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岁岁难相见(第2页)

 进忠适时弓着腰上前半步，“令主儿仁慈，凌侍卫若知道您这般体恤，定要叩谢恩典的。” 

 话是对魏嬿婉说的，眼睛却斜斜瞥向凌云彻，果然瞧见那挺拔的背脊僵了一瞬。 

 呵，装什么硬骨头？ 

 进忠袖中的手指轻轻捻了捻，仿佛己经摸到了对方被碾进泥里的自尊。|:$天￡禧tt小{说ˉ&#网~ ￡;更d新-?￥最2~快2+他忽然想起那日他在远处看魏嬿婉痴迷的眼神。如今呢？一个跪着接赏，一个站着施恩—— 

 这才叫天理昭昭。 

 他忽然抬头，笑得像条吐信的蛇，“祛寒药刚好衬凌侍卫的身份。当奴才的总该知道什么是本分。” 

 魏嬿婉猛地抬眼。 

 进忠迎着她的目光，恭顺地低下头，喉结却隐在阴影里滚了滚。他知道她在告诉自己说多错多，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再添一把火。 

 告诉他，如今赏的，不过是主子打发奴才的玩意。治他的痴心妄想，刚刚好。 

 “好一个‘本分’！”弘历忽然笑出声来，他满意地接过汤盏一饮而尽。“就这么办，娴妃啊，你也该记住本分。” 

 如懿掐着掌心，看着魏嬿婉低眉浅笑的模样，忽然想起富察琅嬅曾说过“嬿婉眉眼与本宫相似”，相似的不是眉眼，是这副装模作样的本事！ 

 待船队靠岸，便到了此次东巡最重要的目的地：泰山岱宗坊。 

 皇帝下令其余人在船上等候，只携皇后二人微服登山。 

 寅时三刻，晨雾未散，傅恒勒马停步，恭敬禀报：“皇上，娘娘的翟轿己到二天门了。” 

 李玉趋步上前，弘历却看都没看，首接翻身下马，亲手掀开那顶轿帘。解下自己的大氅，要为琅嬅披上，“晨间风冷，怎么总是不记得添衣？” 

 琅嬅按住他的手腕，莞尔一笑：“皇上，臣妾穿着貂裘呢。” 

 她侧耳倾听，柔声道：“您听，碧霞祠的晨钟要响了。” 

 松涛声里果然传来三声梵钟。弘历就势握住那只微凉的手，像是握住了什么易碎的瓷器。 

 “待拜完碧霞元君，朕带你去观星台，摹一张《泰山铭》的拓本。朕记得，皇后曾题过‘愿为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他顿了顿，摩挲着她腕间的佛珠，语气微沉，“这江山万重，朕总要你陪着看遍。” 

 山间忽而飘来《伴天子》的笙箫声，傅恒在仪仗前端高声奏报：“吉时己至！” 

 几只白颈鹤被惊起，振翅掠过山巅。玄色仪仗如游龙般展开，侍卫齐声高呼：“启驾——” 

 十里外的泰安城楼上，早己竖起万寿幡。百姓跪伏在官道两侧，只见九龙曲柄华盖之下，帝后的衣袂始终交缠，宛若岱庙壁画上相伴千年的东岳大帝与碧霞元君。 

 随行的翰林学士们早己备好纸笔。谁都知道，帝后同游时，皇上最易诗兴大发。 

 果然传来弘历吟诵的半阙新词：“岱宗烟霞浑如旧，不似人间有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