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缺木,所以名字里面两个木(第2页)

 我拿出护手霜。

 涂抹完毕后,才意识到面前还有一双手。

 我挤了一点在陈闻然手上。

 他皱了皱眉。

 「这是欠你的。」

 「下次记得自己带护手霜!」

 我又帮他涂好。

 摩天轮缓缓升至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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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那天在车上,其实我都听到了。

 陈闻然的母亲说要带他去治疗。

 我已经足够幸运。

 那就祝愿他早日康复吧。

 睁开眼睛。

 发现陈闻然也学着我的样子,闭上眼睛。

 他的黑色睫毛垂下。

 他穿着白色t恤,干净得像个天使,背后仿佛有光环环绕。

 我越是觉得他在我心中形象美好,就越害怕失去他。

 少年们以为的离别,就是永别。

 我以后还能去哪里找到这样一个听话又爱笑的傻瓜呢?

 在他睁开眼睛之前,我先拉起他的手,轻轻地按了一下。

 「陈闻然,你欠我一个愿望,别忘了还给我。」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陈闻然依旧在笑,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他说:「我很开心。」

 第二天,他的母亲约我在咖啡厅见面,脸色十分严肃。

 我曾追过一部剧集,里头的女主角的弟弟跟陈闻然如出一辙。

 我本能地猜测,

 陈闻然可能患有自闭症。

 毕竟他在学校里的表现,天真得过了头。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装作没看见。

 只是偶尔会偷偷瞄一眼陈闻然,而他本人却毫无所觉,手撑着头望向窗外,仿佛他眼中所见是另一个世界。

 我也模仿他,手撑着脑袋靠在桌上,屏蔽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时,风景与他相映成趣。

 陈闻然的妈妈否认了我的想法。

 「小然不是自闭症。

 「只是怕打雷,那天头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我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反应慢了点而已。

 如果硬要分类的话,

 陈闻然现在的状况,可以算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

 陈闻然妈妈解释完,紧紧握住我的手,非常真诚。

 「小桥,谢谢你,我听老师说陈闻然和你坐在一起后才有了变化。」她眼中含着泪光,「你知道吗,当陈闻然在家里念叨你的名字时,我有多高兴!」

 我点点头。

 我当然明白。

 班上的人,有叫我刺头的。

 有叫我侨妹儿的。

 有叫我语文课代表的。

 有叫我小桥的。

 只有陈闻然会特别认真,一字一顿地,叫我的名字。

 「宋,楠,桥。」

 虽然有时发音不太对,需要我纠正。

 「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陈闻然特别听话,也特别真诚,我,我们都很欣赏他!」

 我递给阿姨一张纸巾。

 越来越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吃喝了一会儿,陈闻然妈妈几次欲言又止。

 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终于,在我咽下最后一口奶油后,陈闻然妈妈开口:「小然要出国治疗了,阿姨想你……」

 我突然明白了这股熟悉感的来源。

 心里一沉。

 我见得太多了。

 以至于不假思索地说:「阿姨。

 「您别说了。

 「我都懂。

 「我不要钱,我会离开陈闻然的。」

 我早该猜到。

 陈闻然长得帅,才华横溢又富有,可能还有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

 我幻想中的白马王子,没有一个是富家子弟。

 陈闻然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傻孩子,你在想什么呢。

 「阿姨想让你和陈闻然一起出国,至于费用阿姨会全包的。」

 我疑惑。

 天上掉馅饼了吗?

 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呢。

 这一刻,我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感到迷茫。

 我走了,爸妈怎么办?

 如果没钱了,阿姨还会照顾我吗?

 最重要的是,我连英语听力都是靠猜的,在国外怎么生活?

 我收起笑容。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向陈闻然妈妈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阿姨。

 「我得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

 陈闻然妈妈比我冷静得多,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和小然,等你电话。」

 我起身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水壶的闷响。

 回头一看,陈闻然难以置信地从后面站了起来,他好像还不会哭,只是从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

 我顾不上太多,赶紧捂着耳朵跑回家。

 当爸妈得知陈闻然要带我去欧洲的消息后,他们陷入了沉思。

 “出国,是为了学习吗?”

 作为工人的爸爸,勉强说出了一个数字:“一年十万,够吗?”

 妈妈是会计,她摇了摇头:“光学费就不止这个数。”

 她伸出一根手指。

 爸爸咽了口唾沫:“一百万?”

 妈妈点了点头:“三年至少一百万。”

 这对我们家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然后,他们的目光都转向了我。

 我挠了挠头,换了个说法:“我也没说要去,就是跟你们说一下这事。”

 接着,他们似乎都很忙。

 妈妈把冰箱里的纸盒饮料从横放改成竖放,重复了好几次。

 爸爸拿起遥控器,一会儿调亮电视,一会儿又调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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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深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听到有人悄悄走进我的房间,我立刻装睡。

 有人亲了我一下,还在我枕头边塞了东西。

 听到声音我才知道是妈妈。

 她小声对旁边的爸爸说:“老头子,你说孩子会不会怪我们?”

 爸爸没说话。

 我眯着眼睛,看到他搂着妈妈。

 他们走后,我摸到枕头下有个信封,里面装着1000块钱。

 “……”

 高考结束后的第三天,本该睡到中午的我,却失眠了。

 想了很久。

 我选了个既不早也不晚,不是饭点,天气晴朗的日子,给陈闻然妈妈回了电话。

 我提前准备了稿子,显得更正式一些。

 最后只说了几句话。

 “谢谢阿姨,我现在还不打算出国。”

 停顿了一下,我又补充道:

 “祝陈闻然同学早日康复。”

 挂断电话后。

 我在公园的秋千上荡啊荡,直到跳广场舞的阿姨们都回家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偶像剧里总有恶婆婆,拿着支票让女主角离开她儿子。

 其实不用提醒,女主角自己也会退缩。

 当你身边有人比你更优秀,更有钱,更有气质,谁都会感到差距。

 但这样,他们之间的爱情就不纯粹了。

 我抬头望向天空。

 没有月亮。

 没有云。

 也没有星星。

 陈闻然看到的天空也是这样的吗?

 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吧。

 五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毕业那年,我成功跻身公务员行列。

 在同学聚会上,我自然成了大家讨论的焦点。

 “记得班主任说过,你这口才将来肯定得靠说话吃饭。”

 “班主任真是个预言家。”

 班长调侃我。

 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纷纷向我举杯。

 那时候班上没几个我聊不来的,都来跟我碰杯。

 “说我呢,我高中当班长,现在去当兵了,还打算继续当班长吗?”我总能接上话茬。

 还在读研究生的同学,开始打听那些已经工作的同学的职业前景和收入情况,难免有些失落。

 很快,话题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饭桌上,不知谁突然问我:“宋宋,你和陈闻然还有联系吗?”

 “听说他出国深造了,现在怎么样了?”

 那一瞬间的尴尬,我装作不在意地摸了摸鼻子。

 “不清楚。”

 “他出国后就没联系了。”

 有人感叹,紧接着又有人提起江淮月。

 她在隔壁桌,被大家簇拥着。

 听说她不打算混娱乐圈了,打算当网红。

 “真是可惜。”

 有人随口说:“不觉得江淮月和陈闻然看起来很般配吗?”

 几个女生纷纷表示:“我们也觉得。”

 “他们俩不是都去英国了吗,说不定真是一起去的!”

 我看着江淮月的方向,有些出神。

 不知怎的,我总感觉她也在看着我。

 闺蜜拍了拍我,把我拉回现实,但下一秒我就后悔没堵住她的嘴。

 “难道只有我觉得宋宋和陈闻然很配吗?当时陈闻然对别人都不理不睬,只有和宋宋说话才会笑!”

 我?

 大家的目光又集中在我身上。

 还好我反应快。

 站起来,举杯。

 “别提那些八卦了,太不实际了!

 “既然说到我了,那我得说两句!下个月文化广场,我们局的文化展览,大家一定要来支持哦。”

 我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谁都别想缺席!”

 一杯白酒下肚。

 我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杂念。

 为了这次文化展览,咱们局里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到了确定嘉宾名单的时候,领导递给我一叠文件,对我说:

 “小李啊,咱们局里就数你最年轻了,这文件里的人年龄都跟你差不多……”

 “刘副,我叫小宋。”

 我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心里打鼓:“再说,我才来局里一年,这事儿我恐怕做不来。”

 “我担心自己担不起这重任。”

 刘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轻松地说:

 “也不是要你全搞定,随便联系一两个就行。”

 “不难的,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对你有好处。”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过那叠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