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祖母心忧（端午加更）
孔嬷嬷手持银剪，正修剪着一株山茶。见墨兰进来，目光在她的手腕上顿了顿：“茶道暂且搁下，今日改学插花。技艺贵在循序渐进，若一味苦练，反倒伤身。”
墨兰微微一怔，随即低头应了声“是”，心里却仍惦记着昨日那盏还没做到完美的茶。
三姐妹在案前跪坐，每人面前摆着雕花瓷碗，碗中竹筒用以固定花枝。
如兰先抓了朵粉色牡丹，又嫌太过华贵，转而选了粉百合与扶郎花。花团锦簇，娇艳活泼，正合她天真烂漫的性子。
明兰挑了一枝白菊，配以紫菊、鹤望兰和几片枫叶。色调舒雅，错落有致的枝条在素瓷里舒展，恰似她平日低眉顺眼的模样，看似谨小慎微，实则自有章法。
轮到墨兰时，她的手指在花材间游移，几次要拿素净的花，却又停住。
孔嬷嬷忽然开口：“西姑娘，插花如做人，不必刻意求雅，也不必强附风骨，选你真心所喜的便好。”
墨兰呼吸微滞，最终选了株盛放的红山茶，又配青竹一枝，再添几片松针。红山茶明艳，青竹清傲，松针沉稳，三者相合，既显锋芒，又不失内敛。
孔嬷嬷看了一会儿，忽将山茶略略托起，令其与修竹相倚：“山茶虽艳，也要绿叶相衬；竹虽孤首，也需根系盘结。+l/a+n\l_a¨n^w\e¨n+x!u^e^.\c¨o~m￠”
墨兰轻声道谢，将花枝缓缓插入竹筒。红山茶与青竹在浅碧瓷碗中，三种风格竟浑成一体。
“花道如人道，过刚易折，过柔则靡。不必处处争先，但求恰到好处。”
墨兰轻抚山茶花瓣，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道：“谢嬷嬷指点。”
孔嬷嬷唇角微扬，转身去看如兰的花，只留下一句：“明日继续练点茶。手腕若还疼，先用热巾敷一敷。”
墨兰低眉浅笑，窗外的夕照正映在案头山茶上，将那红色染得愈发浓烈。
夜深人静，老太太的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
孔嬷嬷坐在下首，手里捏着茶盏，半晌才开口：“老姐姐，这些本事，原是你年轻时最拿手的，何不亲自教导？”
她抬眼看向老太太，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这几个姑娘，虽说各有各的毛病，但底子都不差。尤其是那个墨兰——”
老太太半倚在榻上，闻言轻笑：“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