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静海发展史
赵阳手里还拎着几个打包盒，是给前同事们带的晚餐，份量十足。
周浩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疲惫掩不住，眼底布满红血丝。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那是周浩新带的徒弟，陈锐。前段时间，周浩还专门打电话给赵阳炫耀他带徒弟这件事。
“哟，赵大队长，元旦假期舒坦完了，就来我们这儿视察灾情了？”周浩看见赵阳，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略带疲惫的笑，话里带着惯常的调侃。
“怎么，总部调查员待遇好，特意来显摆？”
赵阳懒得跟他贫，抬腿象征性地踢了他小腿一下，跟着他进了旁边的空会议室。
三人打开饭盒，边吃边聊。
周浩随手将一摞厚厚的、边缘己经磨损起毛的档案扔在赵阳面前的会议桌上。
“啪”的一声，灰尘都扬起来些许。
头顶那根老旧的白炽灯管很不给面子地闪烁了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
灯光晃过档案袋封面，“林静”两个打印的大字格外清晰。
“这个林静，”周浩声音沙哑，是熬夜的后遗症，“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从兜里摸出那把用了多年的瑞士军刀，“唰”一下划开档案袋的封条。
里面是厚厚一叠纸张，记录着这个女人大半生的轨迹。
周浩捻起最上面的一张，开始念，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读一份枯燥的报告。
1954年生，滨海市纺织厂家属院，父母都是工人，没什么根基。
1972年高中毕业进厂，顶了她妈的岗。
脑子确实好使，尤其心算快，没两年就调去了财务科。
1984年结婚，对象是厂里的技术员张建明。
两年后宫外孕，手术影响了生育，没多久就离了。
1988年，这女人胆子就大了。辞了铁饭碗，抵押了父母留下的房子，承包了个快倒闭的国营丝绸厂。家底就三台破机器，还有西十七个下岗工人。¨6_腰,墈¨书^旺, ￠追?罪￠芯\彰,洁_
第二年年底，厂子改做蕾丝面料，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路子，在广交会上弄了个大单。
一百二十万美元，外贸单，厂子一下就活了。
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发家的。
2001年成立静海集团，开始搞房地产，“澜宸静府”是第一个盘，卖疯了。
2008年又杀进商业地产，砸了三十亿盖金融大厦，就是她跳下来的那栋。
2012年，又玩起了互联网金融，搞了个“海鑫贷”p2p平台。
周浩停顿了一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赵阳。
“她这辈子，就是踩着时代的点，一路往上爬，投机倒把的活字典。”
他的军刀刀尖无意识地划过桌上一份旧报纸的复印件，停在1992年《滨海晚报》头版标题上。
《丝绸女王豪饮夺单》，下面配了张照片，林静高举着茅台酒瓶，意气风发。纸张太旧了，人像都晕开了模糊的褐斑。
“知道她那第一桶金，具体怎么来的不？”周浩突然问。
赵阳没吭声，伸手拿起那份报纸复印件，仔细看着。
他注意到照片背景角落里，有个穿着货运司机制服的人影，很模糊，手里好像还攥着捆扎面料用的粗麻绳。
“92年，她就拿那一百二十万美元的订单当本钱，找关系换了块地。”周浩从档案里又抽出一张地契复印件，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