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庆竹难书

第121章 叶煊,你要毁了程朱理学吗(第2页)

 “宗理学‘敬宗收族’理念推动南方宗族向北方移民区传播,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后代虽散居七省,但通过共修《朱子家礼》维系认同,淡化地域隔阂。”

 “这些,莫非叶郎中不肯承认?”

 “又因程朱理学,使得节庆仪式统一,洪武八年颁行的《洪武礼制》规定,无论闽粤还是燕赵,元宵皆需‘悬朱熹像于中堂’,使不同族群在相同仪式中强化共同体意识,同时对于历史记忆重塑,通过《春秋》讲义将岳飞、文天祥塑造为‘存天理’典范,而秦桧、留梦炎则是‘灭人理’代表,如此种种,难道不是在教导臣子百姓该学习好坏?”

 方才被叶煊第一个干趴下,沉默了良久的陈谟,这个时候似乎也来劲了,仿佛看到了获胜的希望,迫不及待的参与了进来,只见他轻声笑道:

 “我理学的‘天命靡常’论既解释元朝因失德而灭亡,也论证我大明朝兴起乃是秉理,不然的话,如何使得蒙古遗民、色目商贾都能在理论上接受政权更替。”

 这种话,其实很露骨了。

 毕竟,很多人清楚程朱理学对于元朝灭亡、明朝兴起的‘天命化’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过度的解释借口罢了,这种话本不应该在这里说的。

 可现在也没办法。

 经过几人的辩儒,叶煊的攻势堪称恐怖,他们几乎无人能辩的过叶煊,那么也唯有把程朱理学任何好的一方面,全部拿出来了。

 不然的话,真的让叶煊辩赢了,那对于他们文官家族而言,才真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大明朝因理学,从而使得官僚选拔去族群化,科举考试以理学为纲,使得辽东女真、甘肃回回等群体只要通晓经义,即可摆脱‘蛮夷’标签,这亦是不争的事实;同时对云贵土司不再强调武力征服,而是‘以理导之’,西平侯沐英镇滇时,就以‘朱子《白鹿洞规》教化夷酋’,这比单纯军事镇压更有效。*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叶郎中真的是一叶障目,看不清楚诸多好处,只言弊端?”

 十位大儒先后开口。

 话语络绎不绝。

 滔滔不绝!

 堪称连珠炮一般。

 十位大儒齐心协力。

 进行最后一搏。

 冠世一战!

叶煊能看出来,真的为难这几个老家伙了,他们真的很努力在和自己辩儒了,十个人同时出口,还真的有点压力。

 不过。

 依旧是‘有点’罢了。

 此战,他胜势已定。

 因为对方所言的这种种好处,正是坏处!

 并非说他们不够聪慧,亦或者目光短浅,实则是因为时代变化速度太快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些事情现在而言怎么看都是好事,可一旦到了未来,就成了祸事。

 就比如这理学的绝对正统地位,导致西夏文、契丹小字等少数民族文字加速消亡。

 河北张家口一带的汪古部后裔,到宣德年间已完全转用汉语。

 所谓“夷狄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实质是以放弃本族习俗为代价。

 湖广苗民被迫改装汉服诵《孝经》,引发嘉靖朝大藤峡起义的深层矛盾。

 将宋元之际的复杂民族互动简化为“华夷对立“,更掩盖了如蒲寿庚等海上丝路族群的贡献,造成历史记忆的断层。

 这种文化整合在短期内稳定了多民族帝国,但长远看埋下了“汉文化中心主义“的隐患。

 “叶煊!”

 就在叶煊心中思绪这些大儒的话语时,就见那郑真似乎已然露出了胜利之色,正冷冷的看着他,意欲开口。

 叶煊明白了。

 对方这么着急继续说话,纯粹就是打的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想要一举击溃他。

 辩论的过程中,反应力也是很重要的。

 之前那几位大儒被自己辩的哑口无言,只能硬生生的憋着不说话,而反观众多大儒全部上来之后,对方连环炮般的攻击就没有停过。

 叶煊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郑真,你既然要说,那就让你说。

 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又能如何?

 实际上,这次辩儒大会,他确实把这十位大儒定为了大敌,但真正的大敌还在后面呢,人家就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呢,唯有过了他这一关,才能彻底击溃程朱理学思想!

 “诸君静听!”

 郑真高声,声浪滚滚,犹如黄钟大吕。

 “今日辩儒,非为逞口舌之利,实为明华夷之辨、定万世之统!程朱理学,上承孔孟,下开太平,其‘四象’之说,正是消弭纷争、混一海内之圭臬!”

 “何谓四象?理一分殊,天理唯一,而万物各得其所,胡汉皆可明理成圣!体用一源,纲常为体,礼法为用,使百族共遵王化!显微无间,显则礼乐刑政,微则人心天理,夷狄入华夏则华夏之!言行合一,知理必行,行礼必诚,使边陲蛮獠亦知忠孝!”

 “诸位也知晓,漠北残元遗民,昔称‘胡虏’,今读《性理大全》,已能诵‘民胞物与’之句;滇南苗蛮土司,旧服‘鬼巫’,今观《洪武礼制》,亦知行‘春秋祭孔’之礼;甘凉回回商队,本守‘清真’,今闻圣谕,渐晓‘天理人欲’之辨!”

 “若无程朱之学,恐江南士子仍以‘北人犬羊’相诋,焉有今日南北取士?西南土司犹持‘铜鼓祭鬼’之俗,何来今岁广西儒童入监?色目将士尚存‘非我族类’之念,岂肯为大明戍边死节?!”

 “《春秋》云:‘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此非虚言!元末胡风浸染百年,若无理学正俗,今日汉家儿郎或已左衽披发!圣上颁《大明律》,特设‘化外人有犯’条,正谓‘夷狄知礼,即与华夏无异’!”

 说到这里,那郑真猛的一挥袖跑,语气铿锵有力!

 “国子监蒙古监生答禄与权,精研《朱子家礼》,曾为太常少卿;琼州黎峒子弟,昔以‘刻面’为荣,今争入社学诵《孝经》;西域畏兀儿将领,本不信‘忠孝’,今却为陛下建‘报恩寺’于肃州!此非理学之功乎?!”

 “若依叶煊异端之说,让其毁坏我程朱理学,将纵容‘胡汉有别’,九边将士何以同心?将放任‘俗随其旧’,云南贵州岂非化外?嘎鼓吹‘百家争鸣’,《洪武正韵》何以通行天下?!”

 “吾有一喻!”

 这一刻。

 郑真背后,那悬挂于苍穹上的大日,涌动着无量光辉!

 惶惶大日,似照亮了永恒寂静的黑暗!

 他,就是这天地间的圣贤,文人心目中的程朱理学捍卫着,大明朝理学思想的奠基人,抗衡奸佞叶煊的戍卫者!

 郑真也懂,若是今日把叶煊辩赢了,他的声名将铭刻于岁月史书上,烙印在昭昭大明上,万古流芳,人人得以敬仰!

 他声如滚雷!

 “理学如皓月当空,月光所照!”

 “雪域番僧可悟‘明德’;大漠驼商能晓‘诚信’;海岛夷人亦知‘纲常’!”

 “天理荡荡,何分胡汉?”

 “王化昭昭,岂论蛮夷?”

 “诸君若谓此道不可行,试问可愿见那长城内外,再起‘非我族类’之刀兵?!”

 语罢。

 郑真抬起透露,享受着无数的目光注视。

他所想象的,也如愿发生了。

 周围立刻喝彩,文人儒士们纷纷拍掌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