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白话合集清风随竹影

济公全传第121回第130回(第3页)


 回到家,李文龙对郑氏说:“娘子,今天没挣到钱,你去隔壁王大娘家借个二三百文钱吧,咱们好吃饭,明天我挣了钱再还她。”郑氏便去隔壁王大娘家,说:“大娘,能不能借我二三百文钱,今天您侄儿没挣到钱,等明天有了钱一定还您。”王大娘说:“孩子,你从来没跟我开过口借钱,可今天不巧,家里一个钱也没有,等我儿子给我送钱来,我再给你送过去。”郑氏只好回来告诉李文龙:“官人,王大娘没钱。”李文龙叹了口气说:“唉,英雄有凌云壮志,也难解饥饿之苦啊。就算是大将军,手中的长枪能翻江搅海,也抵挡不了饥、寒、穷这三种困境,人生在世,谁能不被这三样所害呢,英雄到了这种境地,也难以施展抱负啊。”


 正叹息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李文龙出去一看,是个买卖人的打扮。那人说:“我是大街德茂绸缎店的,我们东家要给一个做官的朋友写信,需要写得有文采,我们铺子的人都写不了,知道先生您才学高,特来请您帮忙写一封,我们东家肯定会给您三两二两的笔资,不知道先生您有没有时间?”李文龙连忙说:“有时间,您稍等,我去拿笔袋。”他立刻回到屋里对郑氏说:“娘子,你在家等着,绸缎店找我写信,我去去就回,拿到笔资咱们就可以吃饭了。”郑氏送他出门后,关上了门。


 李文龙跟着那人来到德茂绸缎店,刚一进店,众人就说:“先生来了,请坐!我们东家一会儿就来。”李文龙坐下后,有人给他倒了杯茶。李文龙看着茶水太浓,自己肚子里没东西,不敢喝,怕把虚火压下去更饿。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东家还没来,李文龙着急地问:“怎么你们东家还不来呀?”众人说:“马上就来。”又等了半天,天渐渐黑了,店里的人开始吃晚饭,邀请李文龙一起吃,李文龙推辞说:“你们请吧。”看着别人吃饭,他心里又饿又着急。好不容易等到东家来了,还带着一个朋友。东家先应酬朋友,等朋友走了,才出来对李文龙说:“让先生久等了,本来要写信的,可刚才那位朋友已经把信带来了,就不用写了。给先生点个灯笼,您请回吧,改日再谢。”


 李文龙饿了一天,信也没写成,又不能强行索要报酬,只好垂头丧气地打着灯笼回家。他叫门后,郑氏开门说:“官人,你回来了,我等你吃饭呢。”李文龙一愣,说:“刚才家里一粒米都没有,哪来的饭呀?”郑氏说:“你走后,王大娘送来了三百文钱,我熬了一锅粥。”李文龙说:“好!好!好!”便进屋吃饭。郑氏问:“官人,你去写信怎么样了?”李文龙无奈地说:“我的运气真是差到极点了,等到掌灯,人家又不写信了。”


 吃完饭后,李文龙到后院去上厕所。刚蹲下,就听到后门有人敲门,还说:“娘子,我来了。你不是说你丈夫去给人写信了吗?我特意来看望娘子,快开门呀!”李文龙一听,气得站起来去开门,大喊:“好你个贼人!”那人掉头就跑,李文龙没抓住他,却发现那人从袖口掉下一件东西。李文龙捡起那东西回到屋里一看,顿时气得脸色大变。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二十九回


 李文龙捡起从那人袖口掉落的东西,拿到屋里一看,原来是一个手卷包。他打开手卷包,里面有一对赤金耳坠,还有三张字柬。李文龙先看第一张,是一首七言绝句,上面写着:“难割难舍甚牵连,云雨归来梦里欢。学生至此无别事,特意前来送坠环。”李文龙看后,气得脸色大变。


 他又看第二张,同样是七言绝句:“学生前者约佳期,娘子恩情我尽知。回家焚香求月老,但愿长久做夫妻。”李文龙越看越生气。再看第三张,是一首西江月词:“前赠镯串小扇,略表学生心田。寄与娘子要收严,莫与尊夫看见。预定佳期有日,后门暗画白圈。云雨时来会巫山,定做夫妻永远。”


 李文龙看完这三张字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心想:“好你个贱婢,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原来背着我与人私通!”又想到字柬上提到之前赠送过镯串和小扇,便寻思:“我倒要看看这些东西在哪里!”


 家里本就只有一个破箱子,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藏东西。李文龙走过去打开箱子,郑氏见状问道:“官人,开箱子找什么呢?”李文龙没好气地说:“找东西!”边说边翻箱子,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只真赤金镯子和一把垂金小扇。


 李文龙把镯子和扇子往桌上一摔,质问郑氏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郑氏一看也愣住了,连忙说:“我不知道呀。”李文龙怒喝道:“好啊,我家穷得日无隔宿之粮,哪来的这些东西?你说不知道,那它们怎么会在箱子里?好,好,好,我李家世代清白,书香门第,怎能容你这等不知廉耻的人跟我一起过日子!”


 说完,李文龙气冲冲地走出家门,一直往西城门走去。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守城的门军认得李文龙,便问道:“李先生,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呀?我正想求您给写两把扇子呢。”李文龙说:“写扇子容易,麻烦你开下城门,我出城找人去。”门军便打开了城门。


 李文龙来到二条胡同,敲开了郑氏娘家舅妈马氏的家门。郑氏的表弟赖子出来开门,一看是李文龙,便说:“大姐夫来了。”李文龙气哼哼地走进屋里,马氏见状问道:“大姑爷,这么晚了来有什么事呀?”李文龙说:“我请您到我家去,有要紧的事。”马氏说:“不用说,你们夫妻又吵架了吧。依我说,别吵吵闹闹的,咱们过着这么苦的日子,别叫外人看笑话,说咱们穷急眼了。”李文龙说:“不是吵架的事,您到我家就知道了。”


 马氏没办法,只好跟着李文龙来到他家。一进屋,就看见郑氏哭得死去活来。李文龙说:“您赶紧把您外甥女带走,我家不要她了。”马氏说:“这是为什么呀?就算拌两句嘴,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呀。”李文龙说:“她犯了七出之条,我不能不休了她。您看看这镯子,是她与人私通得来的,您赶紧带她走。”


 马氏无奈地对郑氏说:“甥女,你先到我家住几天吧,等大姑爷气消了,我再把你送回来。”马氏正劝着,郑氏刚抱起孩子准备走,李文龙一把将孩子夺过来,说:“郑氏,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会嫁给谁呢,这孩子是我李文龙的,我得留下。”


 郑氏见孩子被夺走,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痛苦。李文龙不停地催促着让郑氏快走,马氏只好把郑氏带回了自己家。第二天,郑氏一直在哭,求舅母去劝劝李文龙,因为她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马氏来到李文龙家门口敲门,李文龙没开门,在里面问道:“谁呀?”马氏说:“大姑爷,气消了吗?我来劝劝你。孩子也得吃母乳呀,我把姑娘送回来吧。”李文龙没好气地说:“您赶紧走,谁是您大姑爷?我可不认识您!”马氏一听,生气地说:“好你个李文龙,你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还求着你呀!”


 马氏回到家,告诉郑氏说:“李文龙不开门,还出口伤人,我可不能再去给他赔笑脸了。姑娘,你就在我这儿住着吧。我做点针线活,还能让你有口粥喝。你自己拿主意,我也管不了你,俗话说先嫁由爹娘,后嫁由自身。你要是不愿意在我这儿住,随便你。”郑氏听了,放声大哭,心里又想念孩子。


 孩子也想妈妈,李文龙看着孩子想吃母乳又没有,自己手里又没钱。这时,听到外面有卖烧饼的声音,便出去说:“卖烧饼的,我这孩子一直哭,您赊给我一个烧饼吧,过几天我一定还您钱。”卖烧饼的叹了口气说:“先生,不瞒您说,我也没什么本钱,赊不起呀。不过先生您以前从没跟我开口借过东西,这样吧,我给一个烧饼给孩子吃,钱不钱的没关系。”


 李文龙接过烧饼,嚼烂了喂给孩子,但这怎么能行呢。就这样一连三天,李文龙又气又难过,三天都没吃没喝,孩子也饿得不行了。


 李文龙家东隔壁住着一对夫妻,男的叫王瑞,在外面做保镖的营生。这天王瑞回家,问妻子陈氏,西隔壁的李先生为什么把媳妇休了。陈氏说:“你怎么知道这事的?”王瑞说:“不但我知道,我还听说李先生的媳妇在她舅母家,已经说好了人家,要给前兵部尚书卞大人的儿子卞虎卞员外做续弦,今晚就要来娶亲了。你过去问问李先生,到底是因为什么把媳妇休了。”


 陈氏便来到李文龙家门口敲门,李文龙开门一看,说:“嫂嫂,您来有什么事呀?”陈氏说:“你大哥让我过来问问,你为什么把弟妹休了。”李文龙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啊,她犯了七出之条。”


 陈氏一看孩子的样子,大吃一惊,说:“这可不得了,孩子都快不行了。我这儿给你二百钱,你给孩子买点药吃,再买点糕干泡泡给孩子吃。你去买吧,我给你看门。”


 李文龙无奈,抱着孩子出门去买糕干。刚一出门,济公就走了过来。济公说:“好你个孙女婿,你胆子可真不小啊,竟然欺负我们娘家没人,无缘无故就把我孙女休了。什么七出之条?你是亲眼看见她做坏事了吗?我非得跟你打场官司不可,你回家等着,我这就去告状。”


 李文龙心想,平白无故又冒出个爷爷来,结婚这么久也没听郑氏提过有这样一位长辈,再看这和尚疯疯癫癫的,心里十分纳闷。


 济公又说:“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刚从外面云游回来,就出了这档子事。你瞧瞧,我这重孙子都饿成这样了,我给你点药吧。”说着,济公给小孩嚼了一点药,放进孩子嘴里。然后又说:“李文龙,你回家等着打官司吧。”说完就走了。李文龙一下子愣住了,也没来得及问问这和尚到底是怎么回事。


 济公往前走着,正好碰见王雄、李豹两人奉县令的命令出来找他。王雄和李豹一看到济公,便商量说:“咱们要是直接说老爷叫他去,这和尚肯定不敢去,不如咱们骗他,把他带到衙门再说。”李豹说:“好主意。”


 等济公走近了,王雄“哗啦”一声抖出铁链,锁住了济公。济公说:“哟!你们干嘛锁我?”王雄说:“好你个和尚,你惹了多大的乱子你知道吗?跟我们去衙门再说!”说着就拉着济公往衙门走。


 到了衙门,王雄和李豹不敢就这样带着锁着的济公去见县令,王雄便说:“和尚,你求求我们,我们把铁链给你解开。”济公说:“你们敢解?你们这是借着官府的名义诈骗。老爷既没有签票,我和尚又没做犯法的事,你们凭什么锁我?就算你们求我,我也不解,直接去见老爷!”


 王雄一听,心想这可怎么办,赶紧说:“圣僧,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是我们错了。”济公说:“这次就便宜你们了。”王雄和李豹这才把铁链解开。


 此时,县令正在大堂上释放王全和李福,说:“你二人幸亏遇到本县,要不然有冤也没处申。现在你们赶紧回家,不许在外面闲逛了。”又吩咐人把他们的东西都还给他们。正说着,王雄进来禀报已经把和尚带到,县令吩咐有请。


 济公这一到大堂,正好赶上要断“垂金扇”这桩案子,搭救这对义夫节妇。后面的事情会怎样发展呢?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三十回


 县令放走了王全和李福后,听王雄禀报说和尚来了,便吩咐有请。济公一上堂,县令仔细一看,这和尚和自己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赶忙站起身来,抱拳拱手说道:“圣僧可是灵隐寺的济公活佛?”济公说:“老爷您忘了,咱们见过面的,就是王全和李福那起冤案的时候呀。”县令连忙应道:“是是是。”接着赶忙吩咐人给济公看座,济公在一旁坐下。


 县令问道:“圣僧从何处而来?”济公回答:“我要去白水湖捉妖,路过此地。”县令说:“原来如此,圣僧去白水湖的话,绍兴府知府顾国章和我关系不错,我们虽是上下级,却不分彼此。圣僧要是去,我可以给知府写封信。”济公说:“好啊,那我问老爷一句话。”县令说:“圣僧请讲。”济公说:“老爷在这地方为官,名声怎么样呢?”县令说:“本县自己也不太清楚,圣僧可有耳闻?”济公说:“老爷的名声倒还不错,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不过有一件事,老爷不应该不办。”


 县令忙问:“什么事呢?还望圣僧明示。”济公说:“本县有个生员叫李文龙,无缘无故休了妻子,老爷不应该不过问这件事。”县令张甲三一愣,说道:“我没见到有这起案子呀。”济公说:“有这事。”县令立刻传值帖二爷上堂,问道:“有没有人在你这儿递状子告李文龙的?”值帖二爷说:“没有。”县令又叫来官代书,问:“有没有人在你这儿写状子告李文龙的?”官代书也说:“没有。”县令再传值日班询问:“有没有人喊冤告李文龙的?”值日班回禀:“并没有。”


 县令对济公说:“圣僧您也听见了,这事儿可难办了。吏员不检举,官府也无从追究,没人来告状,我该怎么办呢?”济公说:“有人告他。”县令问:“谁告他?”济公说:“我告李文龙。”县令问:“圣僧为什么告他?”济公说:“老爷把李文龙传来,如果他不是无故休妻,老爷就治我的罪。李文龙也不是外人,跟我是亲戚。”县令说:“好好。”立刻派王雄、李豹去传李文龙。


 且说李文龙回到家后,正纳闷着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疯和尚自称是爷爷呢。正想着,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李文龙出去一看,王雄、李豹说:“李先生,有人把你告了。”李文龙问:“谁告我?”王雄、李豹说:“是一个穷和尚。”李文龙一听,立刻到屋里把镯子、小扇、坠环和字柬都带上,抱着孩子跟着王雄、李豹来到衙门。


 李文龙一上堂,看到穷和尚和知县平起平坐,心里暗忖:“我这官司怕是要输了。”立刻说道:“老父台在上,生员李文龙有礼。”县令一看,说道:“李文龙,你无故休妻,身为读书人知法犯法,该当何罪?”李文龙说:“回禀老爷,我休妻是有原因的,怎么能说是无故呢?她犯了七出之条。”县令问:“有什么凭据?”


 李文龙说:“回禀老爷,那天我出去给人写信回来,在后院上厕所时,听到后门有人叫娘子开门。我开门去抓,没揪住那人,他跑了,从袖口掉下一个手卷包。我捡起一看,里面有一对金坠环和三首情诗。我又在家里找出了金镯和小扇,所以才把妻子郑氏休回娘家。老父台您看看这些东西和诗句。”说着就把坠环、小扇和诗句呈了上去。


 县令一看,勃然大怒,说道:“你这等行事,就该挨打,先打你二百戒尺。”李文龙说:“请老爷明示,生员我犯了什么律法,您要打我?”县令说:“打完了我再告诉你。”济公在一旁说:“老爷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他这次,先记着这二百戒尺,您先跟他说说缘由。”县令便问李文龙:“李文龙,平常你和妻子感情和睦吗?”李文龙说:“和睦。”县令又问:“平常你妻子贤惠吗?”李文龙说:“平常她很贤惠。”


 县令说:“既然你妻子平常安分守己,你们夫妻感情又和睦,你难道不明白这件事可能是有人暗中陷害,故意捏造事端离间你们夫妇吗?凡事都要三思啊。你说你妻子与人私通,你是亲眼所见吗?”济公说:“老爷派差人把郑氏、马氏还有赖子一起传来。”县令立刻让王雄、李豹下去传人。


 书中交代,郑氏自从那天跟舅母马氏回来后,第二天就求舅母去劝劝李文龙。马氏到李文龙家去,李文龙不仅不开门,还把马氏辱骂了一顿赶了回去。马氏回到家跟郑氏一说,郑氏哭得死去活来。马氏说:“我也不能再去了。”


 早饭后,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到马氏屋里见到郑氏,老太太就问马氏:“这位姑娘是谁呀?”马氏说:“这是我外甥女,嫁给李文龙为妻了。”老太太说:“哟,这姑娘长得多好呀,就嫁给那个穷酸的李文龙呀?真是可惜了。”马氏说:“现在李文龙不要她了,休回来了。”老太太说:“那也好,早就该跟他散了,省得跟着他受罪。我给你说个主吧,做过兵部尚书的公子卞虎卞员外,新近妻子去世了,要续弦。这一进门就当家,有成箱的衣裳穿,论匣子的首饰戴,多好呀。”


 郑氏一听,问道:“这位妈妈今年多大年纪了?”老太太说:“我六十八岁了。”郑氏说:“好,您这么大年纪了,应该说点积德行善的话,不该拆散我夫妇,您快走吧。”这个老太太被郑氏抢白了一顿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见郑氏就说不必再跟李文龙受苦,还劝她不必想不开,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问她愿不愿意考虑卞虎卞员外,说一进门就当家,前呼后拥,出门坐轿子。郑氏又把她驳走了。


 一连来了四个媒人,都是给卞虎提亲的。郑氏也是个聪明人,心里一想:“来了四个媒人,都给卞虎一个人提亲,要是提两家还说得过去,可都提同一家,这其中肯定有缘故。”郑氏又想:“这肯定是卞虎派人来离间我和丈夫的关系,我不如先答应下来,跟他要五百银子给我丈夫李文龙,让他专心读书,扶养孩儿。等过了门,我暗中带一把钢刀,通过说话套出卞虎的真情,然后用钢刀把他扎死,我再自尽,这样才能显出我的贞节之名,也能让丈夫李文龙明白真相。”


 想好了之后,郑氏就跟这个媒婆说:“我愿意了,你可以走了。但有一个条件,我先要五百银子,没有银子我不上轿。还得把我丈夫李文龙找来,我要见他一面,不依着我,这事就不行。”媒婆一听,说:“那都好办,派人把你丈夫找来让你们见一面,你要的银子也现成,只要你愿意,我去说。”郑氏说:“行吧。”


 媒婆走了,第二天回来就说:“谈妥了,今天晚上就来娶亲,先有人送银子来,随后轿子就到。”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马氏让赖子去开门,一看是两个公差。马氏问:“找谁呀?”王雄、李豹说:“有人把你们告了。”马氏问:“谁告我们?”王雄说:“李文龙。”马氏说:“好啊!李文龙把媳妇休了,反倒把我们告了。”王雄说:“老爷有令,传郑氏、马氏和赖子去过堂。”马氏说:“哟,我们赖子一个傻孩子,招谁惹谁了?”王雄说:“老爷有吩咐。”马氏没办法,找人看家,然后同着郑氏带着赖子一起来到公堂。


 王雄上去禀报了一声,县令吩咐:“先把郑氏带上来。”郑氏一上堂,李文龙三岁的孩子一看见妈妈,“哇”的一声就哭了。县令说:“你是郑氏?”郑氏说:“小妇人在。”县令一看郑氏穿着平常,问道:“你丈夫李文龙为什么休了你?”郑氏说:“小妇人不知道。”县令又问:“你愿意跟李文龙过下去吗?”郑氏说:“小妇人虽然不敢说知书达礼,但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求老爷恩典,我愿意跟我丈夫。”


 县令问:“这两天你在舅母家,你舅母说了什么?”郑氏说:“我求舅母去跟我丈夫说和,舅母被我丈夫辱骂回来了,舅母也不管了。昨天一连来了四个媒人都给我提亲,而且都是提卞虎卞员外一家,小妇人就起了疑心,觉得这肯定是卞虎主使的,想离间我夫妇。”县令问:“你答应了吗?”郑氏说:“我答应了。”县令问:“你既然愿意跟你丈夫,为什么又答应了呢?”


 郑氏说:“我打算跟他要五百银子,给我丈夫李文龙,让他用功读书,抚养我们的孩儿。我虽然答应了,但等他把我娶过去,我暗中带把钢刀,通过说话套出他的真情实话,然后把他扎死,我再自尽,到时候呈报官府,也好洗清小妇人的清白之名。”县令点了点头,让人把郑氏带下去,然后传马氏上堂。


 县令一看马氏,三十多岁,长得也挺漂亮,看起来有些风流。县令问道:“马氏,你外甥女被休回来,你为什么不给他们说和呢?”马氏说:“回禀老爷,小妇人去李文龙家,李文龙不开门还把我骂了回来。我就跟我外甥女说,她愿意在我家住着,我做针线活还能供她两碗饭吃,先嫁由爹娘,后嫁由自身,我也管不了她。媒人给她说亲,是她自己答应的,我也没让她另嫁。”


 县令一听,这案子一时找不到头绪,便问济公:“圣僧,这可怎么办?”济公说:“把马氏带到外面去,立刻把赖子带上来。”县令问赖子:“赖子,你说实话,我给你换新衣裳,买肉吃。”赖子本就是个傻子,说:“不知道。”县令又问:“你妈跟谁商量什么计策害你姐姐了?”赖子还是说:“不知道。”县令再问:“你妈叫谁给你姐姐说亲的?”赖子依旧回答不知道,问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县令这下犯难了,又问济公。济公把王雄、李豹叫过来,附在他们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王雄、李豹点头答应。


 不知济公有着怎样的妙计来审问出事情的真相,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