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烬海星漩
【藤烬劫】
竹楼檐角的合卺杯突然渗出血露,滴在忍冬藤上灼出黑洞。林小满惊醒时,腕间银镯正以量子频率震颤——那是月娘留在《四时花令》末页的预警。陆昭的龙尾鳞片无端剥落,每片逆鳞内侧都浮出陌生星图,坐标指向天工阁废墟。
"昭哥哥的鳞在哭。"林小满捧起鳞片,龙血凝成的星轨突然缠住沈墨白的傩面残片。面具裂隙里渗出蓝雾,雾中竟是九曜司的青铜罗盘——本该随苏挽星殉道的秘器,此刻指针正刺向陆昭心口。
沈墨白忽然捏碎傩面晶核,星砂在空中拼出悚然谶语:"藤烬海,星漩眼,三劫归一始见真。"残砂落地时,竹楼地板突然塌陷,露出深埋三百年的青铜祭坛,坛心凹槽与林小满的胎记严丝合缝。
【傩面墟】
天工阁废墟深处,九曜司的玄衣使正在掘骨。沈墨白抚过断壁残垣,指尖星砂竟与瓦砾共鸣——每块碎砖都嵌着微型傩面,面具瞳孔里锁着苏家工匠的残魂。陆昭的龙爪突然刺入地脉,抓出的不是泥土,而是缠满量子编码的青铜链。
"当年祖父销毁的不是永动核..."沈墨白扯开锁链末端的青铜匣,内里涌出腥甜雾气,"而是九曜司用十万傩面炼的'因果炉'。"雾气中浮现骇人场景:月娘跪在炉前,将襁褓中的林小满放入火焰,火焰里腾起的却是忍冬藤。
林小满腕间银镯突然暴长,化作光刃劈开雾气。刃光所过处,废墟墙面渗出黑血,血珠凝成苏挽星的手书:"藤非藤,烬非烬,三生火里辨真身。"
【星漩眼】
三人追着青铜链潜入地宫,却见穹顶倒悬星海。陆昭的逆鳞不受控地飞向漩涡中心,每片鳞都映出林小满不同死状——溺毙于藤海、焚身于星砂、冻裂于龙息。沈墨白突然引星砂覆眼,傩面残片在掌心燃起蓝焰:"九曜司在拿我们的因果炼器!"
地宫突然塌缩成粒子态,林小满在量子湍流中抓住青铜链。链节上突现倒刺,扎出的血珠竟凝成月娘的脸:"好孩子,当年种在你心口的不是情蛊..."血脸突然裂成藤蔓,缠住她探向漩涡深处,"是九曜司的'因果锚'。"
陆昭的龙啸震碎半数星漩,残鳞拼成逃生星图;沈墨白撕下衣襟,用血画出反量子方程。当三人跌出漩涡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青铜残片——上面錾刻着与林小满胎记完全相同的纹路。
【烬海潮】
竹楼废墟在晨雾中泛着幽蓝的磷光,林小满踩碎一片琉璃瓦,脚下突然涌出温热的血。那些血珠在瓦砾间滚成赤色星轨,竟与沈墨白昨夜推演的量子方程完全重合。陆昭的龙尾扫开满地银镯残片,金属忽然腾空凝成铜镜——镜中映着的不是他们三人,而是月娘穿着染血的嫁衣,正在给襁褓中的婴儿喂食星砂。
"三百年前那场火葬..."沈墨白忽然扯断缠在腕间的藤蔓,断口处渗出蓝色汁液,落地便生成无数青铜齿轮,"根本不是焚化苏挽星的仪式。"齿轮咬合着组成浑天仪,指针正指向林小满心口发光的忍冬纹。
陆昭的逆鳞突然发出蜂鸣,鳞片层层翻开露出微型星盘。那些用龙血绘制的轨道上,密密麻麻嵌着林小满各世轮回时的乳牙。最末端的赤道位置,一颗犬齿正与沈墨白藤心锁的缺口严丝合缝。
林小满忽然听见婴儿啼哭。废墟西侧那株焦黑的忍冬藤下,埋着半截青铜匣的残片正在震动。当她扒开混着星砂的泥土,匣内滚出的不是骨灰罐,而是用她前世青丝缠绕的陨铁钥匙——钥匙柄上刻着陆昭族徽,匙身却蚀刻着沈墨白独创的星象密码。
竹楼废墟的血珠突然化作赤蝶,绕着忍冬藤上下翻飞。沈墨白腕间藤心锁发出槐木相击的脆响,焦土里钻出七八个巴掌大的山鬼,捧着露水凝成的镜子往三人跟前凑。镜中月娘的红嫁衣褪作素缟,她怀中的襁褓竟裹着半截焦黑的雷击木。
"是洗儿会的引魂幡!"陆昭的龙尾不慎扫碎镜子,露水里腾起青烟。烟中浮出三百年前中元夜的光景——月娘抱着啼哭的婴孩跪在山神庙前,庙祝用艾草沾着龙血,在婴儿眉心点出忍冬纹。供桌上那尊被香火熏黑的神像,分明长着沈墨白的眉眼。
林小满腕间的银镯突然滚烫,胎记处钻出条碧莹莹的藤蛇。那蛇衔着陨铁钥匙游向焦藤根部,山鬼们忽然齐声唱起《洗儿谣》:"雷公斧,山神药,偷来龙鳞补命薄..."歌声中地底传来木石开裂声,一株生着人面的老槐破土而出,树洞中垂着月娘当年系在襁褓上的五毒绳。
沈墨白扯断五毒绳的瞬间,山鬼们惊慌地跳起傩舞。槐树皮层层剥落,露出内里中空的祭坛——坛中供着个陶土娃娃,心口插着九根银针,每根针尾都坠着林小满前世剪下的指甲。陆昭的逆鳞突然渗出金液,滴在陶俑上竟化作百十只蓝尾鹊,衔着银针往山神庙方向飞去。
"跟着鹊儿!"藤蛇忽然口吐人言,碧绿瞳孔映出月娘临产时的画面。接生婆袖中藏着半块青铜饕餮符,符上沾的不是朱砂,是山神庙香炉里的劫灰。林小满踉跄着追出三步,踩碎的瓦砾间突然涌出黑水,水里浮沉着无数刻满经文的蝌蚪。
山神庙残垣下,蓝尾鹊将银针插入龟裂的碑石。沈墨白袖中星砂不受控地凝成傩面,陆昭的龙角突然生出槐花,而林小满胎记处的藤蛇猛然暴涨,裹着三人撞向石碑——
碎碑纷飞中竟藏着口柏木棺材,棺内没有尸首,只有件爬满萤火虫的百家衣。那些萤火忽聚成老妪身形,手中线梭正缠着林小满的银镯丝线:"当年用山神骨、龙君鳞、傩师魂捏了个泥娃娃,如今该还债了。"
槐树洞里的陶土娃娃突然睁眼,心口银针孔中钻出条双头蛇。山鬼们的傩舞变得癫狂,每踏一步就震落漫天槐花,花瓣沾身即化成青铜锁链。藤蛇在此时突然蜕皮,蛇皮下滚出个月牙形的玉琮,琮内蓄着的晨露正映出月娘在山巅跳崖的画面——崖下不是乱石,是口沸腾的血池,池中沉浮着三百个眉心点忍冬纹的婴孩。
藤蛇化成的玉琮坠地时,沈墨白忽然旋身踢起三块碎碑。青石在空中连成北斗阵,他踏着禹步穿过石阵,傩面残片在指尖翻作八卦镖。陆昭的龙尾卷起断梁横扫,朽木竟在劲风中凝成齐眉棍,棍影过处带起虎啸——正是伏虎棍法第九式"敲山震魍"。
林小满腕间银镯忽如流水泻地,缠住两根坠落的槐枝。她借势腾空鹞翻,落地时枯枝已在手中化作双股剑,剑穗上串着的铜钱叮咚作响。这是月娘生前教她的"缠丝剑",每招皆取纺线穿针的柔劲,此刻使来却搅得满地槐花凝成八卦阵。
山鬼们的傩舞忽变攻势。四只青面小鬼踩着魁星踢斗步围住陆昭,爪风竟带着五禽戏的形意。陆昭将齐眉棍插地借力,龙爪在月色下勾出白鹤亮翅的弧线,指缝间漏出的星砂化作金钟罩气劲。小鬼利爪撞上无形气墙,爆出庙会爆竹般的脆响。
沈墨白的八卦镖突然钉住东南巽位。他反手抽出腰间傩面扣在脸上,身形霎时分作七道残影——竟是武当梯云纵叠上青城风火步。真身闪到柏木棺前时,袖中抖出三尺长的判官笔,笔锋蘸着龙血在棺盖疾书镇煞符。
林小满的双股剑绞住两条青铜锁链。她忽使巧劲将锁链甩向老槐,自己却如春燕抄水贴地滑出,剑尖挑飞三片带血的槐叶。叶片割破雾气时,露出藏身树后的玄衣使者正摆着峨眉刺的起手式。
"破锋八剑!"陆昭的喝声震落瓦上霜。他弃了齐眉棍,龙尾扫出丈二红绫般的罡气,正是当年漕帮镇压黄河水匪的绝学。玄衣使者袖中抖出链子枪,枪头点出梅花三弄的杀招,却撞上沈墨白从棺盖上揭下的镇煞符——那黄符遇金铁竟化做铁尺,恰好卡住枪头红缨。
林小满趁机将双股剑并作朴刀。刀背上的铜钱哗啦啦响成安魂调,刃口却劈出戚家刀法的"夜战八方"。刀风掀翻满地星砂时,藏在砂下的三百青铜人偶突然跃起,摆出少林罗汉阵的架势,关节处还残留着牵丝戏的银线。
沈墨白判官笔疾点青铜人偶灵台穴。笔锋与青铜相击迸出火花,竟在夜空拼出武侯八阵图。陆昭突然长啸一声,红绫罡气裹着星砂凝成陌刀,刀柄上的龙纹正与他脊骨共鸣。当陌刀劈开第七重人偶阵时,柏木棺中的百家衣突然腾空展开——每块补丁都绣着套失传的拳谱,袖口处还洇着干涸的鼻烟色血迹。
"是洪拳的工字伏虎!"林小满认出阿爹生前常打的套路。她弃了朴刀,双掌在槐树干上借力翻身,落地时已摆出虎鹤双形的架子。玄衣使者的链子枪却在此刻变招,枪头红缨炸开成血色拂尘,三千尘丝缠向她的任脉要穴。
陆昭的陌刀突然脱手旋成风车。刀刃割断尘丝的瞬间,沈墨白判官笔蘸着龙血在空中写就《黄庭经》。字迹化作金针刺穴,竟将血色拂尘定成琥珀里的蚊蝇。林小满虎爪扣住玄衣使者肩井穴时,听见对方黑袍下传出熟悉的骨节错位声——那是泉州白鹤拳卸力化劲的独门秘技。
老槐突然在此时爆出裂响。树皮间睁开九只琥珀色的眼,年轮化作七十二路地躺刀法图谱。沈墨白扯下傩面掷向树眼,面具在空中燃成火流星,照出树心囚着的铜人桩——桩上拳印深三寸,分明是太祖长拳的"崩石裂碑"手。
"泉州白鹤拳的'卸云手'?"林小满指尖几乎要掐进对方锁骨,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这是我阿爹改良的招式!"月光掠过玄衣使者的兜帽,她看见对方下颚有道蜈蚣状的旧疤——正是三年前那个暴雨夜,闯入武馆盗取洪拳谱的蒙面人留下的。
陆昭的龙鳞乍起寒光,陌刀擦着林小满耳畔钉入槐树:"留活口!"刀柄犹在震颤,他眼角瞥见沈墨白正用判官笔挑开铜人桩上的拳印,素来淡漠的眉眼难得凝起阴云。
玄衣使者忽然发出雌雄莫辨的嗤笑:"林姑娘的'虎爪'火候差了三分。"黑袍下传出骨骼爆豆般的脆响,竟用缩骨功挣脱擒拿。林小满望着那熟悉的脱身技法,眼前闪过阿爹咽气前紧攥她手腕的画面——老人指甲缝里就沾着这种带着槐花味的铁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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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你们种下的因..."使者旋身时链子枪扫落九只树眼,琥珀色的汁液溅在林小满衣襟上,烫出星宿图案,"今夜该结成果了。"他突然扯开前襟,露出心口处与铜人桩如出一辙的拳印。沈墨白猛地扣住林小满欲追的肩,指尖冰得她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