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立储之辩(第3页)

 墨兰透过屏风看去，见兄长如青竹挺秀。那个曾经因背不出书被罚跪的莽撞少年，竟己长成这般松竹之姿。 

 “三公子近来进益颇多。”庄学究捋须颔首，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他缓步踱至长柏案前：“你以为如何？” 

 长柏闻言即刻起身，执礼恭声道：“先生容禀，学生以为当立嫡子。自古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此乃祖宗成法，不可轻废。唯有邕王承继宗祧，方能杜绝兄弟相争之患。” 

 如兰闻言立刻来了精神，扬起下巴脆生生道：“就是！嫡子自幼得名师教导，见识气度岂是庶子能比？” 

 齐衡见状温润一笑：“诸位何必争执？天子圣明烛照，无论立嫡立贤，自有圣断。我等臣子，谨遵君命便是。” 

 明兰正捏着毛笔在纸上画小乌龟，闻言抬头说道：“学究，学生愚见，这题目原就没有定论的。” 

 庄学究好奇地看向明兰：“六姑娘且细说。” 

 明兰本有些怯意，忽见齐衡隔着屏风投来鼓励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将茶盏高高举起：“譬如这茶，有人爱清冽，有人好醇厚。可若非要争出个高低，” 

 她将茶盏倒置在桌上，“那谁都喝不成了。” 

 学究颔首，目光忽转向前排。只见墨兰垂首疾书，对满堂争论恍若未闻。学究忽然点名，“西姑娘，你怎么看？” 

 墨兰搁下笔，抬眸时眼底如秋水澄明，“学生倒与六妹妹所见略同，嫡庶之辩，原就难有定论。” 

 庄学究眉梢微动：“哦？你且说说。” 

 “《尚书》有云‘惟天地万物父母’，可曾分过嫡庶？周公制礼，立嫡长为继，原为平息争端。然千百年来，为这‘名分’二字流的血，比黄河水还多。” 

 “那依西姑娘之见，当立贤否？” 

 “若真要论‘贤’字，就该开科取士、唯才是举。庶子若真具贤德，断不会为一己私欲毁家灭族。嫡子若能以德服人，善抚庶支，家门自然长盛不衰。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以忠君爱国为本，做个纯臣才是正理。” 

 她忽而轻笑，如春风化雪：“况且我等在此争论该立何人为储君，倒像是品评哪片云更有资格下雨。” 

 满堂寂然，唯闻窗外雀鸟啁啾。长柏微微颔首，提笔将这番言论誊录；长枫忍不住悄悄抚掌；齐衡攥紧书卷，满眼钦佩。 

 而顾廷烨手中茶盏己然倾斜，定定望着那抹身影，方才那番惊世之论似重锤般字字敲在他心坎上，震得胸腔发烫。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庄学究抚掌大笑。 

 墨兰忽觉自己锋芒过露，拱手轻声道：“学究既许我等畅所欲言，学生才敢妄议朝政。至于正解，想必诸君心中自有明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