能稳妥些?”小童胸有成竹地说:“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谁不爱钱?你多给我家里人些赏赐,我去把他们支开。大家心照不宣,自然会躲开,到时候你进出就方便了,就算有人撞见,也不会声张。”吴宣教连连称赞:“说得太对了!你别看我好像情场老手,你这主意,也像个拉红线的行家!”小童佯装生气:“好心帮你出主意,别打趣我!”
吴宣教立刻拿出二十两零碎银子,交给小童:“我也不认识你家的人,麻烦你帮忙打点一下,一定要让大家都守口如瓶。”小童接过银子:“包在我身上!我先回去安排好,看看情况,马上来叫你。”吴宣教催促道:“快点!”小童走后,吴宣教赶忙挑选最时髦、最得体的衣服,精心打扮一番,整个人容光焕发,就等着小童来传信,赴这场期待已久的约会。此刻的他满心憧憬,却不知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怎样的结局。
吴宣教此刻坐立不安,满心只盼着能立刻赴约。没过多久,小童匆匆赶来,回报道:“钱都给大家分好了,现在过去,能直接到县君寝室,不会有任何阻碍。”吴宣教大喜过望,赶忙整理头巾衣衫,跟在小童身后,快步来到对门。他们没走正门,而是拐进旁边的小巷,七弯八绕,很快就到了卧房外。
只见赵县君一改往日端庄模样,慵懒梳妆后,早已站在帘下等候。看到吴宣教,她脸上堆满笑意,和之前判若两人,柔声道:“请官人到房里坐。”丫鬟掀开帘子,县君率先走进房内,吴宣教紧随其后。屋内布置得精致典雅,香炉中香烟袅袅,案桌上摆满酒菜。吴宣教顿时心醉神迷,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声说道:“小子何德何能,竟蒙县君如此垂青?”县君回应:“一直以来承蒙官人关照,今夜无事,特意请你来聊聊天,别无他意。”吴宣教急切道:“我客居他乡,县君独守空闺,我们都孤单寂寞。每到夜晚,我都对你思念不已。之前蒙县君赠我青丝,我一直贴身珍藏,视若珍宝。今日蒙您召见,我所求的,岂是这酒菜能比?”县君微笑道:“先别说这些,咱们喝酒吧。”
吴宣教坐下后,县君让丫鬟斟上热酒,亲自举杯相陪。三杯酒下肚,吴宣教浑身燥热,情绪再也按捺不住,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拿筷子时手忙脚乱,还打翻了酒盏。趁着丫鬟离开,他赶忙走到县君身边,扑通跪下:“县君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县君连忙扶起他:“别着急!我对你也并非无意,从你送柑子那天起,我就对你动了心。只是碍于礼教,一直不敢表露。如今情难自禁,才邀你来此。既然来了,定不会让你失望,等夜深人静,我们再慢慢叙话。”吴宣教急道:“我的好县君!既然有这番心意,早点成全我吧,我实在等不及了!”县君笑着嗔怪:“瞧你这猴急的样子!”
她随即招呼丫鬟收拾桌子,可活儿还没干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人喊马嘶声,声音越来越近。吴宣教正沉浸在喜悦中,恍若置身云端,虽然察觉到异样,却没心思多想,仍一门心思盼着好事降临。突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冲进房内,气喘吁吁地喊道:“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县君脸色骤变,惊慌失措:“这可怎么办?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她手忙脚乱地帮忙收拾,吴宣教也慌了神,急得直问:“我该躲到哪里去?”县君同样慌乱,拉着他的手,指着床底说:“先躲在这里,千万别出声!”
吴宣教本想跑出去,又怕迷路撞见人,环顾房间,实在无处可藏。无奈之下,只好钻进床底,也顾不上灰尘脏污。好在床底空间还算宽敞,他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盯着外面。从暗处看明处,一切都清清楚楚。只见赵大夫大步走进房间,大声说道:“这一去这么久,家里没出什么事吧?”县君紧张得牙齿直打颤,结结巴巴地回答:“家……家……家里没事。你……你……你怎么今天才回来?”赵大夫疑惑道:“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见了我这么慌张,说话都不利索了?”县君强装镇定:“没……没……没什么事。”赵大夫转头问丫鬟:“县君这是怎么了?”丫鬟也支支吾吾:“果……果……果然没……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