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槐街诡影》
槐树街199号紧闭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门楣上歪斜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细若游丝的叮铃声。林夏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节发白,身后老槐树投下的阴影像只枯手搭在她肩上。
"哥,这房子..."她话没说完,生锈的门轴突然发出尖啸,门缝里涌出潮湿的霉味。林冬举着手电筒往玄关照去,光束扫过布满蛛网的雕花屏风,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暗影。
房东王伯佝偻着背从阴影里踱出来,手里铜钥匙串叮当作响:"二楼东间给你们住,夜里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他浑浊的眼珠转向窗外槐树,"特别是槐花落的时候。"
子夜时分,林夏被阁楼木板挤压的咯吱声惊醒。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织出槐枝的爪痕,她看见有团白影顺着楼梯往下蠕动,像团被揉皱的绢帛。衣柜里的樟脑丸突然噼啪炸响,镜面蒙上水雾,渐渐浮现出女人倒吊的面孔——青紫的舌头垂到胸口,发梢还沾着干涸的槐花汁。
"哥!"林夏踹开隔壁房门,却见林冬直挺挺站在窗前。他机械地转过脖子,瞳孔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小妹你看,槐花开了。"窗外老树虬枝疯长,惨白的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花萼裂开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地下室的铁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林冬举着蜡烛往下照,台阶上粘着暗褐色污渍,越往下走腥味越重。烛光突然映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最新那组掌纹还带着湿痕。最深处供着半截焦黑的牌位,香炉里插着三根逆向生长的槐树枝。
"1998年租客张建军,2005年租客陈美玲..."林夏颤抖着翻开发霉的登记簿,所有租客照片的眼睛部位都被戳穿,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婚书——新郎名字正是王伯,而新娘生辰写着"戊寅年槐月亥时"。
头顶传来木板断裂的巨响,无数槐树根须刺穿天花板。林冬把妹妹推进储物柜的刹那,看见王伯站在树根交织的漩涡中心,树皮般的皮肤正簌簌剥落,露出内里青黑的木质纹理。百年槐树精嘶吼着伸出枝干,枝条末端赫然是七具风干的尸体,随着摆动不断撒落槐花瓣。
储物柜缝隙透进的月光像把银刀,将林夏的脸割裂成明暗两半。她死死捂住嘴,看着槐树根须卷住林冬的腰腹,枝条上凸起的木刺正贪婪地吮吸他渗出的血珠。王伯树皮状的面部裂开黑洞洞的嘴:"戊寅年生的姑娘,正好凑够九阴之数..."
柜角突然硌到硬物,林夏摸出个雕花银铃。月光擦过铃身梵文的刹那,地下室突然响起诵经声。那些刺入林冬皮肤的树根触电般抽搐,暗处传来树精撕心裂肺的尖啸。
"用铃铛!"林冬趁机挣断枝条,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青黑色。他夺过银铃猛晃,铃舌撞击处迸出火星,墙面的血手印突然开始蠕动。最新那组手印渗出鲜血,竟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暗河方向。
腐臭的水汽扑面而来,地下河表面漂浮着厚厚一层槐花瓣。林冬的伤口突然涌出树根,皮肤下鼓起蚯蚓状的凸起。"别管我!"他抓起河底生锈的剪刀割破手臂,青黑汁液滴入河水,瞬间滋生出千万条细根。
暗河尽头,三人合抱的槐树主根浸泡在血泊中。林夏刚要靠近,水面突然浮起七具女尸,她们脐带般的树根与主脉相连,空洞的眼窝里开满槐花。最年轻那具女尸穿着九十年代的碎花裙,左手无名指戴着和王伯婚书上相同的银戒。
"叮——"银铃在血雾中发出清响,女尸们突然剧烈颤抖。林夏趁机将铃铛按在主根裂口处,梵文如烙铁般滋滋作响。树精的哀嚎震落墙皮,暗河开始沸腾,那些女尸竟手拉手组成人链,将兄妹推向疯狂扭动的主根。
林冬的右眼已经完全木质化,他用最后清醒的意识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银铃上。铃身浮现出道士虚影,随着剑诀指向,主根裂口中赫然露出半截桃木钉。林夏抓住木钉猛力一拔,树精带着整条槐树街剧烈震动,王伯的躯体在月光下碎成满地槐花。
阁楼的老座钟在暴雨中敲响第十二下时,林冬锁骨处的树根开始疯长。那些暗青色的脉络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耳后绽开米粒大的槐花骨朵。他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镜中人瞳孔已经变成树轮状的同心圆。
"哥你开门!"林夏拼命捶打木门,指缝间沾满黏腻的液体——门缝里正渗出混着槐花瓣的血水。当她撞开房门时,浴缸里铺满正在融化的冰袋,林冬用麻绳将自己捆在铸铁水管上,小腿皮肤下凸起的手指状根须正有规律地搏动。
窗外传来细碎的咀嚼声。林夏掀开窗帘一角,惊见那些被拔除的槐树残根正在雨水里蠕动。断口处伸出菌丝般的红丝,缠绕住流浪猫的尸体。不过片刻,猫腹便绽开惨白的花苞,花蕊里竟生着迷你的人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