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白话合集清风随竹影

济公全传第121回第130回(第2页)


 到了三更时分,县令第三次入梦,济公留下四句谜一般的话:“绒绦两截,大石难携。未雨先行,持刀见血。”醒来后,县令凭借才学破解谜题:“绒绦两截”为“断”,“大石难携”为“山”,“未雨先行”取“风”(风为雨头),“持刀见血”为“杀”,四字组合即“断山风杀”,推测凶手名叫“段山峰”。


 次日升堂,县令询问本地是否有叫段山峰的人。书办回禀,此人是本县宰猪的屠户,力大无穷,能一掌将大石击成粉末,坐凳时稍一用力就能将其压断,寻常公差根本拿不住他。王雄、李豹跪地磕头,称实在无法捉拿段山峰。县令拍案怒道:“为官要究情问理,办案需设法拿贼,务必将人犯带回!”说罢退堂回了后宅。


 王雄、李豹愁眉苦脸地回到班房,王雄哀叹:“别说咱两人,就是二十个公差也打不过段山峰啊!”这时,李豹忽然想起一个人,若请此人出手,捉拿段山峰易如反掌……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二十五回


 县令派王雄、李豹捉拿段山峰,两人深知段山峰武艺高强,单凭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弄不好还会送命。李豹忽然想起什么,对王雄说:“咱哥俩打不过段山峰,但有人能治得了他。当年单鞭赛尉迟刘文通在演武场赢过段山峰一掌,咱跟刘大哥是知己,不如请他帮忙,他应该不会推辞。”王雄点头称是,两人连忙赶到后街刘文通家。


 刘文通刚起床漱完口,见是王雄、李豹,忙迎进厅房落座。寒暄几句后,王雄说明来意:“兄长,梁官屯卖肉的刘喜妻子被杀,老爷派我们捉拿段山峰,可我俩实在拿不住,求兄长助一臂之力。”刘文通一听直摇头:“段山峰本领高强,我也不是他对手。”王雄忙说:“兄长当年在演武场赢过他一掌,除了您,萧山县没人能制住他。”


 刘文通叹了口气:“贤弟别提那一掌了,说起来我还愧疚。当年西门外来了个卖艺人,看他身手是受过名师指点,只是被穷逼得走投无路才卖艺。我想下去帮他撑撑场子,多凑点钱,没想到段山峰也下来要比试。一交手我就知道他功力在我之上,可我要是输了,这镖行就没法混了。我就跟他说‘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就靠保镖吃饭’,段山峰是个明白人,故意让了我一掌,还夸我‘单鞭赛尉迟’名不虚传。事后我去跟他赔礼,一来二去成了朋友。你们和我是朋友,他和我也是朋友,换作别人拿他,我得给他通风报信,可你们来拿人,我既不能帮你们,也不能给他报信,实在为难。”


 王雄、李豹再三恳求,刘文通还是不答应。两人实在没辙,只好去后院求见刘文通的母亲。老太太见二人行礼,便问:“这么早从哪儿来?有啥事?”王雄说:“伯母,衙门里出了桩凶案,凶手是段山峰,我们拿不住他,只有大哥能帮忙。”老太太问:“你大哥咋说?”王雄说:“大哥说跟段山峰是朋友,不肯帮忙,还怕打不过伤了自己,没人服侍您。”


 老太太一听就火了:“你把你大哥叫来!”刘文通进了屋,老太太质问:“你俩兄弟求你帮忙拿段山峰,你为啥不管?”刘文通说:“娘,我跟段山峰是朋友,再说他本事大,我怕打不过受伤,您又没别的儿子,我要是有个好歹,谁伺候您?”老太太训斥道:“你这话不对!早就该跟这种匪类断交,本地方有这样的恶人,你早该除了他!我现在命令你,帮他们去拿段山峰,去不去?”刘文通是孝子,忙说:“娘吩咐的事,孩儿不敢违背。”


 三人来到外面,刘文通说:“二位贤弟,段山峰不好对付,要是打草惊蛇或伤了咱们,麻烦就大了。依我看,你们先回衙门,请老爷调城守营二百官兵、衙门一百快手,再给庆丰楼酒馆送信,让掌柜的明天楼上别卖座。我去把段山峰骗到酒楼上喝酒,灌醉他后,你们让三百人在楼四周埋伏,我摔酒杯为号,大家一起动手。没听到信号,千万别轻举妄动,要是让他跑了,再抓就难了。一定要叮嘱官兵保密,别让他察觉。”


 王雄说:“就按您说的办。”两人告辞回到衙门,县令见状问:“段山峰抓到了?”王雄回禀:“还没有,恳请老爷给城守营发信,调派二百官兵,再传令本衙门一百快手,先别声张拿谁,明天在庆丰楼四周埋伏。我们还请了一位保镖的朋友帮忙捉拿段山峰。”县令皱眉道:“一个段山峰怎如此麻烦?”王雄解释:“他实在本领高强,不用计很难拿下。”县令点头应允。


 王雄、李豹随即赶到庆丰楼,问掌柜:“你这铺子一天能赚多少?”掌柜答:“一百多吊钱。”王雄说:“明天楼上别接待客人,该赚的钱我们照给。明天要借楼上办案,来的人可是办差的,你叮嘱伙计千万别走漏消息,要是漏了风声,这案子牵连重大,你可得吃官司。”掌柜忙说:“二位放心,保证没人泄密。”两人安排妥当,又到刘文通家告知一切就绪,刘文通让他们先回去。


 次日一早,刘文通换上衣服,暗藏单鞭出门,直奔西关段山峰的肉铺。刚到门口,就见一群人围着个穷和尚吵吵嚷嚷——正是济公。原来济公在大柳林见公差抓走王全、李福后,也进了萧山城南门。刚进城,就见路东绒线铺门口,有个腿上长着人面疮的人在晒太阳晾疮。


 这人叫李三德,是个跑堂的,为人和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一人手艺糊口。南门外段家茶楼原本快关门,有人推荐李三德来跑堂,他凭借好人缘,竟把生意做火了,掌柜的对他很是看重,年节多有赏赐,还时常周济他家用。不料李三德腿上突然长了人面疮,疼得走路一瘸一拐,却不敢歇工。掌柜的看他实在撑不住,便让他安心养病,每月照发工钱,还先给了四十吊钱治病,说只要有人能治,花多少钱都认。


 李三德回家养病,病情却越来越重,孩子去铺子取钱时,有伙计背后议论:“咱们累死累活挣工钱,人家在家白拿钱。”孩子回家学舌,李三德一气之下,架着拐杖到铺子理论:“平日我没得罪各位,如今我遭这冤枉病,掌柜的体恤我,怎么我孩子来取钱,你们就说闲话?”众人忙否认,劝他回去养病。李三德往回走,路过绒线铺时,掌柜余得水跟他打招呼:“李老三,病还没好?”李三德叹气:“别提了,这阴疮难治啊!我要是死了,家里人都得跟着遭罪。”余得水顺口说:“你找人治治,没钱我给几吊,只要能治好。”他本以为这病难治,不过说句场面话,没想到济公恰好路过,正要施佛法搭救李三德,顺便戏耍余得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二十六回


 话说余得水正在说风凉话,济公突然赶到,问李三德:“这位朋友,你腿上怎么了?”李三德愁眉苦脸地说:“长了人面疮,疼得没法走路。”济公又问:“想不想治好?”李三德忙点头:“当然想!大师父有办法?”济公故意逗他:“就怕治不好哦。”余得水在一旁搭腔:“和尚你这不是废话?要真能治好,花三吊四吊药钱我替他出!”济公追问:“你说话算数?”余得水胸脯一拍:“只要能治好,绝不食言!”


 济公笑着说:“那你也别给三吊四吊了,给两吊钱就行。不过你得拿张带你们铺子水印的纸,我写个药方,你盖上印,去铺子里取药。”余得水心里琢磨:“这人面疮是难治的恶症,哪能说治好就治好?”于是痛快地拿了张带水印的纸递给济公。济公接过笔写了半天,谁也没看清写了啥。写完后济公说:“治好了你可得给钱啊。”余得水满不在乎:“给就给!”


 只见济公嚼了块药,敷在李三德的疮口上,不一会儿脓血直往外流,流干净后,济公手摸疮口念道:“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好了吧!”果然,疮口立刻长平,李三德站起来活动了两下,跟没事人一样。围观的百姓纷纷惊叹:“真是活神仙!这药太灵了!”济公伸手向余得水要钱,余得水却傻眼了,想耍赖:“大师父,您还真要钱啊?”济公掏出那张纸一念:“长疮之人李三德,约我和尚来治腿,言明药价两吊钱,中保之人余得水。下面还有你的水印呢,不给钱咱就打官司!”余得水无奈,只好乖乖给了两吊钱。


 李三德感激涕零:“大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救了我就是救了我们全家!您跟我去南门外段家酒饭铺,我好好谢您!”济公笑道:“好啊,我正好想喝酒了。”两人来到段家酒铺,李三德对掌柜的说:“你看我的疮,大师父给治好了!先上酒上菜,大师父吃多少我付账!我先回家告诉父母,别让大师父走了啊!”众人答应着,李三德匆匆回家。


 济公在酒铺喝酒时,悄悄溜到萧山县大堂,施展法术留下字条,又回到酒铺住下。当晚,他再次用佛法托梦给知县。第二天、第三天,李三德死活不让济公走,好吃好喝招待着。第三天早上,济公在饭铺留下一吊五铜钱,自己拿了五百钱出门。伙计们忙阻拦:“大师父别走,李三哥说不让您走!”济公敷衍:“不走,我出去方便一下就回来。”


 济公出了酒铺,直奔西关段山峰的肉铺。一进门,他笑嘻嘻地打招呼:“辛苦辛苦!”掌刀的王二见济公穿得破破烂烂,心想:“这和尚肯定就买十个钱的肉,还得挑三拣四。”于是问:“和尚买啥肉?”济公说:“买五百钱的。”王二心想头一单生意挺痛快,就多给了二两,一刀下去称了三斤四两。济公拿起肉刚走五步,又转身回来:“掌柜的,这肉尽是筋和骨头,我不常吃肉,还是换肥点的吧。”王二虽不满,但还是换了块三斤四两的肥肉。


 济公拿了肥肉走了四步,又回来抱怨:“这肉太肥了,一煮全是油,吃着恶心,还是换瘦的吧!”王二强忍火气,换了三斤一两瘦肉。济公拿了瘦肉走了三步,又折回来:“这肉太瘦了,煮了没油,又腥又塞牙,还是换五花三层的吧!”王二终于忍不住了:“你成心捣乱是吧?大清早的找麻烦!”济公不慌不忙:“麻烦你换一下呗。”王二没办法,又换了五花三层的肉。


 没想到济公刚出门走了一步,又回头说:“哎呀,我忘了庙里吃素,没做荤菜的家伙,还是换熟肉吧!”王二彻底火了:“不换!你纯心找碴儿!”济公二话不说,把肉往王二脸上一扔。王二大喊:“伙计们!出来打这和尚!”七个伙计冲出来要揍济公,济公抬手一指,伙计们顿时眼一花,揪住王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王二直喊:“是我!我是王二!”伙计们定睛一看,才发现打错人了,再找济公,他正站在旁边偷笑呢。


 伙计们又转身扑向济公,济公再次施法,伙计们瞬间看彼此不顺眼,两两扭打在一起,剩下一个还揪住王二不放。街坊邻居都懵了:“这好好的伙计怎么自己打起来了?”济公在旁边起哄:“咬他耳朵!”“拧他!”众人正乱作一团,刘文通赶到,大声喝止:“别打了!怎么回事?”济公趁机说:“对,别打了!”伙计们这才停手,纷纷埋怨对方。


 王二气呼呼地把济公买肉捣乱的事说了一遍,刘文通对众人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一个穷和尚计较了,把那五百钱给他,让他走吧。”济公接口:“要不是看在这位大哥的面子上,这事没完!”刘文通说:“大师父也给我个面子,别计较了。”济公笑道:“冲你就算了,回头楼上见!”说完一溜烟跑了。刘文通纳闷:“这和尚说‘楼上见’是什么意思?”也没多想,转身问伙计:“你们掌柜的呢?”伙计说:“还没起床呢。”


 正说着,段山峰听说有人在店里闹事,慌忙从里屋跑出来,大喊:“别让那和尚跑了!”刘文通连忙拦住:“大哥,别跟出家人一般见识,让他去吧。”段山峰一看是刘文通,立刻换了笑脸:“兄弟,快屋里坐!”两人进了屋,段山峰问:“贤弟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刘文通突然跪地:“兄长,小弟今天是来给您磕头的。”段山峰忙扶起他:“这是干啥?有啥事?”刘文通叹了口气:“今天是我生日,想找兄长说说心里话,排解排解牢骚。我活这么大,没交几个知心朋友,只有兄长您跟我最投缘。俗话说‘酒肉兄弟千个有,急难之时一个无’,咱们这交情,真是‘万两黄金容易得,一个知心也难求’啊!”


 段山峰感动地说:“好兄弟!今天你生日,哥哥陪你喝酒去!萧山县哪家酒馆好?”刘文通心里早有打算,但故意不说庆丰楼,怕段山峰起疑,便说:“兄长说了算,去哪都行。”段山峰一拍大腿:“庆丰楼是咱这儿最气派的酒馆,就去那儿!”刘文通暗自高兴:“正中下怀!”段山峰换了身整齐衣裳,洗了把脸,带上银两,两人并肩往庆丰楼走去。


 单鞭赛尉迟刘文通究竟会如何设计捉拿段山峰?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二十七回


 段山峰和刘文通离开肉铺,往庆丰楼走去。刚进城,就看见街上三三两两的官兵,个个带着兵器、穿着号衣。官兵们都认识段、刘二人,纷纷打招呼:“刘爷、段爷去哪儿?”段山峰随口问:“诸位有什么差事?”官兵们回答:“奉上级命令待命,也不知具体啥事,听说跟密案有关。”其实这些官兵并不知道是要捉拿段山峰——县令给城守营发了文书,只说派二百官兵在庆丰楼附近埋伏,听候王雄、李豹调遣,所以众人都蒙在鼓里。


 刘文通心里清楚怎么回事,跟着段山峰来到庆丰楼。上楼一看,竟然一个座位都没有——掌柜的早就接到通知,衙门要借楼办案,楼上不能留客。两人刚坐下,伙计就麻利地摆上干鲜果品和酒菜。正要点菜,忽听楼梯“噔噔”响,有人嚷嚷:“我花钱吃饭,哪个敢拦我上楼?”伙计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肉铺闹事的穷和尚。


 原来济公从肉铺出来后,见刘文通和段山峰进了庆丰楼,便悄悄跟了过来。刚进饭馆,伙计就拦他:“大师父,楼上不营业,有人包场了。”济公假装可怜:“我就吃顿饭,今天赚了点小钱,在楼下吃就行。楼上都是大爷们,一盘菜楼上卖二百四,楼下才一百六,我可吃不起。”伙计一想楼下随便坐,就没拦他。谁知一转眼,济公就溜上了楼,边找座位边嚷嚷:“哪个红了眼的敢不让我坐?”最终在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下。


 楼上伙计急得直使眼色,想让济公下去,可当着段山峰又不敢明说。掌柜的怕段山峰起疑,赶紧示意伙计:“大师父要什么菜,赶紧给点。”伙计只好过来问:“大师父想吃什么?”济公故意刁难:“你们有梅花鹿酒吗?”伙计无奈:“没有梅花鹿,只有玫瑰露。”济公一拍大腿:“对,就来玫瑰露!菜嘛,把肉切一切,搁锅里炒炒就行。”伙计试探:“炒肉片?”济公摇头:“不是,得再切细点。”伙计咬牙:“炒肉丝?”济公还是不满意:“要切成丁,跟辣酱炒!”伙计忍着火气换了肉丁炒辣酱,济公又挑刺:“怎么炸丸子就给十一个?我要一个拳头大的!”伙计快哭了:“这就是标准份,您再闹我该下岗了!”济公这才罢休,嘟囔着:“我喝醉了可要摔酒盅子啊!”


 这话把刘文通吓了一跳——他早和官府约定以摔杯为号,要是济公提前摔了,段山峰没喝醉,恐怕难以捉拿。只听伙计哀求:“大师父别摔啊!”济公瞟了眼刘文通,慢悠悠道:“有人请我喝酒,我就不摔。”刘文通心里犯嘀咕:“这和尚真邪门!”连忙打圆场:“大师父别为难伙计,回头我结账。”段山峰不耐烦:“跟个疯和尚较什么劲?喝咱们的!”


 两人推杯换盏,段山峰却始终清醒。刘文通暗自着急:“平时他酒量没这么大啊,怎么今天喝不醉?”忽听济公在旁自言自语:“喝酒不醉是因为心里没烦事,一提烦心事,准得醉!”刘文通心中一亮,故意叹气:“段大哥,我拿你当亲哥,可你有事瞒着我,这就不够意思了。”段山峰一愣:“兄弟这话从何说起?我瞒你什么了?”刘文通压低声音:“梁官屯那件事,你当我不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啊!”


 段山峰脸色瞬间煞白,酒意上涌——原来梁官屯命案正是他所为!段山峰本是湖南衡州府的江洋大盗,擅长飞檐走壁,后来逃到萧山县开肉铺避祸。七月十五那天,他见刘喜之妻杨氏美貌,便趁刘喜外出要账,持刀潜入其家,想逼杨氏就范。杨氏大声呼救,段山峰怕被街坊发现,一怒之下将她杀害,割下头颅扔到隔壁院中。隔壁老头夜里出恭时捡到人头,吓得赶紧包起来扔到苇塘,后来被李福捡到。


 段山峰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刘文通突然提起,顿时如五雷轰顶,酒劲直冲脑门……欲知段山峰能否被捉拿归案,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二十八回


 刘文通一提梁官屯的命案,段山峰顿时心中一惊,酒意上涌。他暗自寻思:“这事没人知道啊,听说刘喜把笑话刘三告到官府,也没把刘三怎么样,这事儿我可不能承认。”于是强装镇定地说:“刘贤弟,我在梁官屯什么也没干啊!”刘文通严肃地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梁官屯杀了刘喜的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段山峰脸色一沉:“你别胡说八道,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样?”刘文通说:“现在有人要抓你,我念在朋友情分来给你通风报信。”段山峰怀疑地看着他:“哼,我看是你勾结别人来抓我吧!”


 这时,一旁的济公说:“哟,要打起来咯!”顺手“叭嚓”一声摔碎了酒盅。楼下的王雄、李豹和众官兵听到信号,立刻大喊:“抓段山峰!”王雄、李豹刚冲上楼梯,济公施展定神法,将他们定在原地。段山峰见势不妙,一脚踢翻桌子,扳下桌腿就朝刘文通打去。刘文通迅速甩掉大氅,抽出单鞭与段山峰交手。店里的伙计吓得惊慌失措,跑向楼梯时竟忘了脚下,直接滚了下去。济公在一旁大喊:“哎呀,不得了啦!”还顶起一张八仙桌在屋里乱跑。段山峰用桌腿打刘文通,济公就举着八仙桌去挡,刘文通挥鞭打段山峰时,济公则在一旁不管。


 段山峰听到四周都是“抓段山峰,别让他跑了”的喊声,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于是纵身从楼窗跳出。刘文通不会飞檐走壁,着急地喊道:“他要跑了!”济公却胸有成竹地说:“跑不了!”段山峰刚跳下,济公也跟着往下跳,正好砸在段山峰身上,把他砸倒在地。官兵们立刻围上来,用铁链锁住段山峰。济公假装委屈地说:“哎呀,你摔了我的腰,碰了我的腿。”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段山峰心中暗自痛恨济公,要不是他,自己早就逃脱了,可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王雄、李豹恢复行动后,和刘文通一起下楼,押着段山峰前往县衙。到了萧山县衙,县令立刻升堂。王雄、李豹向县令禀报:“段山峰已抓到。”县令问:“是怎么抓到的?”王雄如实讲述了如何请刘文通帮忙,又如何有个穷和尚相助的经过。县令又问:“那个穷和尚是怎么回事?”王雄详细说了一遍,县令心中明白了几分。


 县令传段山峰上堂,问道:“段山峰,梁官屯刘喜的妻子杨氏,你为什么要杀她?”段山峰一口咬定:“小人不知道这件事。”县令勃然大怒,喝道:“看来不刑讯逼供,你是不会招的,来人,拿夹棍!”夹棍被拿到大堂上一扔,段山峰见状,心中害怕,连忙说:“老爷,别用刑,我招就是了。刘喜的妻子是因为我想与她行奸,她不答应,所以我杀了她,求老爷开恩。”县令点了点头,命人先把段山峰戴上镣铐关进监狱。


 接着,县令又把刘文通叫上堂,看了看他,吩咐李豹、王雄拿一百两银子赏赐给刘文通。刘文通推辞不要,王雄劝道:“兄长,这是老爷的赏赐,您就收下吧。”刘文通想了想说:“这样吧,给官兵们分二十两银子,他们辛苦一趟;给衙门的伙计们也分二十两;你们哥俩每人分二十两;剩下二十两给段山峰,在狱里帮他打点打点,别让他受苦,也算是尽了我对朋友的情谊。”王雄说:“好,就按兄长说的办。”


 正说着,县令又传王雄、李豹上堂,说:“你们俩赶紧把帮忙的那个穷和尚找来,找到了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找不到就重责你们每人四十大板。”王雄、李豹无奈地退下,心想:“上哪儿去找啊?”他们赶紧派伙计出去找穷和尚。不一会儿,伙计们领来了三四个穷和尚,有的拿着木鱼,有的拿着鼓,都是化缘的。王雄一看,说:“不对,都放了吧。”然后和李豹一起出去继续找和尚。


 话说济公帮着抓住段山峰后,继续往前走,看见前面有一乘花轿往西抬去。济公运用灵光,连击三掌,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这件事我和尚怎能不管?”这便是书中“巧断垂金扇”的情节。济公正走着,又看见一位文生公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这位公子脸上满是忧愁,头上的文生巾烧出了一个窟窿,绣带只剩半根,身上的文生氅斜钉着七条补丁,走路摇摇晃晃,但看起来很有学问。


 书中交代,这位公子名叫李文龙,原本是萧山县的神童,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家里曾经很富有。但父母早亡后,他只知道埋头读书,不懂得经营家业,坐吃山空,家境逐渐衰败,一年不如一年,到后来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足之地,连隔夜的粮食都没有。他的妻子郑氏,是宦门之女,也是父母双亡后由舅母家操办婚事嫁过来的。郑氏自幼读书识字,非常贤惠。自她嫁过来后,李文龙依旧一心读书,不事生产,日子过得愈发艰难,只能靠李文龙出去卖字赚点小钱,夫妻二人每天喝稀粥,就着黄薤菜充饥,生活十分困苦。


 他们生了一个孩子,今年三岁,刚刚会牙牙学语,还不能吃饭。这天,李文龙出去了半天,一文钱也没挣回来,家里米缸见底,柴也没有了,正等着钱买米下锅。李文龙心想:“大街上的粮食店刚开张,我可以去送副对联,说不定能要到两个钱买饭吃。”于是他来到粮食店,客气地说:“掌柜的,恭喜新店开张,我来送您一幅对联。”掌柜的赶紧说:“先生,您别写了,给您一文钱,拿去喝茶吧。”李文龙有些尴尬地说:“掌柜的,一文钱我怎么拿呀?”掌柜的说:“先生,您可别小看这一文钱,卖一斤粮食也未必能挣出一文钱来呢。”李文龙听了,脸涨得通红,钱也没要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