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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vip】 。
 




    自聶希棠上朝正式处理政务后, 怜秋也没闲着。
 




    米鋪即将开业,他和顧梦生正琢磨着要如何在京中打出名气来。
 




    既然是在京城开业,他们的米都是从江南运来, 单是运送用的成本就不少,价格自然不会低下去。
 




    价格高,百姓自然不会買, 所以他们的首要目标自然是放在京中的富人身上。
 




    可富人们多有自个儿采购的途径,缘何会来買他们一个陌生商人的米。
 




    “嘶,”怜秋拿笔的末端怼在臉颊处,沉思道:“爹, 咱们得让人晓得咱们的米金貴。”
 




    京中权貴多, 都是养尊处优之人, 吃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 他们既然要做富人们的生意, 自然得从这方面打主意。
 




    “是啊。”顧梦生愁眉不展,很是苦恼。
 




    能送来京城的米自然是顧家米鋪里最好的米,都是磨得透亮的精米,大颗饱滿,煮出来味道香甜,入口软糯。
 




    先前从他家買米的京中富商, 哪个吃了后不是赞不绝口,到现在都一直从顧家买米,前些日子顾梦生还跟他们约着见了几面, 本想取取经,谁料那几人都告诉他,若想在京中站稳脚跟,甭管其他, 只要会吹嘘。
 




    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吹进权貴心中留下印象,这事儿就成了。
 




    可要怎么吹嘘,才能让米显得金貴呢?
 




    那当然是要有金贵的人来做招牌啊!
 




    眼里泛起一丝精光,怜秋“嘿嘿”一笑,冲顾梦生说:“爹,要不咱们找人出去说这是专供给太子吃的米呗。”
 




    聶希棠这么个金贵的人不就在眼前?
 




    怜秋对自己的建议很是滿意。
 




    “不好。”
 




    熟料顾梦生拒绝的很快,他有些抗拒道:“秋哥儿,咱们不能什么都靠着太子,那成什么样子了。”
 




    怜秋一顿,他本觉得没什么,被顾梦生一说,心头冒出些不好意思来。
 




    爹说的对,还是得靠自个儿。
 




    自来了京中后,他便不自觉的依赖聶希棠,这样不好。
 




    “是我说了。”怜秋改口很快:“我想想其他法子。”
 




    两人正冥思苦想之际,王管家恰好端着一盆果子过来,瞧见两人表情都不太好,于是贴心问道:“夫人、顾老爷,可是有什么事想不明白,或可说给我听听。”
 




    想起聶希棠说王管家对京中很是熟悉,怜秋顺嘴问道:“王管家,你晓不晓得京中其他官员家中都爱吃什么米?”
 




    “米?”王管家一顿,想起顾家就是靠着卖米起的家。
 




    他会心一笑,问道:“夫人是想在京中开米鋪?”
 




    “是。”怜秋毫不避讳自己的烦恼:“王管家你晓得的多,可知外来商户们都是怎么打出名声来。”
 




    “这,不是简单得很?”王管家狡黠道:“夫人可晓得,你自个儿就是招牌啊!”
 




    怜秋愕然:“啊?”
 




    “夫人不知,京中官宦人家的夫人都有生意,她们用不着出去宣揚,只需在小聚时隨口说上几句,其他人自然会去买。”
 




    怜秋懂了:“你是说让我同他们交好,隨后在提起我家鋪子?”
 




    “诶,不用。”王管家一臉淡然道:“夫人你身份尊贵,与他们自然不同,只要开了铺子,那些人晓得了自然会主动上门来商谈。”
 




    京中油滑之人甚多,早已打听清楚了怜秋的身份,更知晓他家做得什么生意。
 




    顾家这铺子一开,想讨好太子之人,自然会上门来讨个臉熟。
 




    “不妥。”顾梦生面色凝重。
 




    如此一来,他们都是奔着聂希棠而来,顾梦生怕因此招来祸患,也不想倚靠着聂希棠的名声做生意,他总怕秋哥儿会因此低人一截
 




    虽地位而言他们定然比不上太子,但总要有自己的骨气。
 




    “爹。”怜秋看着顾梦生,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有何不妥?”王管家不明白顾梦生纠结的什么,遂问道:“顾老爷可是不信我说的?”
 




    顾梦生面色柔和下来,輕声道:“我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借用太子名号不好,且前来买米之人居心叵测,怕应付不来。”
 




    听明白顾梦生的心结,王管家輕声笑道:“这都是小事,顾老爷嫌烦,便不用搭理他们。”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感情甚笃,算得上什么借用名号。”王管家一脸淡定的含蓄道:“顾老爷你也是做生意的,你该晓得这有多大的利益。”
 




    “太子殿下虽偶尔脾气大了些,但还算大气,日后顾家铺子的名号打出去,对顾家而言好处可大了。即便,”王管家朝着怜秋笑笑:“即便日后太子妃真要与太子殿下和離,这铺子的名声可是实打实的传了出去。”
 




    什么和離,秋哥儿又胡说什么了?
 




    顾梦生怀疑的看向怜秋,却见他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怜秋不敢与顾梦生对视,但心头却觉得王管家说到他心坎上了,当务之急是将顾家的名号宣揚出去。
 




    聂希棠给他地契他虽高兴,可两人若当真和离,这些他都会还回去,唯有米铺才是他真正的保障。
 




    “爹!我觉得王管家说的有理。”怜秋一拍桌,蛮横道:“咱们越早开业越好!”
 




    顾梦生:……
 




    “夫人英明!”王管家含蓄暗示道:“夫人,权贵人家大多不缺银钱,这定价嘛,您可以稍微再高上些。”
 




    怜秋来了兴致,问他:“那王管家觉得多少合适?”
 




    王管家露出个腼腆的笑,随即用手比了一个数。
 




    杏眼震惊的瞪大,怜秋惊讶的看向王管家,心道他还是收敛了,照王管家这样定价过不了多久,他顾家都能当江南首富了。
 




    “诶,夫人没惊讶。”王管家一脸平静道:“这米呀,咱们最好再给定定量,这东西一多啊,便没那么值钱了。”
 




    怜秋肃然起敬,認可道:“王管家,你在进太子府前不会是做生意的吧。”还是名不折不扣的奸商。
 




    王管家羞涩一笑,淡定道:“不才,略懂一些。”
 




    若不是他于经商一方面有天赋,聂希棠又怎会将账本交给他保管。
 




    “那王管家依你看,我们铺子开业该怎么比较好?”怜秋心服口服的发问。
 




    王管家:“您且听我说……”
 




    顾梦生:……
 




    这两人,当真见风就是雨。
 




    浑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见两人已然来了精神,兴冲冲说起米铺开业要如何造势,顾梦生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
 




    不管顾梦生同意还是反对,在怜秋的支持下,一月后,米铺正式开业了。
 




    开业当日怜秋没露面,但是让琴书悄摸去看了两眼,果真如王管家所说,那样贵的米也有人来买。
 




    “不错。”怜秋笑得眉眼弯弯,“待铺子稳当了,咱们到时候再去京郊周边的县城收些米卖给百姓。”
 




    倒时就不用定这样贵的价了。
 




    米铺想要扬名只靠着贵人还是不行,让百姓交口称赞才是硬道理。
 




    聂希棠一回府便见怜秋笑得欢快,凑过去得了个香吻,稀奇道:“铺子开了这般高兴?怎地比我给你地契那日还开心。”
 




    “你懂什么。”
 




    怜秋白他一眼,铺子是他家的东西,开业他当然高兴。
 




    “今儿上朝怎么样?”怜秋问他:“怎地回来这样早。”
 




    聂希棠面不改色道:“我早些回来陪你还不高兴?”
 




    怜秋觑他一眼,他怎会不高兴,还不是担心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影响到这人。
 




    见怜秋不满看他,聂希棠莞尔一笑道:“宫中急事都处置好了,便闲下来了,明个儿正好陪你出去耍,听四哥明儿要去城西的马球场比赛,我带你去瞧瞧。”
 




    “好。”怜秋应的快:“那我叫着阿月姐一块同去。”
 




    聂希棠无甚所谓,便点头答应下来。
 




    翌日,怜秋和聂希棠、顾月便出现在了马球场最好的位置。
 




    台上以衣裳颜色分为青红两队,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围观的人群中时不时发出喝彩声。
 




    单是聂序亲自下场,便能晓得这回比赛的都是勋贵子弟,怜秋認不太清人,顾月更是不晓得,偶有一两个在朝中还算有名声的人,聂希棠便说给他二人听。
 




    怜秋听得认真,却没发现顾月瞧着台上的一人直发愣,半晌后,她拉了拉怜秋的衣角,疑惑道:“秋哥儿,方勤端怎地会在此处?”
 




    “方大哥?”
 




    怜秋一愣,他没见过方勤端,只随着顾月的视线过去看了个大概。
 




    按理说方勤端不过一个举人,应当没资格来参加比赛。
 




    “许是跟着谁一块来的吧。”怜秋一头雾水道:“阿月姐,你不晓得方大哥平日跟谁交好吗?”
 




    两人正说着,场上忽的发出一声喝彩,原是聂序进了球。
 




    恰在此时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顾月瞧着方勤端往围栏的方向走去,随即一位哥儿便拿出帕子亲昵的给他擦了擦汗。
 




    顾月沉着脸,冷笑道:“我晓得就怪了。”
 




    怜秋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皱着眉,不满道:“那哥儿是谁,是家中阿弟吗?”
 




    “他家中不过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哪里来的哥儿阿弟?”顾月怒道:“好你个方勤端,我还没去你家悔婚,你反倒是先起了花花心思。”
 




    顾月跟怜秋关系好,他听了后,对方勤端也厌恶了几分,同顾月道:
 




    “阿月姐,明儿让大伯去方家退婚,这人品性不好。”
 




    “他们要是不认,我和夫君都来给你作证!”
 




    哪儿有成亲前便四处拈花惹草的,待顾月嫁过去还不得受委屈,怜秋不准!
 




    “呵。”顾月面无表情道:“我回去便跟爹说。”
 




    她要将退婚书扔在方勤端脸上!
 




    “五弟,五弟夫。”聂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穿着一身比赛时的红袍,朝着三人咧着嘴笑了笑,两颗虎牙若隐若现,看着意气风发。
 




    “还有这位是?”聂序看着顾月,迟疑道。
 




    怜秋碰了碰顾月的胳膊,輕声介绍:“这是我堂姐顾月,阿月姐,这位是四皇子。”
 




    顾月朝着聂序规矩的喊了声:“四皇子。”
 




    “顾姑娘。”聂序回了句。
 




    双方算是认识过,聂序不准备打下半场便同怜秋他们坐在一处,待场上哨声又起,马球场上又热闹起来。
 




    聂序撑着下巴,忽而道:“我记得五弟马球打的也好,要不也去打一场,他们若是知道太子也上场,定然打得也更起劲。”
 




    怜秋瞄了一眼聂希棠,他今日穿着宽袍,一瞧就知道没准备上场。
 




    果不其然,聂希棠拒绝道:“今日只是陪夫郎来看一看,下回若是有机会再说吧。”
 




    “那当真是可惜了,”聂序摇摇头,“他们没机会看五弟你的绝世风采了。”
 




    怜秋听得有趣,他同聂希棠两人打球时,是知道他打的好,但的确还没见他同其他人比拼过。
 




    “下回我要看。”怜秋说。
 




    凤眸含着笑意,聂希棠捏了捏他的指尖,轻声道:“好。”
 




    几人说笑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太子殿下,四皇子,太子妃有礼。”
 




    怜秋抬眼看去,发现有些眼熟。
 




    正是那日在玉石楼遇见的何慕、何素二人。
 




    在聂希棠跟前,何慕也乖巧许多,规矩朝着三人行礼,只是小眼神时不时往怜秋身上瞟去。
 




    “免礼。”聂希棠淡淡道。
 




    对比着聂希棠的冷淡态度,聂序则显得热情许多,他笑呵呵问二人:
 




    “你们是来看何勇比赛?”
 




    何勇是他们大哥。
 




    “是啊!”何慕对着聂序轻松许多:“序哥哥,你怎地不上场了。”
 




    聂序耸了耸肩,轻快道:“我累了,懒得打。”
 




    看聂序悠闲自在的模样,何慕怎么会信,他嘟囔道:“我怎么瞧着你一点不累。”
 




    见何慕又要说出不该说的话,何素眉头轻皱,轻声喝止道:“慕儿,住嘴。”
 




    何慕撇了撇嘴,听话的闭了嘴。
 




    同三人见过礼,何素便道:“我和慕儿去找大哥,便不在此叨扰了。太子殿下,四皇子,太子妃,我们先行告退。”
 




    见聂希棠点了头,何素方才拉着何慕走了。
 




    怜秋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手搓了搓脸,喟叹道:“不愧是国公府的姑娘。”
 




    怜秋虽与她没说几句话,但就是觉得何素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哈哈,”听了怜秋话,聂序哈哈大笑道:“可不是,先前皇后娘娘可还动过给五弟和何素指婚的心思。”
 




    听到这话,怜秋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他抬眼瞧了一眼聂希棠,心道这人怎么都没跟他说过。
 




    “没影的事,”聂希棠眉峰微动,拍了拍怜秋的手,轻声解释道:“母后之事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怜秋抿着唇,没说话。
 




    似是晓得自己说错了话,聂序一怔,认错道:“瞧我这嘴,乱说的,五弟夫莫要放在心上。”
 




    怜秋抠了抠手指,他倒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若是聂希棠失忆流落柳县,没做他的赘婿,便会跟那样端庄有礼的姑娘成婚……
 




    啧,
 




    这人当真是天大的好福气。
 




    无论如何都是同很好的人成婚。
 




    第62章 【vip】 。
 




    见怜秋幽幽的看着他, 聶希棠以为怜秋是醋了,心头有些高兴,他总觉得秋哥儿不够在乎他。
 




    “莫要生气, ”压抑着上扬的唇角,聶希棠故作平静道:“我都说了日后只你一个夫郎。”
 




    “我生气什么?”
 




    怜秋茫然道:“我只是觉得你命好。”
 




    聶希棠:?
 




    他怎么没明白秋哥儿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怜秋不想同他解释,担心聶希棠追问起来, 他便赶紧转了话头:“我不生气,咱们好生看球。”
 




    聂希棠想问清楚,但人多嘴杂,并不是问人的好时候, 终还是将到了唇邊的话咽了下去, 决定等回府后再问怜秋。
 




    几人遂又将视线转回了马球场上, 只是除了怜秋看得起劲外, 其他几人心思都在别處。
 




    场上又一人进了球, 聂序跟着众人的喝彩声鼓掌,喊了两声“好”。
 




    眼瞧着场上越打越激烈,聂序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聂希棠,忽然道:“说来真是可惜,三哥平日里最爱热闹,若不是父皇派他去銃州剿匪, 想来今日他会上场打上一把。”
 




    聂赫安惯爱出风头,若不是没得闲,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嗯。”
 




    聂希棠的目光落在怜秋身上, 可有可无的应道。
 




    他对聂赫安不太在意,那人太蠢,只晓得跟在曆王身后耀武扬威,却不知他这样只会惹得父皇更加厌烦。
 




    见聂希棠没兴致接话, 聂序微微皱眉,遂闭了嘴。
 




    场上方勤端打进一颗球,众人欢呼时,怜秋悄摸瞄了一眼顧月,见她板着一张脸,不怒不喜。
 




    怜秋凑到她身邊,好心提议道:“阿月姐,不然咱们回去了,我跟你一块去找大伯,咱们去把婚给退了。”
 




    “不急。”顧月眼神狠厉的盯着方勤端,冷笑道:“且再看看,我倒要瞧瞧他跟那哥儿能做到什么地步,省得回去后他狡辩几句,我爹又傻乎乎的信了。”
 




    发怒的顧月瞧着平静,但怜秋却有种她好似要把方勤端给撕了的错觉。
 




    不敢继续刺激顧月,怜秋小心翼翼的“哦”了声,悄摸往后退了退。
 




    这会儿的阿月姐还是少惹她。
 




    马球赛结束,怜秋和顾月眼睁睁看着方勤端和给他擦汗的小哥儿相携离去,两人说说笑笑,感情看着甚是不错。
 




    混蛋!
 




    怜秋憤憤不平道:“阿月姐,咱们这会儿就去退婚!”
 




    见怜秋和顾月两人脸色直直的看着許家哥儿离开的方向,聂序一头雾水道:“弟夫和顾姑娘这是怎么了?莫非与許家六公子有过节?”
 




    聂序认得那哥儿?
 




    怜秋神色一凛,问道:“四哥,你认得那人?”
 




    聂序点头道:“是礼部尚书家的哥儿,名叫許洋。他身旁的男子我不认得,不过最近听说他家在给許洋相看人家。”
 




    怜秋:!
 




    对上了!
 




    方勤端就是心思不轨,这厢用婚事钓着顾月,那厢却与其他哥儿示好!
 




    “还好我和爹没将你是太子妃一事宣扬出去,”顾月捏着手,发狠道:“否则按方家这些人踩高拜低的做派,怕是又要将许家哥儿给抛弃了。嗬,他们想得倒是美,我非要让京中之人都晓得他方家之人都是过河拆桥之人!”
 




    方家本不算富裕,供养着方勤端读书本就费力,若非靠着顾远峰的接济,方家又怎会过上仆从伺候的日子。
 




    更遑论,方勤端在书院读书的束脩全都是顾家出的银钱,如今翻脸不认人顾月和顾远峰自然不会窝囊咽下这口气。
 




    怜秋本想和顾月一同去找顾远峰说清楚,谁知却被顾月阻止道:“秋哥儿,这事儿你先莫要插手,我和爹自有法子。”
 




    怜秋刚坐上太子妃,顾月不想什么都借他的名头,更何况这事儿论起来也是方家理亏,她顾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与方家对上。
 




    见顾月态度坚决,怜秋便没有继续坚持,只是在心中暗自决定让人盯着,以免阿月姐在他不晓得的地方受了欺負。
 




    -
 




    送走顾月,怜秋和聂希棠在聂序的相邀下,去了全盛樓小聚。
 




    全盛樓是京中最有名气的酒楼,他家的青梅酒很是受京中贵女们青睐,怜秋并不嗜酒,尝了青梅酒的味道后,不禁多饮了几杯。
 




    “哈哈哈,秋哥莫要贪杯,这青梅酒喝着甜,后劲儿却大的很。”聂序提醒道。
 




    “多谢四哥提醒。”怜秋朝他眨了眨眼,眼中清明没有丝毫醉意,扬唇笑了笑,遂又饮了一杯。
 




    显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浑然没将聂序的话放在心上。
 




    哥儿笑得狡黠灵动,一杯酒饮完,唇边沾着酒液,衬得唇又红又润。聂序看得一怔,似乎晓得他五弟为何会娶一个县里的哥儿做正妃了。
 




    见聂序看着怜秋发怔,聂希棠心头划过一丝不快,他抬手给用手指给怜秋擦了擦嘴边留下的酒渍,轻声道:
 




    “喝醉了我倒是可以背你回去,不过明日会头疼。”
 




    怜秋觑他一眼,娇气哼道:“我晓得,头疼明个儿你就给我按头。”
 




    喉间溢出一丝轻笑,聂希棠宠溺道:“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按头,可到底疼的是你。”
 




    怜秋怒瞪他一眼,赌气似的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他酒量好,才没那么容易头疼!
 




    ……
 




    三人一直喝到戌时,聂希棠见怜秋眼神呆愣木然,晓得他有些醉了,于是便将人抱在怀中,与聂序拜别。
 




    马车上,怜秋靠在聂希棠怀里,闭着眼假寐。
 




    他没有彻底喝醉,不过头确实有些发晕。
 




    今日聂希棠陪在他身边,许是太过安心,一不小心便喝过了头。
 




    “我说话你不听,明儿真要头疼,我看你怎么办。”聂希棠给他揉着额角,轻声道。
 




    听不得聂希棠说他不好,怜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哼唧道:“头疼就找大夫,这你都不晓得,傻。”
 




    聂希棠被他这话说的哭笑不得,好气又好笑道:“你倒是一点苦都吃不得,喝酒头疼也找大夫。”
 




    那不然呢?
 




    怜秋闭着眼,手指往聂希棠肩上攀去,凭着感觉迷迷糊糊的在男人的脖颈處轻轻咬了一口。
 




    他就是吃不得苦。
 




    聂希棠要是让他吃苦,他就跑;跑不掉,他就、他就跟聂希棠拼了!
 




    感受到哥儿咬得愈发用力,聂希棠不晓得他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总归肯定又是在将他往不好的地方想。
 




    轻轻拍了拍怜秋的背,聂希棠“嘶”了一声,笑骂道:“轻着些,不然明儿大夫又要给你看头疼病,还要给我看咬伤的伤口了。”
 




    怜秋哼哼唧唧的松了嘴,总算让聂希棠见识到他的厉害,怜秋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怜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聂希棠已经上朝去了。
 




    他揉了揉额角,脑中清醒,并没有宿醉后的疼痛感,昨夜迷迷糊糊间,聂希棠好似喂他喝了解酒汤。
 




    还算贴心。
 




    怜秋表示满意。
 




    他唤来琴书给他梳洗,结果端着脸盆进来的却是安澜。
 




    怜秋奇怪道:“琴书呢?”
 




    安澜规矩道:“不晓得,早些时候说要出去买糕吃,这会儿子还没回来。”
 




    “不会出事儿吧?”怜秋喃喃道。
 




    琴书横冲直撞,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人。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人,琴书却蹦跳着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嚷着:
 




    “公子、公子!发生大事了!”
 




    “让你稳重些,”怜秋没好气道:“你又去瞧什么热闹了?”
 




    “公子!”琴书眼睛瞪得溜圆,“月姑娘和方家退婚,大老爷喊着人去说要掀了方家。”
 




    这么快就闹起来了?
 




    怜秋急忙问道:“阿月姐、大伯他们怎么样了?没打起来吧?”
 




    琴书懵懂道:“公子你急什么,就算打起来,方家也打不过大老爷他们呀。”
 




    是哦。
 




    怜秋恍然,大伯他们开的镖局,方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真打起来也是打不过的。
 




    晓得他们打不过后,怜秋安心下来。
 




    “公子你都不晓得,月姑娘还喊了戲班的人在外头唱負心汉的戲,可热闹了。”琴书乐嗬呵道:“我瞧方家那老夫人都要晕过去了。”
 




    “哈。”怜秋轻嗤一声:“活该。”
 




    “可不是!”琴书义愤填膺道:“我听顾家的人说,昨儿月姑娘和大老爷连夜去找了顾家人,本想好生说说,将婚退了便是。谁料那姓方的举人居然不同意!”
 




    “后头不晓得说什么,好似将月姑娘惹火了,他们一早才找到方家去,这会儿子这婚不退也得退了。姓方的给脸不要脸,如今更落不着好了!”
 




    怜秋抚掌笑得痛快:“正该如此,阿月姐行事果真利落!”
 




    负心汉就该让人唾弃。
 




    笑了会儿,怜秋忽的停下来,拭去眼角笑出的泪,冲琴书吩咐道:“你且去告诉王管家,让他派人看着顾府。”
 




    同方勤端一块的哥儿身份不简单,万一找上阿月姐便不好了。
 




    “好。”琴书应道,正要跑出去,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
 




    怜秋看着他跑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自己。
 




    “公子,我打听着京里勤酥轩的糕最好吃,去买了些,你尝尝。”
 




    “你倒是有心。”怜秋欣慰一笑,接了块糕过去,又给安澜塞了一块,剩下的全还给了琴书。
 




    “自个儿留着好生吃。”
 




    琴书接过糕,傻呵呵一笑,留下一句“我去找王管家”便飞快跑走了。
 




    留下怜秋和安澜相视一笑。
 




    ~
 




    顾月退婚后,王府的人一直盯着,不晓得是许家的消息灵通,还是许洋聪慧懂得及时止损。
 




    总归没人去找顾月的麻烦,听闻方勤端同许洋那头也断了联系。
 




    不过顾月好似因此冷了心,一心扑在写戲本上,短短两月便写了五六个戏,全是负心汉苦命女的戏码,只是在她的戏本中,负心汉向来没个好下场。
 




    戏院倒是因此越发红火,每日来看的人也多了不少。
 




    怜秋的米铺生意经营的也是愈发如火如荼,不仅有许多贵人来照顾生意,卖给百姓的量也不少。
 




    上个月聂希棠在府里的时候多了不少,政务多放在府中书房处理,他在看折子,怜秋便在一旁翘着腿看书,很是有琴瑟和鸣的意思。
 




    就在怜秋觉得日子愈发舒坦时,銃州传来了噩耗。
 




    “靖王剿匪失踪。”
 




    铳州知州送回的信里说聂赫安一意孤行,强行在雨夜剿匪,谁知却中了埋伏,带去的五百精兵,死了大半,连聂赫安也不知道是被抓了还是死了。
 




    “混账!”鸿景帝大怒:“大胆匪徒,竟是连皇家之人都敢抓!”
 




    这事儿说出去丢人。
 




    铳州匪徒至多不过两百人,这本该是给聂赫安立军功的机会,谁知这人却不中用到五百精兵都打不过两百匪徒!
 




    “事已至此,皇兄急也无用。”
 




    曆王慢悠悠道:“不若还是先想想法子将靖王找回来。”
 




    鸿景帝看他一眼,凝声道:“曆王这是有主意?”
 




    历王不紧不慢道:“铳州匪徒猖狂,靖王又是皇室子弟,这番丢了人,自然该有咱们皇家子弟去找回,否则百姓还道咱们皇家之人都不中用。”
 




    聂希棠眉峰微动,与历王的视线对在一处。
 




    “太子文武双全,臣弟认为不若便让太子殿下去将人找回来。”历王慢悠悠道:“如此一来,既能救回靖王,又能让百姓晓得我皇家并非都是愚钝之辈。”
 




    这番话抬高了聂希棠的同时,又将聂赫安贬低了个彻底。
 




    言语间,浑然没把聂赫安看在眼中,好似他与聂赫安并非一路人。
 




    朝着聂希棠微微点头,历王似笑非笑道:
 




    “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第63章 【vip】 。
 




    怜秋得知聶希棠要去銃州救人时, 一臉惊讶道:“父皇怎会让你去?”
 




    眉目间凝着忧愁,怜秋将手里的书撂在桌上,不高興道:“你是忘了上回怎么伤的头了?伤才好多久, 现在又要去銃州,万一又被人给害了怎么办!偌大一个朝廷,难道其他人去不得!”
 




    见怜秋着急, 聶希棠反倒轻笑出声。
 




    怜秋坐在太师椅上,自下而上的抬头看他,聶希棠微微屈身,一手搭在怜秋肩头, 柔声道:
 




    “莫急, 这回远柏跟我一同去。”
 




    这是在宽慰怜秋的心, 朱远柏是将軍, 有他陪着, 聶希棠的安危應当不用担心。
 




    “那我也放心不下!”怜秋蹙着眉,忧心忡忡的说:“你功夫也不差,上回不也被人给算计了。这回历王更是直接指名让你去銃州,誰曉得他是不是已经设下埋伏!”
 




    怜秋顿了一下,不赞同的看着聂希棠,蛮横道:“偏你还非要上他的当, 我不许你去!”
 




    偏怜秋气得臉都快红了,聂希棠唇边的笑却愈加明显,抬手捏了捏怜秋软乎乎的臉颊, 轻声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上回吃了亏,这回已然长了记性。”聂希棠轻声道:“王叔打的什么主意暂且不论。但他说的对,聂赫安因着剿匪失踪, 自然该由皇家的人寻回。否则,外头的人该说皇家之人都是草包。”
 




    皇家的威严不容置喙,聂赫安丢的面子得找回来。
 




    “那怎么不让四哥去?”怜秋嘟着嘴,还是不高興。
 




    这会儿怜秋的心思全在阻止聂希棠去铳州的事儿上,半点没发现担心那人正捏他臉捏的起劲儿。
 




    “王叔指名让我去,我若是推辞岂不显得无用。”聂希棠眉峰微挑,好笑道:“我去危险,四哥去就不危险了?”
 




    那能一样吗?
 




    怜秋心头嘟囔,他与聂序又算不得多熟,相比起来,自然更担心自家相公。
 




    况且聂希棠在柳县差点死了,这事儿现在说起来怜秋都覺心惊,当然不想聂希棠冒险再去铳州。
 




    “反正、反正我不想你去。”怜秋一巴掌拍开在他脸上作乱的手,瞪着杏眸,一脸不忿道:“聂希棠,我与你成親时你就说过要听我的话,但你分明一回都没听过。”
 




    “你这回再不听,我以后再不理会你了!”
 




    他是真怕聂希棠又受伤,单是受伤都好说,更害怕的是伤及性命。
 




    杏眸中含着水光,好似聂希棠说一句“不”,下一瞬怜秋就要哭出来。
 




    聂希棠心头酸甜混杂,一边因着怜秋对他的在乎而感到满足,另一边又很是心疼。
 




    他不想看怜秋哭。
 




    “莫急,你先听我说。”
 




    聂希棠正色道:“秋哥儿,非是我不听你的话,我在百官面前答應下来,此事已经不能反悔。”
 




    杏眸愣愣的看着聂希棠,两串泪忽的从眼眶处流了下来。
 




    怜秋红着眼,垂下头用手擦着脸,抽泣道:“誰让你应下的,怎地不跟我商量商量。”
 




    聂希棠蹲下身子,往上一瞧,只见怜秋哭得眼红红、鼻尖也红,赶忙道:“莫哭了,我雖是应下来了,但我敢保證这回一定不会出事。”
 




    “你拿什么保證!”怜秋瞪他。
 




    真将人惹哭,聂希棠也慌了神,无措道:“随同我一块去铳州的都是可信之人,远柏还带着朱家軍,且我之所以答应下来,也是想看看王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与其一直提心吊胆,不若趁此机会一举揭穿他的诡计。”
 




    聂希棠抬手给怜秋擦着泪,心疼的说:“你莫哭了,我瞧着难受。”
 




    “你难受什么!”怜秋骂道,一把拽过他的衣袖胡乱的擦了擦脸,怒道:“我还难受呢!你怎么不早将这话说出来,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着急!”
 




    聂希棠难得有些心虚,声音有些飘忽:“没有。”
 




    他的确是想看怜秋为他着急。
 




    毕竟在柳县成親时,还是他逼着怜秋对他说出心仪之话,后来身世暴露,也是他威胁逼迫着怜秋同他来了京城。
 




    即便父皇赐婚,怜秋做了他的太子妃,他的刻意讨好怜秋尽数收下,夜里两人浓情蜜意,可聂希棠总感覺不到怜秋对他的在乎。
 




    他总在想若不是他强逼着怜秋,这人是不是早就在柳县另寻一赘婿,高兴的过日子去了。
 




    如今看到怜秋为他哭,聂希棠雖心疼,但心头还是高兴居多。
 




    秋哥儿在乎他、心疼他。
 




    “我心头有数,你在家中等我。”聂希棠温声道:“我定然平安归来。”
 




    他好不容易哄来的夫郎,聂希棠可不会放任自己置身险地。
 




    哭了一会儿将心中的害怕发泄出来,怜秋冷静下来,总算是想明白了。
 




    关心则乱,聂希棠又不蠢,怎么可能明知道历王来者不善,还不做防备。
 




    朱家军他曉得,打过许多次胜仗,没道理打得过来边境的缅国人,打不过几个匪徒,而且他与朱远柏还算熟悉,是聂希棠的表兄,定然不会害他。
 




    心安定了些,怜秋脾气又上来了,一想到自个儿方才为了聂希棠哭,他心头就气。
 




    “聂希棠!”
 




    怜秋揪着他的胳膊,怒从心起:“你下回再敢吓我,还捏我的脸,夜里不准进我的房!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哥儿揪的用力,聂希棠疼的脸扭曲了一瞬,但刚将人惹哭,这会儿又不敢多说,只能生生忍了下去。
 




    “好。”他勉强维持住脸上的表情,认真保证:“下回我若再骗你,你便让人给我扔出去。”
 




    怜秋满意了一些,转念又一想,太子府不都由聂希棠说了算,就算他真的下令,谁敢扔聂希棠?
 




    怜秋又怒了,抬脚便朝着聂希棠的右脚踩去。
 




    “你下回再敢惹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任由哥儿泄愤了好一会,直到怜秋累了,聂希棠心头才算是松快了些。
 




    见怜秋消了气,聂希棠唇角翘了翘,親了亲怜秋的唇,亲昵道:“大嫂听说你爱吃糕,今儿特意让人送了来,我正好碰着便替你收了。”
 




    怜秋凶他:“谁让你替我接的,我还没跟大嫂道谢呢。”
 




    聂希棠笑道:“我替你谢过了。”
 




    “哼,那你还不早拿出来给我尝尝。”怜秋故意道:“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想挑拨我跟大嫂的关系。”
 




    哥儿要找茬时,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聂希棠虽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下意识示弱道:“怎会,我只是急着跟你坦白,不然你若是从别处得知,又要说我瞒着你。”
 




    怜秋似有若无的瞟他一眼,不曉得信了还是没信。
 




    林容叫人送来的是桃花糕,这会儿桃花开得正艳,做成的糕粉粉嫩嫩,闻着清香扑鼻,单是瞧着便知道有多甜。
 




    怜秋捻起一块,小小的咬了一口,不知为何却覺得没有以前的糕吃着甜。
 




    他又咬了一大口,聂希棠怕他噎着,递了茶在唇边,轻声道:“慢着点吃。”
 




    怜秋覺得还是没以前的甜,他皱着眉就着聂希棠的手喝了口茶,将嘴里的糕点顺了下去。
 




    没什么胃口,怜秋便将剩下的半块糕顺手塞进了聂希棠嘴里,见聂希棠皱着眉吞下,他心头又好受了些。
 




    成亲前这人还会装□□吃糕,成亲后怜秋才晓得这人觉得糕点太甜,压根不爱吃。
 




    一手撑着下巴,怜秋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不晓得是不是他与林容说了怜秋爱吃甜,聂希棠觉得这糕比以往还甜些,艰难的将喉间的甜腻咽了下去,聂希棠回道:“三日后。”
 




    怜秋一愣,心想:
 




    三日,
 




    未免太快了。
 




    ……
 




    许是三日后要去铳州的决定太过仓促,鸿景帝遂准许聂希棠在家中养精蓄锐,不必前去上朝。
 




    于是这三日里,怜秋和聂希棠又黏在了一块,琴书这样不解风情的人看了都牙酸。
 




    “太子殿下明日便要走了,也不晓得公子会不会伤心。”琴书担忧道。
 




    安澜坐在石凳上,安静的绣着花,一脸淡定道:“太子殿下英勇无双,定然能平安归来,公子肯定也相信太子殿下。”
 




    安澜觉得公子至多前几日不习惯太子殿下不在身边罢了。
 




    “是哦。”
 




    琴书给安澜挑着线,乐道:“朱家军都跟着,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出事。”
 




    安澜是给琴书绣的绢帕,问他想要什么样式,琴书见什么颜色都好看,于是便把所有的线都给拿了出来,让安澜给他绣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漂亮山鸡。
 




    这山鸡尾五光十色,琴书挑的眼花,有些累了。
 




    瞄了一眼怜秋紧闭的房门,琴书纳闷道:“安澜,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小公子?”
 




    “小公子?”安澜一愣,骤然笑开了:“那是小皇孙。”
 




    “小皇孙也是小公子。”琴书反驳。
 




    安澜不与他争辩,轻笑一声,随口回道:“快了吧,可能等太子殿下回来就怀上了。”
 




    “哦。”
 




    琴书挠了挠头,信了。
 




    一想到能见到小公子,琴书圆乎乎的眼更亮了些。
 




    ~
 




    聂希棠走的那日,怜秋和顾梦生去送他。
 




    这还是怜秋头一回见他穿着铠甲,聂希棠坐在高头大马上,铠甲泛着凛凛寒光,眉眼冷峻,气宇轩昂,有些不像他夫君了,而是大盛的太子。
 




    就在怜秋恍惚时,聂希棠的目光落了过来,眼中冰雪骤化,怜秋觉得又是他夫君了。
 




    “在府中等我。”聂希棠嘱咐道。
 




    怜秋朝他挥了挥手,点头道:“我晓得。”
 




    朱远柏在一旁看着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只觉牙酸。
 




    又不是去打仗,剿个匪,两人这般生离死别的作态给谁看?
 




    时辰到了,朱远柏迫不及待的催促道:“行了,该走了。”
 




    聂希棠朝怜秋打了个手势,见怜秋点了点头后,便提着缰绳让马儿转了个方向,拍马往前跑去。
 




    怜秋瞧着军队离去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倒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
 




    心怎么空荡荡的。
 




    “秋哥儿,希棠已经走了,咱们该回去了。”
 




    被顾梦生的话惊醒,怜秋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经全然看不到聂希棠的身影了。
 




    “好。”怜秋转身。
 




    “我们回去。”
 




    第64章 【vip】 。
 




    “公子、公子?”
 




    琴书拿着安瀾给他繡的花里胡哨的絹帕在怜秋眼前晃了晃, 自从太子殿下走了后,他家公子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怜秋半倚在美人榻上愣愣出着神,也不曉得怎么回事聶希棠走后, 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听得琴书叫他,怜秋回过神来, 一手支着下颔,懒散的瞥他一眼:“怎么了?”
 




    琴书将手里的絹帕展开给怜秋看,洋洋得意道:“您瞧,这是安瀾给我繡的山鸡, 好不好看?”
 




    怜秋抬眼看去, 只见青色絹帕上繡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山鸡对天鸣叫, 五彩的尾巴看着煞是夺目。
 




    怜秋看看一臉的得意的琴书, 又看看绢帕上翘着尾巴的山鸡, 忍俊不禁道:“不错,安瀾的手艺挺好。”
 




    这山鸡竟是绣出了几分琴书的韵味。
 




    “嘿嘿,我就曉得公子也觉得不错。”琴书从怀中又拿出另外一块绢帕递给怜秋,傻乐道:“这是安瀾给公子你绣的,你瞧瞧喜欢不。”
 




    怜秋接了过去,只见绢帕上头绣着一个圆乎乎的胖小孩穿着肚兜在花丛中抓蝴蝶, 安澜绣的精细,小孩儿露出的胳膊大腿白乎乎嫩生生,一瞧就心生欢喜。
 




    “可爱的紧。”怜秋笑着将绢帕收了起来:“安澜的心意我领了, 你让他明儿去王管家那儿领赏。”
 




    “好哦。”
 




    琴书等了一会儿,见怜秋没有赏给他的意思,遂又蹲下给怜秋捶了捶腿,装可怜道:“公子, 这主意可是我给他说的,我也该赏。”
 




    怜秋垂眼看他,只见琴书圆乎乎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只被冷落的小狗。
 




    “你倒是臉皮厚,还会自个儿讨赏了。”怜秋笑骂道:“你也领赏去。”
 




    有了赏,琴书也不计较怜秋说他臉皮厚,起身乐呵道:“好嘞,公子,我这就去!”
 




    瞧着琴书没心没肺的背影,怜秋臉上带着些宠溺笑意。
 




    若非琴书陪着他,平日里不知要少多少乐子。
 




    怜秋笑了会儿,脸又垮了下去。
 




    聶希棠已经走了一月了,按理早在十天前就到銃州,这人答应了会给他写书信回来,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送到他手上。
 




    他正沉思着,安澜忽的拿着一封信进来,恭敬道:“公子,有您的信。”
 




    怜秋一惊,心道这般巧?
 




    想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