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暹罗红米
潞河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赵文远已带着户部新拨的丈量官登上漕船。青玉戒尺划过米堆,簌簌落下的稻谷中忽见几粒红褐色的种子。老丈量官脸色骤变,用绢帕包了种子低语:"大人,这是暹罗红米。"
赵文远心头一紧。自圣上严令禁绝私贩番米,怎会有异国稻种混入官粮?他掀开舱底隔板,成捆的湘妃竹簟下压着几封火漆信函,封皮上画着三枚铜钱——正是扬州盐帮的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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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瘦西湖的画舫里,盐帮帮主陈九斤把玩着翡翠鼻烟壶。舫外忽然传来《牡丹亭》的唱腔,他推开雕花窗,见个戴斗笠的渔夫正撑船靠近。渔夫抬头瞬间,陈九斤瞥见他耳后青蛇刺青——是施世纶麾下的密探!
当夜三更,十二艘盐船悄出瓜洲渡。船头挂着"广陵茶商"的灯笼,舱底却传来孩童呜咽。暗处尾随的乌篷船上,施世纶用火折子照亮新得的密报,上面赫然写着:"七月半,童男女三十,祭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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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的河灯顺流而下,照得潞河如同银河倒泻。赵文远扮作粮商蹲守龙王庙,忽见八抬神轿落地,轿帘掀处竟是失踪的前任扬州知府!红衣巫祝摇动铜铃,孩童哭声中被推上祭坛的,还有个戴镣铐的番僧。
暗处飞来一粒铁莲子,打翻巫祝手中的青铜匕首。施世纶拄着乌木杖从柳荫走出,杖头挑着串人牙念珠:"好个漕神,原来要吃人牙保平安?"念珠掷地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密函——竟是军机处加急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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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西洋自鸣钟敲响子时,康熙盯着龙案上的密函,朱批御笔悬在半空。函中夹着半片带血的袈裟,梵文血书写着:"八月十五,火焚太仓。"
施世纶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耳畔回响着皇帝的低语:"有人要烧朕的粮仓,施不全,你说这火会从哪烧起?"殿外忽起惊雷,闪电照亮老总督怀中露出的半截玉带——正是陈九斤白日悬赏万金追讨的盐帮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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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四,通州西仓。赵文远带人彻查粮囤,忽见东南方飘来数盏孔明灯,灯下悬着滋滋作响的火折子。他抢过弓箭连发三矢,射落的灯架竟刻着内务府印记!
"快泼湿粮囤!"施世纶的嘶吼穿透夜空。老总督跛着脚冲进火场,乌木杖挑开燃烧的草帘,露出底下成堆的硝石布袋。混战中,有人扯开他的衣襟,怀中的盐帮玉带坠地碎裂,滚出颗刻满西洋数字的金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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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十三行的洋楼里,英吉利商人查尔斯转动单筒望远镜,镜中映出施世纶手中的金纽扣。他笑着端起骨瓷茶杯,杯底印着与金纽扣相同的数字——"17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