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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即将信揭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是楊君君送来的信。
 




    虽不是他想的人,但是楊君君给他回信,怜秋也很是开心。
 




    他在京中相熟之人并不多,聶希棠走后,他去找过几回顾月,他本以为顾月与方家退亲后,这事儿便过去了。
 




    谁知方勤端与顾月仍在纠缠不休,怜秋想让人去警告方勤端,谁知顾月偏又不肯,说她要亲自跟方勤端掰扯清楚。
 




    结果怜秋去的几回都碰见两人吵架,怜秋又不好插手,于是便让人看着不让顾月受伤,自个儿在家中躲清静。
 




    说来聶希棠刚走时,傅明旭来找过怜秋,据说这厮自从回京后便被他哥傅明轩叫去大理寺中做副手。
 




    说是副手,实则打杂。
 




    傅明旭潇洒自由惯了,岂能受得了一直使唤,但是他一有反抗的意思他爹就用“今天就要为民除害”的眼神看着他,怕他爹当真要死手,傅明旭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干下去了。
 




    在大理寺中见惯了尸体,傅明旭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了尸臭味儿。
 




    所以当聂希棠跟他说,让他陪怜秋玩儿时,傅明旭简直像是一只被拴在木桩多年的土狗,一朝解放,恨不得带着怜秋撒欢,把京城玩儿个遍。
 




    怜秋跟着他出去了三天后,回来便让琴书以后看见傅明旭前来便回绝。
 




    非是他不喜欢傅明旭,谁受得了头一天刚爬完山,第二天又去骑马、射箭,第三天还要去登梯赏景。
 




    怜秋实在累得慌。
 




    “咦,我还道君君急着成亲,他怎地又不选夫婿了?”怜秋奇怪道。
 




    离开柳縣时,怜秋还记得杨君君说要早些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所以他上月才在信中问了这事儿。
 




    谁知杨君君竟又说不急着嫁人了。
 




    怪了。
 




    “许是杨公子觉得还是得好好挑挑。”安澜接话道。
 




    “你说的有理。”怜秋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在柳縣多年,也没瞧着有几个顺眼的人。”
 




    否则他也不会被聂希棠骗着成亲了。
 




    “君君性子太乖,还是得让杨大哥帮忙看着。”怜秋对安澜道:“去给我拿纸笔来。”
 




    他要回君君的信。
 




    怜秋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輕“啧”一声。
 




    不晓得聂希棠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想在京中给君君挑个夫婿,还得让聂希棠帮着掌掌眼。
 




    ~
 




    日子静悄悄的又过去半个月。
 




    这日天光晴朗,怜秋坐在院里晒太阳。
 




    他最近不知为何很是嗜睡,好在如今铺子有顾梦生看着,府里有王管家帮衬着,他过得还算自在,多睡会儿也无事。
 




    “公子,尝尝膳房新做的糖渍桃儿。”
 




    琴书用勺舀起一块腌渍后的桃块儿喂给怜秋吃,这碗特意放在冰中冷过,现在天热吃着正好解暑。
 




    怜秋輕轻的咬下一口,只觉身心舒适。
 




    “味道是不错,不过—”
 




    一手搭在软乎乎的肚皮上,怜秋皱眉道:“琴书,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别人家夫君久而不归,独守家中的妻子大多形销骨立,孤枕难眠。
 




    怜秋也想聂希棠,可他能吃能睡,甚至好像还比以前更胖了些,这等聂希棠回来,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聂希棠证明自个儿真的不是没心没肺。
 




    届时那人恐怕又要说自己不在乎他了。
 




    怜秋想着就头大。
 




    “没胖啊!”
 




    琴书一脸茫然,他眼里的怜秋一直没变过,依旧貌美如花,怎么会胖?
 




    “是吗?”
 




    怜秋纳闷的捏了捏肚子上的软肉,他怎么觉得以前肚子上揪不起肉来呢?
 




    “当然啦!”琴书又舀了个桃块喂给怜秋,笃定道:“公子胖了我定然能看出来,我瞧着没胖,公子自然就没胖。况且我觉得公子若是能再圆润些便更好了,老人们都说圆润些有福气。”
 




    琴书笑得傻憨憨的,怜秋心头被他哄得舒坦不少。
 




    捏了捏琴书的脸,怜秋乐道:“你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琴书仰起脸,衝着怜秋傻笑。
 




    主仆二人嘻嘻哈哈间,安澜忽的跑进来回禀道:“公子,傅二公子来了。”
 




    怜秋还没说什么,琴书率先炸了。
 




    “他怎么又来了!”愤愤将手中的瓷碗交给安澜,琴书撸起袖子衝怜秋道:“公子,我去把他撵出去!”
 




    琴书和傅明旭本来就不太对付,之前琴书每回将人挡回去都要跟傅明旭吵上一架,他已经很是熟悉。
 




    不过怜秋在家中待了半月,最近没怎么出门,他想了想,阻止道:“罢了,正好我今儿也想出门,琴书你去让傅二公子进来。”
 




    “啊?”琴书傻眼道:“公子你要出去,咱们出去便是,又何必跟他一块。”
 




    怜秋笑道:“成了,你去让他进来,这回若还是去登高望远,我便不去了。”
 




    怜秋答应了,琴书自然不能反对,遂应了一声,去叫傅明旭进来了。
 




    傅明旭来找怜秋可是足了准备,他哥已经提醒了,他若是不用带怜秋玩儿便回大理寺继续干活儿。
 




    傅明旭哪里愿意,他这回可还特意找人问过哥儿都爱去哪些地方。
 




    “秋哥儿,咱们这回去倾川楼赏花儿听曲儿。”傅明旭笑得谄媚:“我都打听清楚了,京中官员家中的哥儿女子都爱往那儿去。”
 




    “也好。”怜秋起身,慢悠悠道:“我也好些时候没出去。”
 




    “这就对了!”傅明旭抚掌笑道:“天光正好,正该出去逛逛。”
 




    几人一路坐着马车到了倾川楼。
 




    不得不说傅明旭这回选的地方有些说法,怜秋也算是明白傅明旭为何说哥儿女子都爱往这处跑了。
 




    原来这倾川楼唱曲儿的不仅有哥儿女子,还有样貌不错,身材健壮的男子光着上身跳胡旋舞。
 




    怜秋:……
 




    傅明旭:……他不是故意的,希望聂希棠不要怪他。
 




    “哈哈,大嫂是不是跟我说错了,哥儿和女子怎么会喜欢来这种地方。”眼瞧着下面看台上的漢子跳的愈发火热,傅明旭坐立难安道:“秋哥咱们不如换一处听曲儿吧,我听说慕安阁也不错。”
 




    “不必。”
 




    怜秋津津有味,看着下头的漢子轻而易举将一名哥儿举起来,笑道:“我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场面。”
 




    柳县还是太小,没有京中之人的见识多。
 




    傅明旭:……
 




    他只恨自己没有打听的更清楚些,怎么京中的哥儿小姐都爱看些糙汉子脱衣裳。
 




    一点都不矜持!
 




    眼瞧着底下的汉子连翻几个跟头,胳膊腰间肌肉紧绷,围观的人们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怜秋甚至还看到有的姑娘、哥儿已经羞红了脸,但眼睛却舍不得移开。
 




    琴书瞪着一双圆眼,惊呼道:“公子,他一只手就能将人举起来!”
 




    安澜则平静许多,只静悄悄的看着。
 




    “真有意思,”怜秋来了兴致,问傅明旭:“京中的哥儿、女子都这般大胆吗?”
 




    傅明旭挠了挠脸,迷茫道:“许是吧。”
 




    反正按他大嫂的话来看,她似乎早就晓得这地方了,也不知道他大哥知不知道这事儿。
 




    傅明旭阴暗的想,大嫂是不是在心里早嫌弃傅明轩了,所以才来这地方消遣。
 




    几人看了一会,越看傅明旭愈发坐不住了。
 




    这倾川楼的掌柜不知道哪儿的主意,竟然还让前来的客人们丢彩头,谁的彩头给的多,便可以喊汉子们去跟前跳舞。
 




    傅明旭警惕的看着怜秋,生怕一时来了兴趣,丢彩头下去。
 




    那他当真是对不起聂希棠了。
 




    不过好在怜秋只是看看,并没有想让人来面前跳舞的意思,傅明旭这才松了口气。
 




    怜秋对这些汉子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们的肌肉太大,他瞧着吓人,还是聂希棠的好看。
 




    脱了衣瞧着刚劲有力,正正好,穿上衣又不会虎背熊腰,而是翩翩君子。
 




    怜秋越看反倒越想聂希棠了。
 




    他正出着神,雅间的门忽得被人敲响,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太子妃,属下有事禀告。”
 




    心头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怜秋凝声道:“进来。”
 




    护卫宋途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沉声道:
 




    “禀太子妃,銃州下了一月大雨,大坝被冲垮,太子殿下传来口信说要在铳州治水。不过属下刚接到消息,半月前大雨将山石冲下,京城到铳州的唯一的路被冲下的山石树木堵了个严实,如今铳州进出不得。”
 




    杏眸错愕的睁大,怜秋怔在原地。
 




    第65章 【vip】 。
 




    “老爷, 你快去劝劝公子吧。”
 




    琴书擔忧的看着怜秋,自从晓得京城去铳州的路被埋了后,怜秋便一言不发的回了太子府, 直至现在一句话都没说,昨儿晚膳也没吃。
 




    今儿一早琴书一进房门便看见怜秋呆坐在床上,也不晓得什么时辰起的, 他端来早膳,怜秋也不吃,说没胃口。
 




    顧夢生见着心头也着急,他既擔心怜秋, 又担心聶希棠当真出事。
 




    “秋哥儿, ”顧夢生小心措辞道:“希棠福大命大, 定然不会有事。况且消息只说是路被堵了, 铳州境况说不定还好着。”
 




    怜秋垂着眼, 没接话。
 




    铳州堤坝都被冲毁了,洪水泛滥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偏现下撤离的路又被堵了个严实,里头的人就是想往外头跑也没辦法。
 




    聶希棠那个傻子还说要留下来治水,现下还不知有没有找到地方躲避。
 




    怜秋没见过洪水,但顧家在柳县施粥时,他曾听过逃難来柳县的的人说, 大水来时将堤坝冲垮,不过一瞬间便将整个村落淹没,逃跑不及的人和牲畜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空气中都是腐臭味道。
 




    说这话的人比手画脚,眼里还带着回忆时的恐惧悲戚,怜秋因此记得很清楚。
 




    顧夢生劝了会儿,却见怜秋垮着一张小脸, 兀自出着神,显然没将他的话听进耳中。
 




    “公子,”琴书蹲下身子,握着怜秋的手,真诚道:“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出事。”
 




    安澜也附和道:“姑爷聪慧,定不会自己置于险地。”
 




    怜秋抬眼,见众人都担忧的看着他,心中低叹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道:“我没事,爹,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只是心里有点難受。
 




    虽然他总说着以后聶希棠变心就与他和离,可至少现在为止聶希棠对他一直不错,他不想年纪輕輕就成了寡夫。
 




    晓得怜秋敷衍他,顾夢生自然不肯走。
 




    “秋哥儿啊,你听爹的,先吃了早膳。皇上和皇后娘娘晓得此事,一定会想法子去铳州找人。”顾梦生苦口婆心道:“况且还有朱家军的人保护,希棠不会出事。”
 




    怜秋不信。
 




    生死之间没有谁一定会保护谁的说法,更何况大水冲来,又不是人多就能挡住。
 




    不过有一点顾梦生说得不错,皇后和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会找人去铳州接应。
 




    “琴书。”怜秋忽然喊道。
 




    琴书吓了一个激灵,立刻回道:“我在呢。”
 




    “你去将王管家找来,”怜秋眼神坚定,抿着唇,沉声道:“我要进宫,见皇上。”
 




    ~
 




    怜秋进宫时,前来迎接的太监说,皇上正在御书房与大臣商量要事,没法见他。遂将他引去了皇后的宫中。
 




    见怜秋前来,皇后眉间的忧愁未散,强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怜秋来了,过来母后这儿坐。”
 




    怜秋走到皇后跟前,低眉敛目,瞧着很是乖巧。
 




    “铳州的事你都知道了吧。”皇后輕声道:“莫要太过担心了,棠儿自小武艺高强,又比寻常人聪明,他治过水,有经验,定会平安无事。”
 




    话虽这样说,但是皇后心里的担忧并不比怜秋少。
 




    聂希棠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上回他失踪时,皇后不知在多少个夜里哭泣难眠,这才将人找回来多久,竟然又出事了。
 




    “我晓得,”怜秋轻声道:“母后,我此来是想问问父皇什么时候派人去铳州。”
 




    皇后一顿,随即道:“昨儿已经派了人赶去铳州清路去了。只是去铳州路远,且刚经历洪灾,又被堵了路。州内百姓没有吃食,灾后又亦发瘟疫,陛下得尽快筹备粮食和药材,好早些再派粮兵送去铳州。”
 




    怕怜秋心急,皇后耐心性子,温柔安慰道:“我知你着急,可民生大事万万敷衍不得。”
 




    铳州的水祸已然是民生大事,即便不是因着聂希棠在铳州,朝廷也是要想辦法救人。
 




    更别说聂希棠身为太子,他若是平安,定然是想要救下更多的百姓。
 




    怜秋垂眸思索片刻,忽然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甚?”皇后一惊,连忙道:“还不快些起来。”
 




    宫女铃兰去扶怜秋,却拽不动怜秋,他朝着皇后磕了个头,凝声道:“母后,我想跟朝廷的人一起去铳州。”
 




    “你……”
 




    皇后一愣,随即面上带着些许欣慰。
 




    怜秋为何想去铳州,自然是因着聂希棠,哪家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家儿子受到重视。
 




    皇后从宝座上起身,屈腰亲自扶着怜秋的胳膊,怜惜道:“好孩子,你先起来,本宫同你慢慢说。”
 




    将怜秋扶起,皇后目光慈爱的看着他,心中对怜秋的好感又多了些。
 




    “本宫方才同你说了,铳州路远还有可能爆发瘟疫。”皇后试图说服他:“一路颠簸,你是个哥儿在路上也不方便,秋哥儿,你听本宫的,在家中等着便好。”
 




    怜秋知道皇后说的没错,他就算到了铳州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按着他的性子,在知道有可能发生瘟疫时,就该老实待在府中。
 




    可……
 




    可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聂希棠。
 




    朝廷的人去到铳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回来消息,何况即便聂希棠无事,治水也不知道要多久,一月、两月、三月还是半年?
 




    怜秋等不下去。
 




    “母后,”怜秋坚决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拖后腿。聂希棠之前给过我令牌,我带人跟在后面就成。”
 




    不等皇后开口,怜秋又说:“况且我家就是开米鋪的,能快些筹到粮食。母后,我身为太子妃,自然也该关心民生大事。求您,幫我跟父皇说一说这事。”
 




    说这话时,怜秋心头陡然升起一股豪情壮志,目光也愈发坚定。
 




    没错。
 




    聂希棠是太子,他作为太子妃不能够只享受着身份带来的好处,也该为百姓做事!
 




    此行,不止是为聂希棠,更是为了铳州百姓。
 




    他本人也許幫不上什么忙,可他有钱,有米鋪,他可以送粮食去!
 




    见怜秋下定决心,皇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下去,只拍了拍怜秋的手,轻声道:“本宫知晓了,你先回去等着吧。待晚些时候,会有人去府上告訴你消息。”
 




    皇后娘娘答应了!
 




    怜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朝着皇后行礼道:“多谢母后。”
 




    “好孩子。”皇后轻笑一声,又道:“天气热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让铃兰送你出宫。”
 




    怜秋点了点头。
 




    目送着怜秋离开,皇后目光沉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对伺候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告訴陛下,本宫有事与他说。”
 




    “诺。”
 




    ……
 




    怜秋从宫里回去后,没有回太子府上,而是直接去了米鋪。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操心铺子里的货物清点,这一去,他便将账册给看了一遍,随即大手一挥道:
 




    “将铺子里所有米都给我装车,铺子暂时关门,什么时候开门听我吩咐。若有事先定好的客人,你告诉他们咱们米不够,将定金返还,再给他们送赔礼去。”
 




    掌柜的一惊,好好的做什么关门?
 




    太子妃是不晓得如今这铺子一月能掙多少银两吗?
 




    但是他一瞧怜秋的冰冷的脸色,便将口中的质疑给吞了下去,老老实实办事去了。
 




    顾梦生恰巧在铺子里,刚到了一批从柳县运来的精米,他来点货。听闻怜秋的吩咐,顾梦生立马走了出来,奇怪道:“秋哥儿,你让他们将米装车作甚?”
 




    怜秋眼神闪躲一下,垂头低声道:“爹,我跟皇后说了,我要去铳州。”
 




    “什么?”顾梦生愣住,险些怀疑自己幻听。
 




    待确认怜秋没乱说后,顾梦生罕见的生气了。
 




    “胡闹!你知道铳州是什么地方,你就敢去!”顾梦生吼道:“明晓得铳州现在闹水祸,你去做什么,你要是出事了,你要爹怎么办!”
 




    顾梦生简直不敢想,自从英娘去世后,怜秋便是他活在世上的唯一牵挂,若是怜秋出事了,那他也不想活了。
 




    “不成,”顾梦生沉声道:“爹不准你去。”
 




    怜秋看着顾梦生,犟道:“爹,我不是为了夫君去铳州。你一直告诉我咱们掙钱,要行善事,积福德。咱们过上好日子的钱,都是从百姓那挣来的,如今我做了太子妃,咱们吃住比以前更好,我们自然也该回报。”
 




    “胡说八道!”顾梦生打断他:“铳州离咱们天高地远,就算是挣钱也挣不到他们头上。”
 




    怜秋一噎,随即嘴硬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陛下赏赐给夫君这般多的东西,里头肯定也有铳州的一份。”
 




    “哈,”顾梦生好笑道:“那还有邻国进贡的一份,你怎么不帮他们去。”
 




    怜秋:……
 




    “我跟你说不通,”怜秋说不过,只能板着脸生气道:“爹,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
 




    顾梦生越说越气,桌子拍的砰砰响:“早知在柳县时,就不该由着你自己去选!”
 




    要是由他给怜秋选个家中清白的书生,又何苦陷入如今两难境地!
 




    “反正我已经跟皇后说了,”怜秋抱胸,娇纵道:“皇后娘娘说了,晚些会来人给消息,我也没办法把说出去的收回来。”
 




    见怜秋耍赖,顾梦生好气又好笑,心中怒意渐渐散去些。
 




    秋哥儿说的不错,现在反悔已经晚了。
 




    顾梦生看了一眼怜秋,问道:“当真要去?”
 




    怜秋点头:“去。”
 




    深吸一口气,顾梦生沉声道:“我跟你一块去。”
 




    “什么?”怜秋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拍桌道:“不成,爹,你就留在京中!”
 




    顾梦生学着怜秋的无赖样,哼笑道:“你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妃他爹,太子的老丈人。我也吃了、用了太子府上的东西,我自然也该跟你们一起救人去。”
 




    “你!”怜秋不知道他爹竟还有这样牙尖嘴利的时候,“我不管,你不許去!爹,你不知道铳州有多危险……”
 




    “知道危险你还去?”顾梦生恨恨道。
 




    怜秋一噎,索性直接耍赖道:“反正你不许去,大不了我到时候就把你关府里……”
 




    “那你回来也不用见我了,”顾梦生冷漠道:“届时你每年记得给我和你娘的牌位跟前烧一炷香。”
 




    “爹!”怜秋眼眶里吧嗒吧嗒的开始掉泪,不高兴道:“不准胡说。”
 




    他是真怕顾梦生哪日不在了。
 




    见怜秋哭的伤心,顾梦生方才还冷硬的脸色,松动了些。
 




    “行了,就这样决定了。”顾梦生起身道:“我去看着让人将米粮装车,水祸后得当心疫病,药材衣帛都得备上。”
 




    “你呀,”顾梦生抬手点了点怜秋的额头,轻叹一口气:“什么都不晓得,还想着去救人呢。”
 




    “不过好在你爹我见识比较多,不像你只晓得闷头冲。”顾梦生轻笑道。
 




    怜秋吸了吸鼻子,水润润的眼看着顾梦生,心中一阵酸涩。
 




    “莫哭了。”
 




    顾梦生替他擦去泪,轻声道:“希棠是我的儿婿,他虽是一国太子,但我也将他当做家人看待。”
 




    “秋哥儿,咱们一块去将他接回来。”
 




    视线愈发模糊,泪珠像断了线似的从眼眶中滑落,怜秋咬着唇,嗓音不稳的呜咽道:“嗯!”
 




    一把抱住顾梦生,怜秋将自昨日知道消息后便一直憋在心头的害怕恐惧发泄出来,哭得很大声。
 




    他爹是世上最好的爹!
 




    第66章 【vip】 重逢。
 




    圣旨果然没多久便送到太子府上, 朝廷的队伍将在五日后出发,怜秋和顾梦生这五日也倾尽全力的准备着賑災用的货物。
 




    出发的前一天,傅明旭来找了怜秋, 他想与怜秋一块去铳州。
 




    “铳州很危险,”怜秋试图劝退道:“你在京中过得好好的,没必要去受苦。”
 




    听了怜秋的话, 傅明旭捂着肚子笑出了声:“秋哥儿,你莫要小看我,你自小也是家中娇养长大的哥儿,你都吃得了去铳州的苦, 我好歹是个汉子还能比你差?”
 




    “你这话什么意思!”琴书怼他:“我家公子可不像你讲究, 吃饭穿衣只要最好的, 扭扭捏捏哪里像个男子汉!”
 




    傅明旭:……
 




    “你这哥儿说话愈发難听了啊, ”傅明旭强撑道:“我虽文不算多好, 武……也一般,但我会医术啊!”
 




    傅明旭一拍胸:“我可是师承太医风原,风师你晓得吗!当初太祖出征被一箭射穿胸口,其他御医都不敢下手拔箭,还是我师父救了太祖一命!”
 




    看着怜秋和琴书惊讶的眼神,傅明旭颇为自豪昂起胸膛, 道:“我师父于疫病方面也颇有心得,我可是他的关门弟子,你覺得我会不懂?”
 




    “怪了, ”琴书嘟囔道:“你师父这般厉害,他怎地不自个儿去铳州?”
 




    傅明旭瞪他一眼,愤愤道:“我说你这哥儿怀的什么心,我师父都九十了, 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他能走那么远的路吗!”
 




    琴书往怜秋的身后缩了缩身子,挡住傅明旭“指责”的视线,气势不足道:“我又不晓得他年纪这样大了。”
 




    “你可跟家里人说好了,”怜秋还是不放心:“傅少卿可曾应允?”
 




    “说过了,”傅明旭气定神闲道:“我阿娘和阿爹、大哥巴不得出来做做正经事,我一说他们就同意了。”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同意是同意了,不过是傅明旭耗费口舌求了两天才得来的松口。
 




    “秋哥儿,你莫要拒絕了,反正你要是不讓我跟你们一块,大不了我就跟在你们队伍后头。”
 




    傅明旭面上嬉皮笑臉,心下却发誓一定要去铳州大展拳脚,省得傅明轩日日在家中说他不做正事!
 




    尽在他跟前夸这个同僚的弟弟科举名次不错,那个同僚的弟弟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别人家的弟弟比得上亲弟弟好嘛!
 




    傅明旭不服气。
 




    “成吧。”怜秋轻吐一口气,笑道:“我讓人先去傅府问过再定。”
 




    傅明旭早料到怜秋会找人去问他哥,压根不慌,反正他没说谎。
 




    哼,不过不得不说,聶希棠和怜秋这夫夫二人都不是好糊弄的性。
 




    傅明旭胸口憋闷,不高兴的想,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有事儿还总要问他哥呢?
 




    ~
 




    出发那日,朝廷的賑災队伍走在前头,怜秋等人在后头。
 




    这是他头回用了聶希棠给的令牌,顾家准备的賑災粮由五百太子亲卫护送着,放眼望去队伍浩浩蕩蕩,人数眾多。
 




    他们要运送粮食,就算是加紧赶路,速度也会慢上些。
 




    本来一月就能到的路,他们生生多走了五日,一路颠簸下来,怜秋的小臉都瘦了些。
 




    不过他一路并未喊过苦、喊过累,总归赈灾的队伍什么时候走,他便闷不吭声的上了马车。
 




    此举讓负责押送赈灾粮的官员白暉对他倒是多了几分敬佩,原先他还覺得是胡闹,赈灾絕非小事。
 




    怜秋一个哥儿非要跟着去,简直是不知轻重,偏皇上竟还当真允了。
 




    再加上还有傅明旭这个在京中出了名的招猫逗狗惹人嫌的纨绔子弟,不止白暉,同行的官员都觉得怜秋他们一行人定然会拖后腿。
 




    结果谁知一路到铳州,竟无比顺畅,傅明旭和怜秋都没有闹出幺蛾子。
 




    眾人不禁对怜秋的观感更好了些,这太子妃虽出身低微了些,但不娇气,还算不错。
 




    京城到铳州的路先前被挡了,不过在朝廷得知当日便先派了人来清理,怜秋他们到时路已然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他掀开轿帘看去,只见路上黄土泥泞,山上滚落的石头、粗壮的树干还有牲畜的尸体被扔在一旁横七竖八的躺着,发出阵阵腐臭味儿。
 




    “啧,还好他们将路给清理了。”傅明旭骑着马,唏嘘道:“不然咱们还要耽搁时间。”
 




    怜秋看着外头有的场景,心头微微有些不太好受。
 




    单是铳州外头就已如此凄凉,也不晓得城里头怎么样。
 




    傅明旭嗅着牲畜的腥臭味,表情有一瞬间扭曲,须臾他想起什么,立刻道:“秋哥儿、顾伯,你们赶紧用帕子捂住口鼻。”
 




    “这牲畜啊,最易传播疫病了,一会儿进了城也小心些,不要随意与人接触。”傅明旭叮嘱道。
 




    这些都是他来前,风原特意嘱咐过的话,傅明旭记得清楚。
 




    “好。”
 




    怜秋立马吩咐太子府的亲卫停下,讓众人去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帕子掩住口鼻。
 




    他们来前傅明旭已经说过了,所以怜秋特意给众人都准备上了,甚至连朝廷的赈灾队伍也人手有一份。
 




    怜秋让傅明旭去跟白暉说了这事儿,将剩下的帕子毫不吝啬都给送了过去。
 




    本来对于傅明旭的话,白晖半信半疑,这人在京中没什么好名声,虽知晓他是风太医的弟子,但谁晓得是不是只学了个半吊子。
 




    不过朝廷带来的大夫劉绪听了傅明旭的话,倒是十分认可:“不错,傅二郎说的有理。这绢帕虽无法完全隔绝,但能减少被传染瘟疫的风险。”
 




    见劉绪都认可了,白晖还是叫停了人,让大家都带好绢帕方才继续前进。
 




    很快便进了铳州城,比起京城、苏州城的热闹,铳州简直安静的诡异。
 




    街道两边的铺子有些被水冲垮了一半,有些比较牢固看着无事,只是里头的物件一样都没了,空荡荡的像是被人遗弃在此处。
 




    路上的行人不少,但各个都是一脸麻木、双眼空洞;时不时便能看到有人趴伏在地上大哭,哭声凄凄,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怜秋看着哭泣之人身旁没了气息的尸体,越看越心惊,心中不禁有些苍凉。
 




    “害怕了?”顾梦生问他。
 




    即便自诩比怜秋见识多,顾梦生也未尝见过这样的场面。
 




    “没有。”怜秋摇头,低声道:“爹,我觉得咱们没来错。”
 




    “公子。”
 




    琴书拽着怜秋的袖子,低落道:“他们瞧着好可怜。”
 




    安澜面露不忍,他晓得亲人离去的悲伤。
 




    “是啊。”怜秋呢喃道:“愿老天莫要再降下灾害了。”
 




    怜秋从小到大受过最大的委屈不过就是被顾老太、顾老头嫌弃,还有就是聶希棠欺骗他一事,而现在在生死面前,他忽的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想要见到聶希棠的想法也愈发激烈。
 




    朝廷的赈灾队伍最终在知州府外停下,怜秋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下去,外头站着的人太多,怜秋踮起脚小心的查看着聂希棠的位置。
 




    许是他寻人的神情太过焦急,白晖与知州劉琦交接后,待众人搬粮食时,他走到怜秋跟前,轻声道:
 




    “太子妃莫急,太子殿下无事,现下带着人加固堤坝,想来一会儿就回来了。”
 




    怜秋一愣,朝着白晖微微点头道:“多谢白监察提醒,我晓得了。”
 




    白晖见他精神头不太好,遂道:“太子妃不若先进去休息一下,一路劳累,太子殿下若是看着你为了见他消瘦,心头应当也難过。”
 




    怜秋提唇笑了笑,回道:“好。”
 




    刘琦晓得怜秋也来了后,立马给他安排在大堂休息。
 




    “太子妃还特意让人带了粮来,当真是有心了。”刘琦感谢道。
 




    怜秋摆手,云淡风轻道:“应当的,我家本是粮商,如今百姓受难,自然该出一份力。除了粮食外,我让人带了些药材,傅二公子说对疫病有用。”
 




    “太子妃心善,”刘琦叹了一口气,哀愁道:“城中的确已经有人得了疫病,太子殿下已让人将他们隔离在院中治病。”
 




    “只是效用好像不大,每日还是能发现有人得了疫病。太子妃,顾老爷,你们这些天就待在府中少出门,免得不小心染上。”
 




    自古疫病最是难治,若是治不好……只怕只能弃城了。
 




    “我晓得。”怜秋轻声道,他会小心着。
 




    顾梦生看着院中众人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刘知州,城中现在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
 




    刘琦哀叹道:“死了好些人,若非太子殿下下令及时,让我们及时往山上撤离,只怕死的人更多。”
 




    聂希棠到铳州时已经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意识到不对后,聂希棠立刻让人去加固了堤坝,谁知已经来不及了。
 




    意识到水祸将来,聂希棠便让人去疏散百姓,只是散落的村落太多,通知也已经晚了。
 




    便只能引着铳州城的百姓带着粮食往山上躲去,在他们撤离的第二日便发生了山体滑坡,若是再慢上一步,恐怕上山都难。
 




    几人正说谈间,外头忽然有人道:“太子殿下回来了。”
 




    怜秋不自觉的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探头看去,恰好与快步赶来的聂希棠的视线撞到一块。
 




    时间像是忽然停滞,又像是忽然加快。
 




    “夫郎!”
 




    怜秋还在恍惚自己有没有看错,下一瞬便被人给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缓缓将手搭在聂希棠结实有力的胳膊上,怜秋感受到从肌肤渗透到衣裳的温热感,他鼻子一酸,将头枕在聂希棠的胸膛上。
 




    过了三个月,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幸好。
 




    幸好聂希棠没事。
 




    第67章 【vip】 。
 




    怜秋和聶希棠抱得很紧, 外人只需看上一眼便知两人的感情甚好。
 




    分别三月,聶希棠想怜秋的紧。
 




    刚到铳州不久便遇上水祸,带着一群人往山上躲藏时, 聶希棠看着连绵不断的大雨,心头不是没有担忧。
 




    天灾面前,任何人的力量都显得渺小。
 




    聶希棠不是不怕。
 




    怀抱里是夫郎温熱的身体, 微微垂头便能看到怜秋的半边侧臉,他闭着眼,眼睫微微颤抖着,是对久别重逢的不敢相信。
 




    聂希棠拢着怜秋, 心头的餍足满的将要溢出。
 




    秋哥儿从京城来找他了, 京城到铳州这样远的路, 他明知有危险还是来找他了。
 




    “讓你担心了, ”聂希棠低声道歉:“是我的错。”
 




    好像自从与怜秋成亲后, 他便一直在犯错,一直在道歉。
 




    心头升起愧疚,聂希棠忽然想到,怜秋的忧愁好似都来源于他。二人成亲前,怜秋每日的忧愁至多不过如何娶一个合心意的夫婿,如何讓顧家扬名。
 




    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过分, 聂希棠不禁惭愧道:“实在对不住,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讓人及时告知你消息。”
 




    他刚到铳州便遇到这样紧急的事, 只来得及讓人回京报信,甚至连腾出手给怜秋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听了他的道歉,怜秋缓缓抬起头,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聂希棠。
 




    看得聂希棠愈发心软, 正要哄人时,下一瞬,怜秋一腳踩在他靴子上,不忿道:
 




    “你还晓得有错!都说了让你听我的,非不听!”
 




    涉及到性命一事,怜秋这回一点力没留,就算他不会功夫,这一腳下去也给聂希棠痛得够呛,更别说怜秋还嫌不够似的撵了两下。
 




    俊臉有一瞬间的扭曲,喉咙上下滚动,聂希棠硬生生将要喊出口的痛呼声吞咽下去。
 




    最后还是一旁的顧梦生看不下去了。
 




    这哥儿没见着人时,担忧得紧;这会儿见到人了,下腳又没了轻重,没看见人脸都痛红了吗?
 




    “秋哥儿,莫要胡闹。”
 




    顧梦生上去将怜秋往后拉了拉,歉意的看着聂希棠,愧疚道:“希棠,秋哥儿被惯坏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着顾梦生悄摸瞪了怜秋一眼,人好歹是太子,你这一脚要是给他踩生气了,有你好果子吃!
 




    怜秋撇过头,不以为意的想,聂希棠要是还敢发落他,他就跟聂希棠同归于尽。
 




    聂希棠这臭混蛋让他担心许久,踩一脚都算便宜他了!
 




    “没事,”聂希棠忍着痛,笑容勉强道:“夫郎他是关心则乱,爹,也让你担心了。”
 




    吃了痛还要道歉,聂希棠这半点不追究的做派不仅让刘琦看傻了眼,也让跟在他身边的将士们以及姗姗来迟的白晖大吃一惊。
 




    太子殿下,原来在家中竟是夫管严?
 




    见聂希棠没事儿,顾梦生悬起的心也放下了,他欣慰道:“人没出事便好,秋哥儿在家中也念着你呢。”
 




    聂希棠看向抱胸将头转到一边的怜秋,胸中一熱,低声笑道:“我晓得,我也想着他。”
 




    听着聂希棠打趣的语气,怜秋就想狠狠的“呸”他一顿。
 




    但是方才当着眾人的面踩聂希棠一脚已算没给他面子,怜秋不想继续让眾人看笑话,他也不想让聂希棠丢人。
 




    在家中随便欺负人无所谓,在外头还是得体面些好。
 




    “莫说这些废话,”怜秋翻了个白眼:“除了朝廷带来的赈灾糧外,我将京中米鋪中的米都带了来;傅明旭说的能治病的药材,我让药鋪的活计都给拿来装车了;还有绸缎鋪里我要了好些布料。”
 




    聂希棠给他的鋪子多,其中就有药铺和绸缎铺,怜秋怕药铺里的药材不够,还让人将京中其他铺子里的药也买了些,凑在一起也许多了。
 




    “那真是多谢夫郎了,”聂希棠笑道:“思虑周全,铳州的百姓该多谢谢你。”
 




    这人又拍他马屁,怜秋都懒得说他了。
 




    “行了,别说这些无用话,你看着怎么安排吧。”
 




    聂希棠看着他,眉眼温柔,轻声道:“好。”
 




    “对了,”怜秋忽然想起来傅明旭跟刘绪一块去了关得疫病人的小院,遂道:“傅明旭也来了,方才刚去了无風院。”
 




    “无風院?”聂希棠皱着眉:“他做什么跑来?”
 




    怜秋没好气道:“你这什么语气,莫要看不起人,傅明旭说他有法子治疫病!”
 




    “非是我看不起他,”聂希棠失笑道:“只是未尝料到他竟会跑来铳州这般偏远之地。”
 




    傅明旭往日没个正经,惯爱享乐,当初一人独去柳县寻他已是罕见事,更何况还来救灾,着实让人难以预料。
 




    二人正说话间,在一旁当做空气许久的白晖总算是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太子殿下,”白晖抱拳行礼道:“朝廷的物资皆已送到,烦请您清点。”
 




    给了怜秋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聂希棠回道:“孤知道了。”
 




    铳州事情堆积太多,怜秋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没央着聂希棠与他叙旧,反倒催促道:“你自去做事,我要先沐浴歇息一番。”
 




    到底未曾这样焦急的赶路过,临近铳州时,怜秋就已精神不济。
 




    如今见到聂希棠后,心安定下来,便更觉疲惫了。
 




    “好。”
 




    捏了捏怜秋细瘦的腕骨,聂希棠心疼道:“我让刘琦给你备些吃的,一会儿沐浴完吃过了再睡。”
 




    怜秋怏怏道:“嗯。”
 




    待看见怜秋、顾梦生跟着下人进了后院,聂希棠面色瞬间冷了下去,方才的柔情好似全然是幻觉。
 




    “去无风院。”
 




    “是!”
 




    ~
 




    一路从京城到铳州,到底有些累了,怜秋一觉睡到快天黑时才醒了过来。
 




    恰巧这时聂希棠也回来了,院内传来傅明旭和朱远柏互怼的吵闹声。
 




    “怎么,就你能来?我来不得,你瞧不起我!”
 




    “哎,你还真说对了。傅明旭,你好歹终于男人一回了。”
 




    “呸,我本来就是男人!”
 




    两人叽叽喳喳的吵嘴,看见怜秋时,两人同时一顿。
 




    傅明旭笑道:“秋哥儿,醒了?”
 




    怜秋有些不好意思,傅明旭跟他一块来的,还有精力去无风院看病患,他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遂不好意思道:“醒了,无风院的病人如何?”
 




    傅明旭面色微沉,但算不上难看。
 




    “有些难治,不过应当不是问题。”
 




    “呵,”朱远柏笑他:“给你几分颜色还开上染坊了,多用些心,这回要真能给疫病治好,这可是大功一件!待回京你就能去傅明轩跟前炫耀了。”
 




    “要你说!”傅明旭瞪他一眼。
 




    铳州的疫病与师父告诉他的有些细微不同,傅明旭琢磨着得改改药方。
 




    聂希棠的目光在接触到怜秋的一刻变得温柔,他过去扶着怜秋,轻声道:“睡醒了,可还累?”
 




    怜秋摇摇头,想起聂希棠来铳州的初衷,于是问道:“你可找到靖王了?”
 




    “找到了。”朱远柏笑嘻嘻的插话道:“只是可惜,他废了一条胳膊。”
 




    怜秋:“?”
 




    聂希棠跟他解释:“我们是在下山时发现,捉走聂赫安的山匪竟然与我们在同一个山头。”
 




    他相隔的不算远,一个在南,一个在西。
 




    因着下雨的声音太大,掩盖了脚步声与说话声,聂希棠一时没有发现。
 




    待雨停后,他们下山时,与同样下山准备找寻糧食的山匪们撞在一块,他便顺手将山匪的老窝给剿了。
 




    这才发现聂赫安竟然还活着,只是断了一条胳膊,被折磨的还剩了一口气,身形消瘦,浑似恶鬼。
 




    怜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他人呢?”
 




    “送回去了呗。”朱远柏冷哼道:“这人自个儿没本事被山匪捉了不说,我们将他救回来了,还没个好话,成天骂骂咧咧好像是我们欠他一般。”
 




    “前个儿刚将路清出来就让人送他回京了,”朱远柏皱了皱鼻头:“又花了些人手护送他,啧,幸好陛下派的人来的快,不然我们都忙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