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岁岁难相见
见她鬓发散乱，湿发黏在涨红的腮边，活像只落汤鸡。衣衫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隐约透出里头松垮的中衣轮廓。
“侍卫救主，是本分。”
他嗓音低沉，字字如铁，视线掠过她狼狈的模样，眼底暗火翻涌，“倒是你！浑身湿透就往这闯，成何体统？”
如懿护甲掐进掌心，她分明看见皇帝的目光掠过凌云彻时，像刀锋刮过鱼鳞，带着怀疑。
她心头一颤，难道在皇上眼中，她与凌云彻之间，竟连最纯粹的友情都不配有了吗？难道在帝王多疑的心里，就这般不堪？
弘历己不耐与她纠缠，转而睨向一旁的惢心：“主子落水时，你在何处？”
惢心抖如筛糠，回道：“回、回皇上，傍晚风大，奴婢去取披风了……”
“拖出去，三十板子。”
弘历不想再听，轻描淡写说了一句，立刻有太监上前拖人。
如懿蹙眉欲言：“皇上，是臣妾让她去取的。”
“多说一句，就把你拖出去三十板子。”弘历不容置疑地打断，“还想继续说吗？”
如懿连忙住嘴，殿外很快传来板子着肉的闷响，一声声砸在如懿心头，她抿紧嘴唇，终是没再说一句。
忽闻珠帘轻响。魏嬿婉手捧汤盏踏进殿来，一袭月白裙裾在光晕中漾开涟漪，恰似皎月破云而出。满殿烛火霎时都成了陪衬，连皇帝愤怒的情绪都顿在了半空。
“嬿婉啊，来得正好。”
弘历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目光掠过如懿紧绷的侧脸，“朕正想着，该赏凌云彻些什么体面？”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魏嬿婉看见如懿眼中腾起的火星，也看见凌云彻绷紧的肩胛。`l^u_o￠q`i\u.f_e?n￠g~.￠c^o￠m′
她低眉盯着汤药上浮动的热气，莫非自己与凌云彻的旧事，皇上己经知晓？这是要试探她。
“臣妾愚见，赏凌侍卫一匣祛寒药最妥当。”语气平静得只是在处理件无关紧要的宫务。
进忠垂首立在角落，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魏嬿婉的侧脸——她语气平静，仿佛当真只是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奴才。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
原来令主儿说“不会再爱凌云彻”，竟是真的。
这个念头像热油溅进心底，烫得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从前她与凌云彻那些旧情，他虽面上不显，暗地里却不知碾碎了多少次牙根。
如今亲眼见她亲手将那人推远，甚至不惜当着皇上的面踩上一脚……
痛快。
弘历眉梢微动，眼底闪过玩味：“哦？”
他原以为这同乡之谊总要生出几分回护，不想嬿婉倒是个明白人——既全了体面，又撇得干净。
“侍卫救主是本分，但若因此染了风寒误了差事，倒是罪过了。”她将汤碗推到皇帝手里，葱指似无意般拂过皇帝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