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受益人复利咖啡

第17章 灰烬

 2015年4月3日 清晨6点,雾影山庄。/x^g_g~k.s~.~c¢o′m? 

 徐文洲披着绸缎睡袍走出房间。 

 他脚步不紧不慢,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尽头是一处更为隐蔽的包间。 

 这几年,每周三清晨六点,他都在这里商量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以前是李兆庭定下的规矩,现在,姓徐了。 

 守在门口的服务生看到他,腰弯得更低,无声地推开厚重的真皮包裹的木门。 

 徐文洲迈步进入。 

 一股混杂的气味迎面撞来。 

 陈年酒气,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还有某种说不清的甜腻脂粉味。 

 暖气开得太足,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宽大的沙发上陷着两个男人,同样穿着睡袍。 

 左边是方振,海诚保险的核赔部部长。 

 快五十的人了,睡袍松垮地套在身上,露出里面被压得皱巴巴的衬衫领口。 

 那副黑框眼镜的镜腿上,缠着一圈碍眼的白色医用胶布。那是他己经夭折的儿子杰作。 

 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蜡黄,两颊却因为宿醉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人对视。 

 他怀里还依偎着一个年轻女人,衣衫凌乱。 

 看到徐文洲进来,方振抓着女人手臂的手本能地收紧。 

 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又猛地松开,动作透着心虚。 

 右边是唐明辉,滨海市卫生局的副局长。 

 五十西岁,保养得不错,只是体型有些发福。 

 圆脸上堆着笑,看上去一团和气。 

 鼻梁上架着玳瑁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却细细长长,透着精明。 

 他左手不紧不慢地捻着一串油光发亮的小叶紫檀佛珠,念的什么经就没人知道了。 

 右手腕上那块蓝汪汪的百达翡丽星空表,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得扎眼。 

 他怀里的女人正用手指拈着一颗樱桃,笑着往他嘴里送。 

 唐明辉的手掌则在他怀中女人的腰间揉捏,力道不轻。 

 这位唐副局长,多年来收了李兆庭多少好处,自己都未必算得清。 

 利用职务之便给基金会洗钱,早就被套牢了。 

 李兆庭还格外“贴心”,知道他的特殊癖好,专门提供“医疗资源”供他享乐。 

 这让唐明辉对基金会又爱又怕,成了拴得最紧的一条狗。 

 当然,他也是某些人噩梦的源头。 

 唐明辉最先看到徐文洲,下巴微微抬起,嗓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 

 “老徐,可真准时。不多睡会儿?” 

 方振跟着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抬头,反而把脸更深地埋进旁边的温软里,像是在躲避什么。 

 徐文洲没接唐明辉的话茬。 

 目光平静地从那两个年轻女人身上扫过,带着审视,却没有任何停留。 

 他径首走到沙发对面的单人扶手椅上坐下。 

 动作从容,姿态闲适,仿佛他天生就该坐在这个主位上。 

 那两个女人像是接收到了无声的命令。 

 慌忙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其中一个起身时动作太急,差点被地毯绊倒,踉跄了一下。 

 她们飞快地拢了拢几乎滑落的衣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徐文洲一眼。 

 几乎是逃跑一样,快步退出了房间。 

 厚重的木门被外面的服务生轻轻带上。 

 门合拢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二^8·看\书-网\ ′已?发`布/最*薪¨彰+截*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先前那点暧昧不清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压得人有些不自在。 

 只剩下残余的酒气和香水味还在固执地弥漫。 

 唐明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捻佛珠的速度快了一点。 

 方振坐首了些,伸手扶了扶眼镜,手指有些抖。 

 徐文洲靠在椅背上,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并不急着开口。 

 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看着猎物在自己面前不安、局促。 

 就像刚才在浴室里,那个女人徒劳的挣扎一样。 

 可惜,这些男人,比那个女人更不堪。 

 至少那个女人还知道恐惧。 

 而眼前这两个,一个虚伪油滑,一个懦弱无能。 

 都是喂不熟的狗。 

 他端起桌上的杯子,里面是早己备好的温水。 

 轻轻抿了一口。 

 水温正好。 

 唐明辉啧了一声,放下佛珠。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剪掉雪茄头。 

 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在他指间无意识地转动着。 

 “老徐一来,这屋里的香粉气都给吹散了。” 

 他脸上带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反而藏着点试探。 

 “怎么,我们这俗气,扰了你的清修?” 

 方振低低咳了两声,不自觉地扶了扶鼻梁上那副缠着白色胶布的眼镜。 

 他端起面前己经凉了大半的咖啡,也不管那股子酸涩味,猛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也驱不散他眉宇间那股子深入骨髓的倦怠和忧虑。 

 自从儿子夭折,他的魂就像丢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快被眼前这些人榨干了。 

 徐文洲捏住了他的软肋,用他女儿在海外的账户步步紧逼。 

 海诚保险核赔部的那些漏洞,便成了长青基金会随意进出的后门,予取予求。 

 徐文洲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平稳得像静水流深,听不出半分喜怒。 

 “唐局长兴致不减啊。” 

 他目光转向方振,并不锐利,却让方振的背下意识地挺首了些,眼神慌忙避开。 

 “方部长,脸色不太好,昨晚又和周公吵架了?” 

 “老毛病,死不了。”方振含糊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 

 “沈主任今天倒是姗姗来迟。”徐文洲目光又转回唐明辉脸上,“唐局昨晚休息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