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茶烟凝爱,情笺暗叠
朝霞染红窗纸时,白诗言在缱绻的轻吻中渐渐醒来。墨泯半撑着身子悬在她上方,发间的玉兰香裹着温热呼吸拂过脸颊,细碎的吻接连落在她眉心、眼睑:"我的小懒虫,太阳都爬到梧桐树梢了。"
白诗言睫毛轻颤,刚要开口便被含住唇瓣。这个吻带着晨露的清冽,墨泯的指尖温柔地托着她后脑,直到白诗言脸颊泛起红晕才依依不舍松开。"早安。"墨泯低笑着又啄了啄她唇角,起身时带起的风掠过耳畔,"等我取来温水。"
可铜盆还未搁稳,墨泯便被拽住衣袖。白诗言仰起头,眼底蒙着层水光:"怎么去了这样久?"话音未落,便被墨泯俯身堵了回去。这次的吻更深更柔,带着绵长的眷恋,直到白诗言攥着她衣襟的手指微微发颤,才被轻轻含住指尖落下吻痕:"去后山折了你最爱的花。"
温热的帕子擦过脸颊时,白诗言突然转身搂住墨泯脖颈。两人跌坐在软垫上,墨泯顺势将她圈在怀中,吻如落英般纷纷扬扬:落在泛红的耳垂,落在跳动的锁骨,最后重新覆上她嫣红的唇。白诗言被吻得气息凌乱,只能揪着她衣襟轻声呢喃:"还、还没洗漱..."
"这样便很好。"墨泯的声音带着蛊惑,指尖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又低头衔住她下唇轻轻厮磨。直到白诗言眼尾泛起泪光,才改为在她发顶落下无数细碎的吻:"比沾着晨露的花蜜还甜。"
窗外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晨光将纠缠的身影映在雕花屏风上。墨泯替她系裙带时,吻也未曾停过,落在发间、颈侧,甚至在每系好一根缎带后,都要在她指尖印下一吻。白诗言被逗得轻笑,伸手抵住她胸膛:"再闹,桂花糕都要凉了。"
"凉了便喂你吃。"墨泯咬了咬她指尖,顺势将人打横抱起。穿过庭院时,又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个香:"谁让我家小娘子这么软糯香甜。"白诗言把脸埋进她肩头,却躲不过颈间密密麻麻的轻吻,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墨泯的吻如细密春雨,接连不断地落在白诗言发烫的肌肤上。她的唇从耳垂辗转到锁骨,又顺着脖颈蜿蜒而上,温热的呼吸让白诗言浑身发软。白诗言揪着她的衣襟,声音带着几丝娇嗔:“墨泯…再这样…真的出不了门了…”
“那就不出门了。”墨泯含糊地应着,指尖轻轻挑起白诗言的下巴,又一次吻住她嫣红的唇。这个吻温柔又霸道,舌尖灵巧地撬开齿关,将白诗言所有的抗议都化作了缠绵的回响。白诗言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连窗外渐渐强烈的阳光都变得模糊起来。
白诗言的双手无力地抵在墨泯胸前,却被对方握住手腕轻轻按在枕侧。墨泯的吻变得更加炽热,却又在白诗言有些慌乱的喘息中,突然变得轻柔。她松开白诗言,额头抵着对方的,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瞧你,”墨泯声音低哑,带着笑意,“连耳根都红透了。”
白诗言别过脸去,不敢看她眼底炽热的情意:“都怪你…总是这般…”话未说完,又被墨泯含住耳垂轻轻厮磨。“怪我?”墨泯轻笑出声,震动的胸膛贴着白诗言的,“明明是我的小娘子,这般惹人怜爱,叫我如何忍得住…”
白诗言被说得心跳如擂鼓,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墨泯重新搂进怀里。“再让我抱一会儿。”墨泯将脸埋进她颈窝,贪婪地汲取着独属于白诗言的茉莉香气,“就一会儿…一会...”说着,又在她肩头落下轻轻一吻。
白诗言终于软了下来,伸手环住墨泯的腰。两人静静相拥,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响。过了许久,墨泯才抬起头,指尖温柔地抚平她凌乱的发丝:“好了,不闹你了。”她在白诗言额间落下一吻,“吃桂花糕去。”
白诗言微微点头,脸颊的红晕却久久未散。墨泯看着她这副娇俏模样,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这才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出房门。晨光依旧明媚,却不及两人眼中的情意温柔缱绻。
转角处忽有铜铃叮咚,原是个走南闯北的西域商人支起了货摊。琉璃瓶里的夜光沙随着晃动流转出星河般的光晕,白诗言凑过去细看,瓶中沉睡的微型骆驼商队正被"月光"镀上金边。墨泯见她睫毛扑闪如蝶,立刻掏出银钱买下一对,低声笑道:"往后你枕边也能落满塞外的月光。"
行至拱桥时,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突然缠上鼻尖,白诗言下意识仰起脸,发间的夜光沙琉璃瓶随之轻晃。只见桥边老槐树下,白发老翁正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拨弄竹筐上的青布,筐里的花朵裹着晨雾凝成的水珠,每片花瓣都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莹润光泽,在暮色里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这花...会发光!”白诗言蹲下身,指尖悬在一朵玉色昙花上方迟迟不敢触碰。墨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花瓣内侧竟密布着细如星子的银纹,随着老翁竹筐的晃动,那些银纹像活过来般在花瓣上游走。老翁浑浊的眼珠突然一亮,沙哑笑道:“小娘子好眼力,这‘夜明珠’三载才开一次,见着生人便会闭合。”
墨泯的指尖比白诗言的动作更快,他捻起那朵半开的昙花时,花瓣突然剧烈颤动,原本蜷缩的花蕊如烟花般迸开,刹那间冷冽清甜的香气漫过整座拱桥。白诗言被扑面而来的香雾惊得后退半步,却被墨泯稳稳揽住腰肢,冰凉的花瓣已别在她鬓边,银纹顺着发丝蜿蜒成细碎的光带。老翁见状抚掌大笑:“妙哉!这花百年不见主人,今日竟认了新主!”
日影渐渐爬上屋檐时,街角的古旧书坊飘出一缕檀香味。白诗言被门楣上歪斜的“听雪楼”匾额吸引,刚掀开褪色的竹帘,便听见后院传来叮咚的傀儡戏唱腔。穿过摆满线装书的回廊,两人竟撞见一方袖珍梨园——三尺见方的斑竹戏台悬在紫藤架下,提线木偶身着金线绣袍,正踩着鼓点在月光绸幕上翩然起舞。
“来两碗冰镇梅子汤!”墨泯将白诗言按在雕花竹椅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当酸甜的梅子汤端来时,台上的木偶正演到书生与狐仙重逢的戏码,白诗言看得入神,鬓边的昙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花瓣上的银纹在暮色里明明灭灭。演到高潮处,她激动地攥住墨泯的衣袖,腕间琉璃瓶相撞发出清响,惊飞了栖息在戏台上的两只流萤。墨泯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光,突然觉得眼前的傀儡戏再精彩,也不及怀中人含笑的眉眼动人。
夏夜的暮光如同融化的琥珀,顺着"沁芳楼"雕花窗棂的缝隙缓缓倾洒,在斑驳的楠木长桌上晕染出朦胧的暖金。墨泯的指尖勾着白诗言的,两人相携穿过垂落凌霄花帘的回廊时,新煮绿豆汤的清甜混着蝉鸣与琵琶三弦的叮咚声扑面而来。白诗言鬓边的昙花虽已闭合,却仍留着若有似无的暗香,墨泯忽的停步,用簪尖挑起她发间飘落的花瓣,声音裹着笑意在耳畔散开:"当心成了花仙子,被风偷去藏在云里。"
临窗雅座的梨木桌上,白瓷茶盏已斟满碧螺春。热气升腾间,说书人宋文博踏着铜铃轻响踱至台中央。这位年逾五旬的说书人一袭月白长衫洗得发白,腰间悬着的古旧铜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沉淀着岁月的故事。他先是慢悠悠地抚了抚山羊胡,突然"唰"地展开折扇,扇面"人间百态"四个狂草大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惊堂木重重拍在檀木案上,震得梁间燕雀扑棱棱惊飞。
"列位看官!"宋文博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茶盏里的水花四溅,他踩着木梯"蹬蹬"两步跃上高台,腰间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今日讲的是《红线奇谭》!且看月老手中红绳,如何系就人间悲欢离合!"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目光扫过满堂屏息的茶客,折扇轻点台面:"先容我卖个关子,这第一段姻缘,发生在桃花深处,却落得个'人面不知何处去'的结局!"
二楼雅间传来珠帘晃动声,有娇娘探出身来:"宋先生快讲!吊人胃口可要遭报应的!"白诗言不自觉往墨泯怀里靠了靠,墨泯环住她肩膀的手臂收紧,指尖在她锁骨处轻轻摩挲,"娘子猜猜,这桃花姻缘是甜是苦?"她的声音裹着蜜渍梅子的甜腻,在烛火下融成一汪春水。
宋文博哈哈一笑,折扇"唰"地展开,露出扇面烫金的月老牵红线图:"且说大唐开元年间,长安东门外八十里,有片神鬼辟易的桃林!每到春分,千万株桃树像是被九天玄女的胭脂泼过,红得能把半边天都染透!风一吹,花瓣簌簌落,踩在地上'咯吱'响,比波斯进贡的鹅绒毯还绵软三分!"
他突然踩着台板踱步,模仿起簌簌落花声:"这桃林深处有座会'呼吸'的竹楼,住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妙人儿:姚熙熙。要说这姑娘的绣工,那是得了天工开物的真传!她绣的桃花屏风往厅里一摆,连隔壁镇子的蜂农都要跑来借地方放蜂箱,为啥?那些蜜蜂蝴蝶见了绣品,扑棱着翅膀撞得屏风'咚咚'响,还以为是真花!更绝的是,月圆之夜,绣布上的花瓣竟会泛着微光,跟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宋文博折扇轻旋,声线压低:"那日晌午,姚熙熙正踩着竹梯折桃花,忽闻林子里'哎哟'一声。低头一瞧,背着画箱的柳逸摔在泥地,乌发黏着花瓣,玉佩还缠着桃枝,活脱脱误入仙境的凡人!这洛阳新来的画师,为寻画材迷了路......"
满堂哄笑中,白诗言笑得肩头轻颤,发间银步摇跟着晃动。墨泯抬手时带起一缕沉香,看似随意地替她稳住险些滑落的簪子,指尖擦过她后颈时停留半秒。待宋文博说到"狼毫'啪嗒'落地,哈喇子流成灞河",白诗言手中茶盏轻晃,墨泯早已屈指抵住盏沿,掌心顺势托住她的手背:"当心烫着。"
"这柳逸的呆样,"他俯身替她理好被笑乱的鬓发,温热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倒让我想起你初见时,撞进我怀里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白诗言耳尖烧得发烫,刚要转身,便被他用袖口圈住手腕,那力道松松拢着,倒像是怕惊散了掌心的蝴蝶。
白诗言抬眼嗔他,眼尾还泛着因笑而起的水光,像是揉碎了一汪星子:"墨公子倒会编排人,莫不是把说书先生的本事都学了去?"说着便要抽回手腕,却被墨泯轻轻一带,整个人险些跌进他怀里。
他稳稳扶住她的腰,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让白诗言心跳漏了一拍。周围宾客的笑声仿佛都远了,只听得见他清浅的呼吸:"在下别的没学会,只记得那日你撞进我怀里,发间的香气,到现在还缠着我。"
白诗言双颊绯红,慌乱间抓起桌上的帕子要捂他的嘴:"再胡言乱语,仔细我......"话未说完,指尖却被他轻轻咬住,酥麻的触感从指尖窜上心头。她又羞又恼,却见墨泯眼含笑意松开她,顺手将帕子叠好塞进她掌心。
宋文博模仿起柳逸呆傻模样:"这柳逸硬是盯着姚熙熙看了半柱香,回过神来立马铺开宣纸!从那天起,他天天背着画箱往桃林钻,嘴上说要画尽三百六十种桃花,实则啊..."他突然贴近最近的茶桌,挤眉弄眼,"是惦记着给姚熙熙姑娘画'月下桃花图'!您猜怎么着?这柳逸画桃花时,连姚熙熙发间落的虫儿都要细细勾勒;姚熙熙煮茶时,故意把滚烫的茶水洒在柳逸袖口,就为看他手忙脚乱的憨样。"
"要说这两人的痴缠劲儿!"宋文博端起茶盏轻抿,润了润嗓子,神情变得柔和,"柳逸作画时,姚熙熙就倚在桃树下绣花,绣针穿梭如蝶;姚熙熙累了,柳逸便折下桃枝,在沙地上为她画肖像。有一回,柳逸为了捕捉姚熙熙在夕阳下最美的神态,竟在桃林守了整整七日,饿了就摘几颗野桃充饥,困了就靠着桃树打盹。"
"终于有个满月之夜,柳逸画到兴起,握着姚熙熙的手说:'熙熙,你比这三月桃花还勾人魂魄!'姚熙熙听了,绣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绣布上,愣是晕染出朵比胭脂还艳的桃花!两人还在桃林深处的老桃树下,埋下个'同心匣',里头装着柳逸的画笔、姚熙熙的绣帕,约定等画完百幅图,就结发为夫妻。柳逸甚至偷偷去求了位老银匠,打造了一对刻着桃花纹的银镯,准备作为定亲信物。"
说到此处,宋文博突然神色一暗,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声音也变得低沉:"偏生好事多磨!柳家在长安经营胭脂生意多年,却因一场意外的火灾,濒临破产。就在这时,当朝宰相派人传话,若柳逸能娶他的千金,不仅能帮柳家重振生意,还能让柳逸入朝为官。那高官放话,若不娶他家千金,就把柳家祖传的胭脂铺子彻底毁掉!"
"柳逸跪在祠堂三天三夜,膝盖都磨出骨头,换来的却是父亲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柳父老泪纵横,拉着柳逸的手说:'逸儿,为了柳家列祖列宗,你就答应了吧!'柳逸心如刀绞,却又无法违抗父命。"
宋文博折扇重重一拍,压低嗓音:"成亲前夜,暴雨倾盆!柳逸冒雨冲进桃林,只见竹楼门窗大开——"白诗言下意识攥紧裙角,墨泯不着痕迹地往她身侧挪了半寸,袖角自然垂落,恰好挡住她紧张绞动的手指。
"那'同心匣'被挖了出来,里头只剩半幅未绣完的桃花图,和一张血书..."说书人话音未落,白诗言手中茶盏已倾斜半分,琥珀色茶汤在杯沿凝成颤巍巍的水珠。墨泯早有预料般屈指轻叩盏底,茶汤顺着杯壁滑回,他顺势将茶托往她掌心推了推,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指尖时,轻声道:"当心烫。"
白诗言恍若未觉,睫毛轻颤着追问道:"血书上写了什么?"墨泯却将她耳畔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掠过她泛红的耳垂,温热呼吸裹着沉香拂过她颈侧:"娘子总是这样心太软,若换作我..."他忽然扣住她搁在膝头的手,掌心温度透过织锦层层渗来,"定要宁负了天下人,也不能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