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叶煊，你要毁了程朱理学吗(第3页)
文官中，那一位位文官更是满脸激动的通红！
我们，胜利了！！
看着这堪称‘热闹、欢快’的一幕，武将群中很多人脸色很是不好看，也不知道为啥，他们就是看文人们不顺眼，看这群文人高兴，他们就闹心！
可能是因为洪武朝确实文武对立，可能是因为叶煊是大哥徐达的准女婿，看着叶煊被‘欺负’，他们愤懑！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他们现在就是不舒服！
叶煊这个时候，依旧很是平静，自从踏入仕途以来他就明白一个道理，遇到太大的风浪也要保持心境。
这很重要。
情绪平静，能使人冷静。
也能让人精神高度集中。
从而依旧谨慎，不会犯下任何错误。
他并没有因为这郑真的话，而感到任何愤怒，也并未因为周围的各种文人声音而产生情绪波动，他在抓住每一个呼吸的时间，尽可能的把十位大儒的话，还有这郑真的一番话分析。
分析了透彻，才能进行回辩！
这是最后一道辩题，由不得他马虎！
但经过思索之后，他其实发现郑真和其他几位大儒的辩论策略，基本上相同，同样是以理论建构，将朱熹抽象‘四象’具体化为民族政策，在用‘理一分殊’论证文化包容的‘理学合法性’。
列举蒙古官员、黎族学子、回回将领等‘华化’案例，特别强调洪武朝的一位人物，也就是如答禄与权。
用历史恐吓，暗示否定理学将导致‘胡汉对立’再现，用元末‘左衽’记忆激发文化危机感。
最后，采取皇权背书的方式，引用《大明律》条款和朱元璋政策。
怎么说呢。
还是老三样。
对此叶煊倒是感到些许的意外，但想了想又正常，中原王朝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东西都在变革，越来越好，而唯独这‘辩论‘一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已经不在发展了。
春秋战国时期。
纵横家。
名家。
儒家。
随便拎出来一个两个人，都能辩的三天三夜，因为那个时期流行辩论，因此辩术在春秋战国时期，也经历了发展。
那个时期，孟子号称骂遍天下无敌手，公孙龙子号称其名家思想无可破解，张仪更是曾经舌战群儒。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辩论其实已经不能解决很多问题了，自从大一统王朝出现以来，真正解决问题的是权力。
所以，不管几个大儒上来，他们所辩论的方法，依旧如出一辙，就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思索间，叶煊听着周围喧嚣的各种声音，淡声道：
“诸位，欲继续喧嚣么？”
他的声音其实并不响亮，甚至都没有传出去，直接被淹没到了人群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听到。
不过，这十位大儒距离他很近很近，他们是肯定听到了。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当真让叶煊意外，又感到些许不喜的现象，那就是这十位大儒明明见到他张嘴了，说话了，却依旧没有让明道书院内周围那群文人闭嘴的现象。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
他们甚至如朱元璋那般，微微抬手。
整个明道书院自然而然就安静了下来。
可他们没有！
这一个个大儒，当真是道貌岸然，这是不准备让他说话了？
用这种方式获得胜利？
当真是被他给说怕了？
叶煊倒是也不急，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这个时候远处的大理寺卿曾鲁令人重重敲了敲铜钟。
这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并非是叶煊命人准备的，其实叶煊也好奇，是谁下令让十大理寺那边准备的，是太子朱标还是皇帝朱元璋？等结束了后再问问吧。
咚咚咚！
随着钟声敲响，明道书院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叶煊随即环顾周围的众多文人儒士，道：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这话一出，明道书院也彻底寂静了很多，那郑真、陈谟、宋讷等大儒，皆心中忐忑不安了起来，这可是最后一道辩题了，若他们依旧败了，今日就真完了。
叶煊，该不会这都能辩赢吧？
他们占据了人多势众的优势，先是一人一句话，在然后让郑真以一种势如破竹之势，准备击溃叶煊，在然后掀起整个明道书院的氛围，使得书院内气氛纷乱，影响叶煊的思维，让他无法很快反应过来。
都已经做出这么多手段了。
叶煊还知道如何辩吗？
“李公高论，听之堂皇，然细究其实，不过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耳！”
叶煊的声音响起。
郑真等大儒心头一颤，纷纷脸色凝重的注
视着叶煊。
“公言‘四象’可消弭华夷之辨，我倒是想问，漠北残元遗民，今虽诵《性理》，然边关烽火何曾少熄？，正因朝廷视其为‘胡虏’，而理学徒增其怨！”
“滇南苗蛮土司，今虽习《孝经》，然叛乱何曾止息？正因官府苛税，而理学空言‘教化’！”
“甘凉回回商队，今虽闻‘天理’，然何曾得入仕途？，正因《大明律》明载‘色目不得任要职’！”
“公所谓‘天理荡荡，何分胡汉’，然朝廷行事，却处处分胡汉！辽东女真归附，何以仍称‘夷酋’？西域畏兀儿将领，何以不得封爵？琼州黎峒子弟，何以科举受限？”
叶煊正视着郑真，就你喜欢举例子，你真以为你懂得多，见识的多？
他通晓历史，这到底天底下是否存在着这些事情，他能不清楚？
“郑公此言，非虚伪乎？！”
叶煊质问着郑真，又言道：
“公又言‘理学如皓月当空’，然皓月何曾照遍九州？江南士子仍以‘北人粗鄙’相讥；北方军户犹视‘南人文弱’为耻；闽粤海商，因海禁而家破人亡者，何曾少矣？！若程朱理学真能‘混一海内’，何以：洪武八年，陕西大旱，饿殍百万，理学可曾活一民？洪武十三年，空印案发，株连三万，理学可曾救一官？今宝钞贬值，商路断绝，理学可曾济一商？！”
“公今日高谈‘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然李公族中，可曾与蒙古、色目通婚？可曾荐其子弟入国子监？可曾为其请命废除《大明律》歧视之条？！若理学真如公言般神效，何须九边仍需重兵戍守？何须土司仍需武力震慑？何须海疆仍需片板不得入？！”
“吾非谓‘消弭华夷’无益，然程朱理学绝非唯一正道！荀子‘礼法并施’，可使夷狄知进退；管仲‘通货积财’，可使胡汉共利；陈亮‘义利双行’，可使边民得生！何须如理学般，空谈天理而漠视民瘼？禁锢思想而扼杀生机？以‘华夷之辨’之名，行压迫之实？！”
“若‘皓月’只照士人书斋，不照边民茅屋，此月不拜也罢！！！”
明道书院内，比方才显得更加寂静了。
文人士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皆露出绝望之色！
叶煊！
你要毁了我程朱理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