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夜莺挽歌》(第2页)
";跟着脐带走!";我拽断纠缠在病历本上的脐带绳结,发黑的断口突然像活蛇般窜向楼梯间。程默的影子在应急灯下扭曲成跪姿祈祷的形状,他的瞳孔交替收缩着不同大小的黑圈,仿佛有两双眼睛在共用同一具躯体。
负一层的太平间门牌倒挂着,用儿童蜡笔画着笑脸。程默用枪托砸开锁链时,我注意到他虎口处长出了淡青色的尸斑。门内涌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浓稠的甜腥味,二十年前过期葡萄糖注射液的气味裹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冷库中央的玻璃展柜让我们同时僵在原地。七具等身人偶保持着谢幕演出的姿势,她们的脸——全是我七岁时的模样。最左侧人偶的蕾丝裙摆下露出机械关节,齿轮间卡着半片带牙印的指甲,那是我和姐姐在疫苗接种室打架时咬下的。
";林秋不是失踪。";程默突然用院长办公室的铜镇纸压住我肩膀,他的声音混着老式留声机特有的杂音,";她是被选中继承';舞台';的素体。";
展柜玻璃映出程默举枪的倒影,我看见他的食指根本没有扣在扳机上。那些从通风管钻出的变异蜘蛛正在他脚边织网,蛛丝泛着放射性物质的幽蓝光芒。最庞大的一只蜘蛛腹部嵌着手术钳,钳齿间还夹着染血的糖果包装纸。
人偶们突然齐刷刷转头,玻璃眼珠里浮现出不同的死亡场景:溺毙在许愿池的男孩、被蜡封内脏的女童、在焚烧炉挣扎的医护人员......当第七个人偶眼中亮起姐姐被缝合在巨型八音盒里的画面时,程默的枪口顶住了我的后腰。
";顾医生让我代他问好。";程默的喉结处鼓起游动的肿块,那是院长怨灵在声带里产卵的征兆,";他说你本该是第28件完美作品。";
我跌进焚化炉通道时,程默的影子终于脱离本体。那团人形黑影撕下墙上的防疫宣传画,露出后面用血绘制的医院结构图。通风管道实际是连接着南港精神病院的秘密通道,而此刻正有东西顺着管道爬向程默颤抖的太阳穴。
污水淹没到胸口时,我摸到水下铁栅栏刻着姐姐的名字。放射性蜘蛛群在水面组成发光的箭头,指向一扇被藤壶覆盖的铁门。门内刑架上挂着七套儿童尺寸的拘束衣,每件心口位置都缝着从人偶裙摆剪下的蕾丝。
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瓶突然集体爆裂,二十八个大脑漂浮在空中组成立体投影。穿着白大褂的顾明正在给1999年的林秋做开颅手术,而本该死亡的顾医生此刻突然转头看向镜头,他的眼球是和人偶一模一样的玻璃材质。
";认知神经重塑需要甜蜜的锚点。";顾明的声音从排水管共鸣传来,变异蜘蛛随着他的话语节奏跳起华尔兹,";所以我在你们姐妹的疫苗里加了蜂王浆和苯丙胺。";
我疯狂翻找姐姐的日记本,1999年7月15日那页的糖纸突然开始蠕动。半融化的硬糖里裹着微型芯片,上面刻着蜂巢实验室的标志。八音盒旋律再次响起,这次是从我背包里那个骨灰盒内部传来的。
当刑房天花板开始渗下蜡油时,我终于明白那些童尸的内脏去了哪里——它们被重塑成巨型人偶的发声装置,此刻正在地下二层的祭坛里咏唱镇魂曲。程默的惨叫从头顶传来,他的左手已经变成院长怀表上的青铜指针,正一点点旋进自己的颅骨。
程默的颅骨裂开时涌出的不是脑浆,而是发霉的钟表零件。他的右眼变成怀表玻璃盖,瞳孔收缩成逆行的分针。我攥着染血的疫苗本狂奔,放射性蜘蛛群在身后织出荧光隧道,那些蛛网每隔七步就浮现出姐姐被摘除海马体的手术画面。
脑库密码锁识别了我的虹膜——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低温舱门开启的瞬间,二十八台培养罐同时亮起幽绿的光,每个罐体都浸泡着与我面容相同的少女头颅。她们的颅骨被改造成八音盒发条装置,脑干连接着黄铜音筒。
";认知神经的完美复刻需要七次迭代。";顾明的声音从中央控制台传来,他的投影正在给1999年的我注射疫苗,";可惜你姐姐在第三次记忆清洗时就疯了。";
我突然想起疫苗接种室总飘着的焦糖味,那不是安抚儿童的糖果,而是苯丙胺高温挥发的味道。培养罐开始剧烈震动,头颅们齐声哼唱《洋娃娃的葬礼》,我的太阳穴随着旋律鼓起蚯蚓状的血管。
程默的残躯突然撞破玻璃幕墙,他左手的青铜指针深深扎进控制台。所有培养罐开始倒灌记忆,我抱着剧痛的头颅看见真相:顾明的女儿早在1987年就病死,他盗用院长权限将女儿意识上传到人偶核心,而我们这些疫苗实验体都是他筛选的意识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