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生平前传 第二十一回到第三十回(第2页)
三人到上房坐下,焕章问道:“二位在哪里当差?” 王有义说:“我们是保定营的守备和千总,在此迎接新任真定镇总兵顾大人。请先生给我们看看相貌如何?” 顾焕章打量一番,说道:“哎呀!您这相貌真好。印堂发亮,正是中年好运;额头、鼻子、下巴搭配匀称,作为武将,日后必定掌权;鼻梁高挺,将来能官居高位。看您眼下的气色,百日内定会高升。”
王千总听了很高兴:“多谢先生吉言。我们营伍升迁都有规矩,现在又没有空缺,怎么会升迁呢?来,您再给我们张老爷看看。” 焕章看向张忠,突然大惊失色:“哎呀!不好啊!您这相貌双眉带凶,下巴尖削,眼神涣散。您如今虽然为官,但脸上有股煞气。我实话实说,三天之内必有大祸,恐怕要掉脑袋!”
张守备一听勃然大怒:“你这无礼匹夫,竟敢恶语伤人!” 王有义连忙劝道:“大哥,君子问祸不问福,何必动气。” 焕章微微一笑:“二位不可不信我的话。” 他又仔细看了看,惊叫道:“张老爷,我刚才看错了!我看您今夜三更必死!”
张忠气得浑身发抖,喝道:“这还了得!拉下去给我打!” 焕章说:“论打架,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实话说吧,我就是剪子峪捉拿小耗神、畅春园与神力王比武的赛报应,顾焕章是也!”
张忠和王有义一听,慌忙跪倒在地:“原来是总镇大人,卑职等有眼无珠,未曾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焕章说:“起来吧,这也没什么。” 二人起身,垂手站立。焕章让他们坐下,推让再三,二人才敢落座。
张忠吩咐摆酒,不一会儿酒席齐备。他亲自到外面烫酒,进屋后给焕章斟满一杯,说道:“大人神相之名,卑职早已仰慕。我想自己肯定活不成了,这杯酒求大人一件事:我家有八旬老母,又没有兄弟,倘若我死后,求大人多多照应。”
焕章说:“倒是个孝子。我喝了这杯酒,你死后的事都包在我身上。” 说罢一饮而尽。张忠又斟一杯:“我还有个十四岁的儿子,书没读成,武没学成,求大人带到任上,不时教导,给他个小差事,让他能糊口,我就是死了也感念大人厚恩!” 说着又跪了下去。焕章扶起他:“起来,我再喝了这杯酒,诸事都放心吧。”
张忠再次斟酒:“卑职家眷在保定府,倘若今夜遭遇不测,求大人将我尸首送回,恩同再造!” 焕章接杯饮尽:“老兄放心,不必多言。” 谁知喝完这杯酒,焕章突然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再也坐不住,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张忠见状哈哈大笑,吩咐伙计关上店门,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让王有义趁李玉睡着将其捆住,王有义用毡绵塞住李玉的嘴,捆好后回到屋内,问道:“大哥,你怎么用酒就把他们拿住了?”
张忠说:“贤弟有所不知,我当年做庞各庄把总时,剿贼店得了一包麻药,一直带在身边。今天遇到仇敌,就用麻药把他麻倒了。”
原来张忠是永平府抚宁县人,行伍出身,曾做南路厅把总被撤职,后来投到保定府协镖,那时就加入了八卦教。教中人为他花钱疏通,才升了现在的守备。他和王有义是把兄弟,关系密切。张忠劝王有义入了八卦教,王有义后来知道这是邪教,想退出却身不由己。
这次二人奉八卦教总会的命令,前来捉拿顾焕章,为小耗神报仇。他们用麻药麻倒焕章主仆,用被窝包好,打算夜里动身,一来怕走漏消息,二来白天人多眼杂。随后他们套好车,把焕章主仆的物件装车,坐下喝酒等待。
直到日落时分,众人起身离开何家洼。走到三更,明月当空,前面有片幽静的树林,大家说:“在这里歇歇再走。” 张忠等人下马,口渴想喝水,见东南有个菜园子,便一起去寻井,只留下张忠和王有义看守。
此时远处村庄传来三鼓之声,张忠心想:“顾焕章说我今夜必死,现在已是三更,我不如先杀了他,解我心头之恨!” 他走到车前,从被窝里拉出顾焕章,举刀朝脖颈砍去,只听 “咯嚓” 一声,红光迸溅,鲜血直流,人头落地,死尸栽倒在车下。
第二十五回 红胡子戏耍顾焕章 神力王调兵剿邪教
诗曰:人生名誉最为先,过眼浮云似箭穿。苦绪岂皆因自惹,愁怀惟望故人怜。关心花酒将十载,留意诗书只六年。堪愧芸窗荒怠久,耻将俚句写鸾笺。
贼人张忠举刀砍向顾焕章,却不料顾焕章并未殒命,这是为何?列位有所不知,说书一张嘴,写书一支笔,难表两件事 —— 这边杀人者反送了性命,那边本该殒命者却安然无恙。原来张忠提刀欲杀顾焕章时,王有义在背后目睹此景,心中暗想:“这八卦教果然不是正道,尽做些叛逆无君之事。我若再跟着他们,迟早受连累。当初不知这教底细,只道有何好处,如今才知全是蛊惑愚人的邪教。与其同流合污,不如杀了这叛国贼子,改邪归正!” 念及此,他猛地抡刀劈下,“咔嚓” 一声,张忠人头落地,尸体栽倒尘埃。
王有义随即扯开被窝,将顾焕章主仆二人松开,握刀等候其余贼党。此时跟班张禄迷迷糊糊走来,嘴里念叨:“老爷,喝凉水不喝?” 刚走到王有义面前,便被他一刀砍倒。后面贼众见状惊呼:“老爷,为何杀张禄?他没犯错啊!” 王有义朗声道:“我本是大清官员,却跟张忠在邪教混了一年,实在可恨!今日我改邪归正,杀了这叛贼主仆,你们也趁早散了,别来送死!” 众人一听,哄然散去。
王有义用凉水将顾焕章泼醒,又叫醒李玉,牵过马来,把顾焕章的物件捆在马上,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顾焕章如梦初醒,问起天地会内情:“这天地会是何人所创?以谁为主?教中规矩如何?” 王有义答道:“我入教时间短,很多事不清楚。听张忠说,当初有个毕道成在江西太极观,得异人传授三卷天书:一卷《宝录天章》,讲吞丹炼气;二卷《总通万法》,都是符咒,能点石成金、驱妖逐邪;三卷《王府奇览》,有长生不老、起死回生之术。他常以看病为名招纳会众,如今这会在苏松、常镇、芦凤、淮扬等各省,乃至关东口外、陕甘凉州都有公所,村镇州县中会众更是不计其数。为首之人在四川峨眉山通天宝灵观招兵买马,山下有六十四座营盘,三六九日操演阵法,不许大清子民进入。会中若有人私通官府,被发现便要粉身碎骨、刨坟灭祖。我如今反教归正,求大人庇护。”
顾焕章握住他的手:“恩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不负你!” 又对李玉说:“这官咱不当了,功名事小,国家安危事大。我得去查访,若真如所言,定要为国家灭了这叛贼。” 他吩咐李玉先埋了两具尸体,带王有义暂回神力王府,自己则要去私访。
刚要走,忽听树上 “咔嚓” 一响,跳下一个高大汉子,气势汹汹道:“好个王有义!天地会大事竟丧在你手,往哪跑?我来也!” 顾焕章一看,此人青绸包头,身穿青绸裤褂,脚蹬薄底靴,面如晚霞,手持金背刀,喝道:“顾焕章休走!会总爷取你性命!” 说罢举刀便砍。焕章抽出短把刀相迎,二人战在一处。王有义想上前帮忙,焕章喊道:“你们先走,我拿下他就来!” 两人斗了许久不分胜负,那汉子突然朝南跑去,焕章紧追不舍。王有义不敢跟,便与李玉牵马回王府去了。
顾焕章追了二十多里,因道路不熟没追上。此时月色西斜,他口渴难耐,见道旁东边有座庙,坐北朝南,三扇山门匾额写着 “三清观”。他本想叫门,又觉黑夜不便,便翻墙而入。只见大殿里摆着八仙桌,北边有把椅子,两边板凳上坐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小道童,正在低声说话。
顾焕章翻墙落地,轻步走入院内,朝殿内问道:“二位道友,夜深了还未歇息?” 两个小道童警觉地反问:“为何翻墙入院?你是何人?” 焕章拱手道:“我是过路行人,连夜赶路,此刻口渴难忍,想求二位赏杯茶水解渴。” 说罢便在殿中椅子上坐下。
道童皱眉道:“朋友,这便是你的不是了。深夜翻墙讨水,与盗贼何异?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焕章谎称:“我也是火居道士,在家中修真养性。” 其中一个道童转身进了内屋,不多时,从西房出来一人,捧着茶壶茶碗放在桌上。焕章借机打探:“道兄,庙中共有几位修行?” 黄面道童咧嘴一笑:“我师徒七人,师兄弟六个,我叫越挺,那个叫越硬,还有越来、越了、越就、越弄,合起来便是‘挺硬来了就弄’。”
顾焕章闻言脸色一沉:“出家人本该修真养性,怎可说出这等粗鄙言语?” 道童却嬉皮笑脸:“道友莫恼,出家人虽讲心性,但若有人冒犯,也不能一味忍让。” 焕章冷笑一声,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随手将碗摔在地上,又抓起茶壶狠狠掼碎,故意挑衅:“出家人当以养性为本,你可别生气。”
道童勃然大怒:“少装模作样!摔了我们的茶具还敢嘴硬,看拳!” 说罢一拳直扑面门。焕章侧身格挡,二人缠斗在一起。他心中暗惊:“这道童拳脚如此精熟,定有高人传授。” 正战间,另一个道童喊道:“师兄歇着,我来会会他!” 换过手后,焕章发现这道童武艺也颇为不俗。紧接着又一个道童叫嚣着扑了上来。
眼看三人围攻,西屋突然传来一声断喝:“顾焕章休要伤我徒弟,我来与你较量!” 帘子一掀,跳出一人 —— 正是先前与焕章交手后逃走的汉子!他手持金背刀直劈下来,焕章抽刀相迎,两口刀上下翻飞,战了三刻钟,那汉子忽然收刀退到一旁,朗声道:“果然是‘赛报应’顾焕章!我久仰大名,今日才得相见。其实从芦沟桥起我便一路跟随,见你进了窑洼那家黑店,就知是天地会的人设伏。我料他们白天不敢动手,便暗中监视,直到三更天在松林目睹王有义杀贼。后来故意引你至此,让徒弟试试你的功夫。方才交手便知你武艺超群,我有一场天大的功名富贵要送与你。”
说罢,他让徒弟点上西屋的灯烛:“请屋内落座,边饮边谈。” 焕章随他进了西厢房,只见屋内西墙下放着八仙桌,墙上挂着一幅《岭上孤松图》,配着对联 “斗室堪留知己,杯茶尽可谈心”。桌上蜡灯摇曳,徒弟很快摆上酒菜。焕章举杯问道:“说了这许久,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汉子端起酒杯,正要开口。
第二十六回 马杰泄机天地会 焕章私访芦沟桥
诗曰:满城风雨蓟门秋,五百年来感旧游。偶与蓬莱仙子遇,相携便上酒家楼。
那汉子举杯笑道:“我乃天津卫沧州人氏,姓马名杰,江湖人称‘红胡子’。我有个拜兄叫大刀韩成公,我们在北五省被称为‘沧州双侠’。此前朋友含冤离世,我在四川闻讯后肝肠寸断,赶回沧州到拜兄坟前祭扫,痛哭一场。因怕北五省绿林兄弟常来寻访,便隐居在此庙中。八卦教多次来信请我入会,许诺封我为一字并肩王。我正打算入川探查贼势,若他们势力浩大,我便明面上归顺,暗地里为朝廷效力,等大军征剿时再做打算。今日与贤弟相见实乃三生有幸,想与你结为金兰,不知意下如何?”
顾焕章闻言大喜:“承蒙兄台抬爱,小弟求之不得!” 马杰随即让道童摆上香案,二人焚香叩头,结为兄弟,马杰为兄,焕章为弟。重新落座后,马杰低声道:“贤弟,芦沟桥有家天赐店,前后五进大院,是直隶巡抚吴联开的,他在店里私铸 **。”(此处需说明:直隶在清初设巡抚,嘉庆年间才改总督,并非说书人记错。)“店里上下都是会匪,连吴联本人也是八卦教的‘忠勇王’,他是叛逆总头目八路督会总吴恩的弟弟,极有智谋,专爱招揽英雄。你若能查清私铸 ** 之事回朝奏明,一来为国除害,二来立此大功定会受圣上重赏。不过你得扮成买卖人,做药材生意最不易露馅,就扮成卖人参的吧。我南屋有两箱人参,有野山参也有老山参,你拿小箱子装些,就说从祁州药市回来要进京售卖,他们定会相信。你到店后装病,谎称后面还有货车,夜里再出去暗访。”
焕章连连称谢,二人畅饮至天明。焕章收拾好参箱,辞别马杰,直奔芦沟桥。巳时刚过,他来到天赐店门前,见店内房屋众多,头层院里马棚槽道齐全。他进店高声喊道:“店家,我要住店!” 出来个二十多岁的店小二,穿半截蓝布衫,黄脸膛堆着笑:“客官,我们店不住单人,也没闲房了。” 焕章道:“我不是单人,是卖人参的,后面货车马上就到,快给我找房!” 店小二这才引他到上房,屋内干净整洁。
焕章落座要了洗脸水,洗完脸喝茶时,店小二摆上四碟点心。他摆摆手:“我不吃点心,快烫酒摆饭,我早饭还没吃呢。” 不多时,店小二擦净桌子,摆上冷荤热炒、干鲜果品,还有两壶莲花白酒。焕章吃得高兴,问:“小二贵姓?”“我姓侯排行老六,家就在附近。我娘老病复发,想买点人参补补,不知客官有没有?” 焕章从箱里取出一支上好的老山参:“送你了,你也买不起。记住吃法:用小磁缸放开水里煮两刻钟再喝。” 侯六连声道谢。
焕章饭后因昨夜未眠,合衣躺下,初鼓时分醒来吃了点心,二更时换上夜行衣,悄悄出门暗访 ** 线索。可直到五更也没发现,只好回房。次日他托言生病不走,一连五天都在观察。
这天晚上,侯六进来说:“客官今晚早点睡,别出门,店里有事。” 焕章应下,吹灯后从窗缝偷看。二更时,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叩门声,有人喊道:“散值会总、分巡会总、逍遥会总、太平会总来察看 ** 工程!” 店伙开门,只见两盏灯笼在前,后面跟着四位会总:头一位戴三角白绫巾,穿蓝绸箭袖袍;第二位同样头巾,穿银灰宁绸袍,插着白鹅翎;还有两位少年,一个穿洋绸衫,一个穿蓝春绸衫。为首的老龙神散值会总马凤山,旁边是分巡会总任山、逍遥会总张宝任、太平会总任凤蛟,带着十六个会众来查验。
任山吩咐侯六:“去把三层上房的地板打开,我们要下去看看。” 顾焕章见侯六提灯往后院去,便悄悄打开后窗,提刀翻身上房。他见侯六打开三层院门锁,进去后把灯笼放地上,掀起五十三块方砖,又翻开地板,“咯噔” 一声提起木板,随后回了前院。
焕章从房上跳下,进了上房,顺着梯子下到地下三四丈深的地方。他打火折子一照,只见东边是平地,还有许多竹竿。正看着,外面传来梯子响动和灯光,焕章赶紧躲到楼梯后。四位会总带着人进来,查看里面的 **、铁炮和房屋,只听有人说:“老会总,您看还行吗?”“好!大家跟我上去,我定会保举你们。” 众人说笑着上去,焕章刚想跟上去,只听 “啪” 的一声,地板已被盖上,他被困在地下,出去比登天还难。
第二十七回 叛国贼奉旨交部讯 白将军兵定孽龙沟
诗曰:一生爱说是为偏,不读诗书不种田。山水优游身外事,烟霞啸傲性中天。浮生作梦空成梦,举世无缘亦是缘。口谈今古为业事,光阴虚度十余年。
顾焕章被困在地下,正以为此番必死无疑,头顶的地板突然 “吱呀” 一声掀开。马杰压低声音喊道:“贤弟快上来!我日夜惦记你,怕你遭困,每天夜里都来查看。今日总算赶巧!” 两人摸黑来到店外僻静处,马杰蹲下身急切道:“贤弟不可久留,速回京城面圣,奏明直隶巡抚吴联在芦沟桥私铸 **、意图谋反之事,再请旨派兵查抄天赐店。这是天大的功劳,劣兄也要动身入川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叙!” 说罢二人匆匆作别。
焕章赶回京城,先拜见神力王,详述吴联私铸 **、自己暗访被困及马杰相救的经过。李玉和王有义上前请安,回禀已将张忠、张禄的尸体埋在道旁沟里。焕章摆摆手:“不必再提。” 神力王即刻带他面圣,康熙降旨:着神力王调京营官兵查抄天赐店,搜缴 **。
王爷带兵抵达芦沟桥,却见店内空无一人,遂命人围住店房挖掘,果然刨出大量 ** 和竹竿,随后拆毁房屋回京复命。康熙又传旨将直隶巡抚吴联押解进京,交刑部革职审讯,派顾焕章到刑部对质。
八堂会审之日,文学殿大学士彭中堂等重臣主审。吴联矢口否认:“我受国恩官居一品,岂会加入邪教?定是顾焕章与我素有仇怨,望大人明鉴!” 彭中堂问焕章:“你既告发吴大人,有何证据?” 焕章朗声道:“神力王爷在天赐店搜出 ** 等物,便是铁证!请大人用刑彻查!” 吴联却哀求:“我乃文臣,岂能与武夫相比,求大人开恩!” 审问十余日仍无结果,恰逢出征的白大将军差人送折子进京:已攻破孽龙沟,拿获流贼杜双印(其伤重身亡),缴获宝刀一口进献圣上,余贼逃往福建画石岭。康熙大喜,将宝刀入库,下旨命白国毡务必剿灭残贼,又派查黄河的伊哩布为提调参赞军务。
伊大人在剪子峪办妥事务,正准备起程,接到圣旨后即刻带马成龙、马梦太先行。抵达画石岭时,先会见了先锋官邓忠,随后白大将军也率主力到达。伊哩布递手本参见,将军笑道:“你我同为朝廷命官又是街坊,不必多礼。听闻大人麾下有两位马姓能人,不知谁的武艺更出众?” 伊大人答:“论眼疾手快、拳脚灵活,马梦太更熟练;若讲临阵无惧、勇冠三军,还属胆大力猛的马成龙。”
大将军传令:“传马成龙进帐!” 只见一人未戴官帽,穿蓝布大褂、青布山东鞋,身高八尺,面如紫玉,粗眉大眼,进来请安:“卑职马成龙参见将军!” 白大帅见他衣着随意,问道:“既是都司,为何不穿官衣?” 成龙答:“卑职没有官衣,望将军容禀。”“你擅长何种兵刃?”“一口大脑袋刀。” 说罢取来瓦刀呈上。将军又传马梦太进帐,见他头戴纬帽,穿宁绸单袍配红青马褂,叩首请安。将军问:“你使什么兵器?” 梦太答:“短把刀和避血桷。” 将军下令:“你二人且在帐外演练武艺。” 山东马本不擅拳脚,只听马梦太朗声道:“我先打一趟拳!” 说罢走到帐外中央站定,施展开罗汉拳 —— 但见他移身绕步、伏虎藏势,反背捶、鸳鸯脚、连珠炮般的攻势神鬼难防,果然是拳脚精熟。
马梦太练完罗汉拳,气息均匀,脸色丝毫未变,在场地中央稳稳站定。随后他又练了一趟,便退到一旁侍立。将军转而让马成龙演练,山东马一看躲不过去,只得走上前,在场地中央站定说道:“我这就练了!” 只见他抬起腿打了个飞脚,向前走了四五步,又打了个旋风脚,再往前走了几步,打了个飞脚,就结束了。他走到将军面前禀报:“都司马成龙练完了。” 老将军气得脸色大变,问道:“你这拳叫什么名字?” 成龙回答:“嘎嘎拳。” 将军又问:“还会练什么?” 山东马拿起瓦刀胡乱挥舞了一阵,再次来到将军面前说:“我练了一回六花刀。” 老将军怒道:“你这刀法、拳脚都是胡闹,我这营里用不上你,把他赶出去!” 随后将军赏给马梦太一个四喜扳指、一个跟头褡裢、一把小刀子和火镰,还赏了一桌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