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白话合集清风随竹影

二刻拍案惊奇 卷十九到卷二十一(第2页)

 

拿着镰刀去山前割草时,寄儿碰到一丛特别坚韧的草,怎么都割不断。他一较劲,干脆连根拔起,结果带出了一块石板,草根还缠绕在石板缝里。寄儿用镰刀撬开石板,发现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难道大白天还在做梦?”他环顾四周,只见草木、石头、天空都清晰可见,这才确定不是梦。他随手把镰刀和草根一扔:“还割什么草!”拿起一锭五十多两的大银子,先把石板盖好,又用泥土和杂草掩盖住,然后匆匆跑到莫翁家。

 

见到莫翁,寄儿没敢直接说出真相,而是先说道:“公公,我一直尽心看牛,可最近运气实在太差,先是丢了两头牛,现在驴子又生病,我实在照顾不过来。这里有一锭大银子,先抵了您之前发的工钱,剩下的就当是我的生活费,您另找人放牛吧。”莫翁看到大银锭,大吃一惊:“我们种田人家辛辛苦苦干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你从哪儿弄来的?是不是和外人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你老实交代,要是来历不明,我就送你去官府!”寄儿赶忙说:“公公,这只是其中一个,还有好多呢,我先拿个给您看看。”莫翁更惊讶了:“在哪儿?”寄儿答道:“在山边,我割草时挖到的,现在用石板盖着呢。”

 

莫翁一听就知道是挖到宝藏了,急忙叮嘱寄儿别声张,然后悄悄和他一起来到藏宝地。寄儿掀开石板,满满一窖金银展露眼前。莫翁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拍着寄儿的背说:“好孩子,这么多金银,够我们爷俩一辈子享用了!从今天起,你不用放牛了,就在庄上帮忙管管账目,牛另外雇人放。”

 

两人商量着,用草席把金银裹好,莫翁在前带路,寄儿背着沉甸甸的财宝跟在后面,一趟趟把窖里的金银运回家中藏好。运完后,莫翁满心欢喜,当晚就留寄儿在家里住下,还给他换了崭新的床铺。寄儿心想:“昨晚梦里吃尽苦头,没想到现实中却挖到宝藏,看来梦真的是反的。我还做什么富贵梦?那五字真言,再也不念了!”

 

可这之后,寄儿晚上睡觉就没安生过,总是做各种可怕的梦,不是被大火烧,就是遭遇洪水,要不就是被盗贼抢劫、被官府判刑。一开始他还安慰自己:“梦虽然不好,但白天得了这么多好处,总比之前做快活梦时白天受苦强。”可日子一长,夜夜都被噩梦纠缠,常常从梦中惊醒,他开始慌了。他试着再念那五字真言,却发现不灵验了。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自从得了财宝,寄儿满脑子都是钱财,整天担心被盗、失火,心神不宁,自然睡不安稳,梦境也变得混乱可怕。哪里还能像当牧童时那样无忧无虑,吃饱就睡,夜夜在梦里享受富贵?现在他想尽办法,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梦境,整个人失魂落魄,没多久就病倒了。

 

莫翁见他病恹恹的,想找个大夫来医治。这时,门口来了个梳着双丫髻的道人,自称能治神志恍惚的病症。莫翁把道人请到厅上,又叫莫继(寄儿已被莫翁收为义子)出来相见。没想到,这道人正是当初传授真言的那位。道人见到莫继,开口就问:“你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吗?”

 

莫继连忙说:“师父,您教我的真言,我一直没忘。之前念了,夜夜能做美梦;后来因为梦里好、现实差,我就不敢念了,结果再也没有快活的梦。现在就算念了,也不管用,这是为什么?”道人解释道:“这五字真言是主夜神咒。《华严经》里记载,善财童子参拜善知识,到阎浮提摩竭提国迦毗罗城,见到主夜神婆珊婆演底。神说自己得了菩萨破除一切痴暗的光明解脱之法。所以念诵百遍,能让人做欢喜的梦。之前看你生活困苦,才让你在梦里快活。如今你白天享受富贵,晚上就该承受些恐惧,这是世间常理。人生有得必有失,有荣华就有衰落,你之前在梦里不也见识过了吗?”

 

莫继听后恍然大悟,立刻跪下拜谢:“师父,我明白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追求富贵也没什么意义,和我之前梦里封侯拜将一样虚幻。我不如跟您出家去吧!”道人微笑道:“我是南华老仙庄子在漆园的弟子。老仙说你有修道的资质,特意派我来度化你。你既然已经看清了,就该早日回头。”

 

莫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翁夫妇。老两口见是真仙来度人,不好挽留。再说莫继走后,留下的金银足够他们安享晚年,便欣然同意。莫继从此披散头发,梳成两个丫髻,跟着道人云游四方,后来不知所踪,想必是修道成仙了。

 

这个故事讲完了,其中的道理也说得明明白白。有时候,我们苦口婆心地劝人,就像对着痴人说梦。但只要能让人领悟其中的关键,又何必非得用激烈的方式去警醒呢?

 

卷二十 贾廉访赝行府牒 商功父阴摄江巡

 

有一首诗写道:“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总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这四句诗出自唐代诗人之手,说的是世上大多是势利之交,没有金钱就难以维持交情。不过,这个意思还只是表面。实际上,有些人只要见到黄金,哪怕是平日里交情深厚的人,也会抛诸脑后。别说普通交情的人了,就算是至亲骨肉,一旦涉及财物,也会改变态度,想尽办法算计你。什么时候见过为了亲眷,不索要钱财办事的?又有谁见过看着亲眷富厚,不想着从中谋取利益的?一旦碰上意外,陷入困境,往往平日里往来最密切的人,反而是第一个来欺骗你的。

 

在直隶常州府武进县,有个富户名叫陈定,家中一妻一妾,妻子巢氏,妾室丁氏。巢氏已到中年,丁氏则年轻些。陈定平日里对巢氏感情稍淡,对丁氏更为偏爱,但一家人倒也相安无事。巢氏有个弟弟巢大郎,为人狡猾,善于奉承,把姐夫、姐姐哄得团团转。陈定让他帮忙管家,他便内外揽权,处处欺瞒,巴不得姐夫出事,好趁机克扣费用,中饱私囊。

 

有一天,巢氏突然生病。人在病中,情绪容易烦躁。加上丈夫有妾室,她更是疑神疑鬼,动不动就发脾气,说:“巴不得我死了,好让你们自在快活,省得我做你们眼中钉。”陈定作为男人,见妻子生病卧床,却在和小妾亲密,这也是常有的事。巢氏见状,心中不满,整日抱怨责骂。本是陈定和丁氏运气不好,平日里夫妻和睦,此时体谅病人,忍耐些也就罢了。可陈定被她吵得烦了,忍不住回了几句。巢氏仗着自己生病,撒泼耍赖,大闹一场。陈定也没了耐心,不再管她。从此,巢氏的脾气愈发暴躁,病情也越来越重。陈定慌了神,四处寻医问药,丁氏也尽心照顾,无奈病情严重,最终巢氏还是撒手人寰。

 

陈定家境富裕,妻妾生活优渥,乡里不少人既嫉妒他,又惦记着他的钱财。如今听说他的大妻去世,有些知晓夫妻争吵之事的人,便去怂恿巢大郎:“听说你姐姐的死,是因为妻妾相争。你是她弟弟,怎么不告官讨个说法?你要是告了状,我们这些邻里少不了要作证,大家都能捞些好处。”巢大郎是个精明人,说道:“我整天在姐夫家走动,实在拉不下脸。不如你们出面告发,我在里面当好人,到时候听我安排,我也好帮衬你们。不过你们得硬气些,一定要闹到官府,才能拿到大钱。咱们可说好了,事后所得要平分。”邻里们纷纷应和:“没问题!”双方还立下了契约。

 

果然,乡里有那么三四个爱惹是生非的人,跑到陈定家大吵大闹,嚷着:“这人死得不明不白,必须报官,不能下葬!”巢大郎却在一旁假意劝解,私下对陈定说:“我是亲弟弟,不会说什么,不用怕外人。”陈定感激地说:“好舅舅,你能把这些人劝走,我一定好好谢你。”巢大郎随即大声说道:“我姐姐是病死的,有我这个弟弟在,不劳各位费心!”邻里们心照不宣,知道巢大郎是在装好人,故意说:“你自己得了好处,就来拆我们的台,我们自有办法!”说完,一哄而散。

 

陈定对巢大郎感激不已,却不知他早已暗中勾结地方,向武进县官府告发了此事。武进县知县是个贪官,当时正好有个同乡来打秋风,还没打发走。看到这张人命状子,又知道陈定是富家,便想从他身上捞些钱,好打发同乡。知县立刻批准状子,派人拿着金牌将陈定抓到官府,不由分说就关进了监狱。

 

陈定慌了,急忙叫巢大郎到监狱门口商量,让他赶紧找关系疏通。巢大郎正中下怀,说道:“关系固然要找,但那些告发的人也得打点,免得他们作对,才能平安无事。”陈定说:“一切都听舅舅安排,需要多少钱,我写信给小妾,让她照数给你。”巢大郎说:“这数目不好定,我去看看,能给姐夫省一分是一分。”陈定说:“只要能快点解决事情,多花点钱也没关系。”

巢大郎离开后,找到那个同乡,商量用银子保陈定无事。他在陈定面前说要一百两,到手后,只给了同乡四十两。同乡急着回家,有好处就答应了,写了封信送进去,陈定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巢大郎又出面调解,和地方邻里沟通,前后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事情总算平息。当然,巢大郎又做了假账,还和众人私下分了钱,帮陈定把官司了结了。

 

同乡拿了银子,准备回家。巢大郎却贪心不足,心想:“姐夫的官司,全凭我一句话,想平息就能平息。之前给同乡的钱,不过是保他出狱,何必花那么多?现在同乡已经离开,不怕他了,不如追上他,把钱要回来。”于是,他瞒着陈定,连夜赶到丹阳。正巧看到同乡在丹阳雇轿子,一把抓住他,索要之前的银子。同乡说:“事情都办妥了,怎么又来反悔?”巢大郎说:“官司已经了结,地方上也没异议,亲属也愿意私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一开始不过是保他出狱,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两人争执不下,吵了半天。巢大郎又哭又闹,还说要去官府告发。同乡是个要面子的人,急着赶路,被他纠缠得没办法,怕惹麻烦,只好忍气吞声把钱还给他。巢大郎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同乡吃了这个亏,心里不服,便托人给武进县知县捎信,把事情说了出来。知县听后大怒,下令重新审理,还把巢大郎也列入了抓捕名单,说他私了人命,要拿他出气。巢大郎心里有鬼,知道是同乡报复,提前逃走了。可怜的陈定和妾室丁氏都被抓到官府,不由分说就挨了一顿毒打,关进了监狱。知县还下令开棺验尸,召集地方人员进行检验。

 

陈定一头雾水,不知道祸从何起,也没办法找人帮忙。知县早已打定主意,一心要从重判罪。他事先嘱咐仵作,验伤时要往重了报。仵作揣摩到知县的意思,无中生有,大多报的是拳打脚踢的致命伤痕。巢氏小时候爱吃甜食,掉了一颗门牙,也被说成是硬物打落的伤痕。最终,陈定被判处斗殴杀人罪,丁氏被判处威逼期亲尊长致死罪,两人都被判了绞刑。陈定找了不少人说情,知县一概不听。

 

丁氏被关在女监,心想:“都怪我,才让丈夫遭此大祸。不如我一人承担,好歹救丈夫出去。”她拿定主意,等到解送到察院审讯时,见到陈定,便把想法告诉了他。在堂上,丁氏主动招认:“是我和大妻争吵,失手用凳子打掉了她的门牙,她当场晕死过去,和我丈夫陈定无关。”察院按照她的口供,驳回原判,要求重新审理。再次审讯时,丁氏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

 

丁氏知道,有了这番供词,丈夫就能脱罪。但必须她死,官府才会相信,才能坐实证据。而且这样丈夫的案子也能尽快了结。于是,当晚她就在狱中上吊自尽。监狱上报后,负责审理的官员认为,巢氏之死既然是丁氏生前招认所为,如今她又畏罪自杀,足以抵罪,并非死后推卸责任。最终,陈定只被判处杖刑,缴纳赎金后就被释放了。

 

陈定虽然痛失爱妾丁氏,但自己能重获自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心中悲喜交加。回到家中,他才听人说起巢大郎的种种恶行:“这场官司全是他挑起的,他在中间暗中操作,捞了不少好处还不知足,又去知县和同乡那里使坏,这才又惹出祸端。现在他自己逃之夭夭,却白白送了丁氏一条性命。”

 

陈定想起丁氏为救自己不惜牺牲的深情,对巢大郎的恨意愈发强烈。可惜巢大郎早已逃走,两人一直没能碰面。后来,知县进京朝见皇帝,巢大郎得知陈定的官司已经了结,胆子也大了起来,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回到家中。他以为陈定还不知道真相,仍像往常一样前来探望。虽然陈定没有当面揭穿,但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巢大郎也察觉到了变化,不过他想着自己已经捞了不少钱财,够逍遥快活一阵子了,即便姐夫怪罪,也没太当回事。

 

然而天理昭昭,自从陈定回家后,巢大郎的妻子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说话的语气神态竟和死去的巢氏一模一样,大喊道:“好兄弟,我好好的就这么死了,就因为你贪图钱财,害得我不得安宁!你要是不赶紧超度我,我就来你家作祟,再带走两个人!”巢大郎吓得连忙认错求饶,还请来僧道做法事、设道场。好不容易平静了两天,他妻子又变了一副模样,用丁氏的口吻说道:“我是陈定的妾室丁氏,大娘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家贪财,害得我死于非命,这笔账必须偿还!”

 

巢大郎更加害怕,又是烧纸钱,又是摆祭品,只要能平息事端,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可他的妻妾就像轮流上阵一样,不断折腾。没过多久,他靠阴谋诡计得来的钱财就折腾光了,甚至还倒贴了不少。这种丑事又不好对外人说,姐夫那边也不再理会他。巢大郎整日无精打采,没过多长时间,就郁郁寡欢,一病不起,最终死去。这便是贪婪害人得到的报应,由此可见,在钱财面前,就算是至亲也不能轻信,有些人一旦涉及利益,就会起了歹心。

 

接下来要说的是宋朝时期的一件事,同样是至亲之间相互欺骗,最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其中还有许多离奇古怪的情节,且听我慢慢道来。钱财的诱惑能让人不顾亲情,为了谋取他人财物,不惜使出各种阴谋诡计。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才知道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宋朝靖康年间,战乱频发,中原地区的许多士大夫纷纷前往南方避难,大多选择在福建、广东一带定居。当时,有一位宝文阁学士贾谠,他的弟弟贾谋凭借军功入朝为官,在宣和年间担任诸路廉访使者。贾谋这个人贪婪无度,品行不端,为人狡诈,后来他南迁到岭南地区,在德庆府定居下来。

 

与此同时,济南的商知县,作为商侍郎的孙子,也来到德庆府寄居。商知县的夫人已经去世,家中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儿,年方及笄,还有一个妾室,育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家中的财产大多由妾室掌管,商小姐也会帮忙照料,一家人相处得还算和睦。贾廉访(贾谋)得知商家家境殷实,且商小姐尚未出嫁,便为儿子贾成之向商家提亲,顺利将商小姐娶进了门。

 

后来,商知县不幸离世,家中的大小事务便由商妾独自打理,抚养两个儿子的责任也落在她肩上。商小姐放心不下两个弟弟,每隔十来天就会回娘家看看,和商妾一起查看家中留存的金银财物,清点箱笼里的东西,商量日常开销等事宜,这已经成了惯例。

 

一天,商妾正在家中,突然有个穿着承局服饰的人来到堂前,说道:“知府衙门要筹备天中节庆典,需要向城里的富家大户借用金银器皿、绸缎绫罗等物品,用完后会一一归还。如果有人藏匿不肯出借,就会抓走家属治罪,财物也会充公。这里有一张官府的文书。”商妾略识文字,看到文书后,不敢不信。但她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回应道:“我家没有成年男子做主,孩子们又还小,我不敢擅自决定,得去贾廉访府上,问问我家小姐和姐夫贾衙内才行。”

 

承局打扮的人催促道:“要商量就赶紧去,官府催得紧,我还要去别家催促回话,可别误了事!”商妾听后,立刻派了一个仆人前往贾家询问。不一会儿,仆人回来禀报:“小人到了贾家,一进门就遇到廉访老爷,他问我来意,小人就把这边的事情说了。廉访老爷说官府来借,哪有不借的道理,让小人就这样回复二娘子,还说会跟小官人、娘子说明情况。小人见廉访老爷都这么说了,又担心家里官府的人催得急,就没去见衙内和小姐,直接回来了。”

 

商妾心想既然是廉访老爷吩咐借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便按照文书上所列的物品,将家中的财物大多搬了出来,全部交给了这个承局打扮的人,还说道:“只希望庆典结束后,能尽快把东西还回来,到时候一定感谢。”那人回应道:“这还用说,官府怎么会少了百姓的东西?您就放心吧,把这张文书收好,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拿着它去官府,一定能要回东西。”商妾接过文书,妥善保管起来,而那个承局打扮的人则捧着财物,得意地离开了。

 

过了几天,商小姐从贾家回娘家,走进房间和商妾见面,寒暄了几句后,像往常一样打开箱笼查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金银器皿等财物全都不见了,只看到一张带有花边的纸票。她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张官府文书,顿时大吃一惊,忙问商妾:“这是怎么回事?”商妾便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几天前有个穿承局衣服的人拿着这张文书,说府里要办天中节,来借东西布置。当时我心里犯嘀咕,就派人去问你和姐夫,派去的人回来说碰到老爷,老爷说该借,我就把东西借出去了。这几天一直盼着他把东西还回来,却一直没动静,正想找你和姐夫商量,去府里讨要,你觉得行吗?”

 

商小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暗叫不妙,忍不住流下眼泪:“这么多东西,都是爹爹留下的,怕是被人骗走了!这可怎么办?我得赶紧回去和贾郎商量,查个清楚。”说完,她急忙赶回贾家,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丈夫贾成之。贾成之埋怨道:“姨姨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问问我们,就擅自把东西借出去了?”商小姐解释道:“姨姨说派人来问过,结果遇到公公,公公说该借,那人就没见我们,直接回去回复姨姨,所以才把东西借出去的。”

 

贾成之疑惑地说:“我不信有这种事,我去问问父亲。”他进房询问父亲贾廉访:“商家说官府来借东西,还说派人问过您,是您吩咐借给他们的,有这回事吗?”贾廉访回答:“如果真是官府来借,自然不能不借。但就怕有人打着官府的幌子行骗,这就没法保证了。”贾成之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去官府告状,肯定能查出真相。”于是,他和商妾拿着那张所谓的官府文书,到德庆府衙递了状子。

 

知府得知此事后,也十分惊讶,接过文书一看,立刻明白这是伪造的,但一时也不知道作案的人是谁。他随即下发文书,命令缉捕使臣展开调查,还让商家拿出五十贯钱作为悬赏,希望能抓住幕后黑手。然而,经过长时间的侦查,却毫无头绪。商家经此一劫,差不多损失了上万两财物,家境也从此一落千丈。商妾和商小姐每当提起这件事,就会相对痛哭。贾成之见岳父家遭遇如此变故,又心疼妻子整日悲伤,便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事,四处奔波帮忙,想尽办法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