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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板间,或者是冷淡的黑白灰色系,这是裴溪亭的设想。但到了地方后,他发现真实情况有一点偏差。
宗随泱鲜少回来,这次也没有住在宗家老宅,而是单独在东荣的高档公寓里居住。公寓在19楼,整体的确是黑白灰色系,但玄关处的玻璃花瓶里装的是紫色睡莲,宗随泱打开鞋柜为他取出的新拖鞋是紫色猫耳朵,客厅的黑皮沙发上摆着一只大型老虎玩偶,中岛台上有一套浅绿色的瓷具和餐具……落地窗前摆着一只半人高的白色铁栏花架,上面的盆栽和吊篮以白紫黄色为主,颇为梦幻。
这些不一样的色彩和整体的装潢并不一致,稍显跳脱,仿佛误入此地。
裴溪亭站在客厅中央,面对这样的情况,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联想。他看向宗随泱,说:“你家有小孩吗?”
尤其是这双紫色猫耳朵拖鞋和老虎玩偶……等等,这双拖鞋是他的码数,小孩子肯定穿不了。
裴溪亭眉心抽搐了一下,说:“你和人在这里同居过?”
而且对宗随泱这样的人来说,允许别人打破自己的固定世界,这个同居对象一定在他心里有分量,不是小情儿那么简单。
“没有,我是单身。”宗随泱澄清了这个误会,但并没有解释家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不符合自我形象的存在。他走到厨房岛台边,上面放着先前在车上通知老吴醒的那瓶木桐干红葡萄酒。
宗随泱看了看醒酒器,说:“时间不够,先去洗漱,换身睡衣。”
裴溪亭跟着宗随泱去了客房,诧异地发现这间客房竟然不是黑白灰色系,而是米黄和淡橙暖调。他心中愈发纳闷,宗随泱却没多说什么,只给他演示了一下淋浴器,就关上门出去了。
宗随泱回到主卧,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老吴:[他喜欢客房的装饰风格吗?]
这个中年男人有些喜欢八卦,宗随泱想了想,回复说:[好像弄巧成拙,他怀疑我和人同居过。]
老吴安慰道:[他很聪明,应该会想通其中关窍。对了,床上用品在主卧的床头柜里。]
“……”宗随泱有些难言。
他说:[我只是把他带回了居住的地方。]
老吴说:[您竟然把他带回了居住的地方。]
的确,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裴溪亭挑明,而他没有明确拒绝。这种情况下,晚上把裴溪亭带回来并且不打算送回去这个行为就已经足够暧/昧了,似乎充满了性/暗示。
宗随泱决定不再搭理老吴,将手机放在床尾,伸手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了衬衫和皮带。
玻璃门轻轻关上,热水“唰”的倾泄,水雾逐渐笼罩浴室。
裴溪亭用热水抹了把脸,盯着面前的水流,突然福至心灵——会是为他准备的吗?
拖鞋的鞋码和他是匹配的,窗前的大多数花都在他的朋友圈里出现过,那套瓷具他也有,而且拿其中的杯子入过镜,还有那只玻璃花瓶,和酒吧里的那只差不多。
可这样想会不会太自恋了?
可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假设是给其他人准备的,那宗随泱应该不会主动提出请他来这里留宿,除非把他当成了舔狗,觉得他胡思乱想也不会放弃,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和他约/炮?
应该不是吧,宗随泱不像是精/虫上脑的人,这样的狠角色必定不会因为一个一夜/情对象就得罪他爷爷。
裴溪亭自我拉扯,头都疼了,索性揉揉脑袋,暂且撇开这些念头。他把墙上的小柜子打开,沐浴套装露了出来,熟悉的石榴色瓶装,竟然是他一直用的黑果檀香。
答案终于可以确定了,裴溪亭看着红瓶子,嘴角勾了勾。
[我仔细地斟酌了一下,决定不让保镖来逮你回家,注意分寸。(双掌合十)]
裴明甫的新消息在二十分钟后得到回复,裴溪亭穿着干净的丝质睡衣,一边往外走一边打字:[感谢组织的大力支持。(玫瑰)]
前面传来清脆的声响,裴溪亭摁黑屏幕,在走廊尽头停步,斜身倚靠在墙上。
宗随泱在岛台边倒酒,黑色丝质睡袍长及小腿,轻薄的贴合肉/身,腰带不紧不松,宽肩窄腰大长腿,哪哪儿都赏心悦目。
“别杵在后面看。”宗随泱说。
裴溪亭走了过去,随手拉开一只椅子坐下,目光和侧身看过来的宗随泱对上。宗随泱推来一只酒杯,樱桃红浓郁艳丽,散发着圆满的香气。
裴溪亭端起酒杯,微微倾身,把酒杯凑到宗随泱面前,刚想说“碰杯”,宗随泱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垂头轻轻含住了杯口。他抬眼看过来,裴溪亭如被蛊惑,顺从地抬高手腕。
酒香在唇齿间溢开,气息融合精准,黑果香和矿物质的香气细腻圆满。宗随泱直起身,说:“赤霞珠品质很好。”
裴溪亭“哦”了一声,语气涩然,突然端着酒杯丝滑转身,踩上了地板,“电视可以用吗?”
宗随泱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端起自己的酒杯跟了过去,说:“可以,想看什么?”
“电影?”裴溪亭在沙发落座,一边开电视一边说,“最近国外新上映了一部艺术片,我还没来得及看。”
宗随泱在他身旁落座,说:“新上映的,电视上可以看吗?”
对哦,国内根本没有上线,裴溪亭握着遥控器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一定是傻了。
“没关系,”宗随泱体贴地岔开话题,“老电影也很不错。”
裴溪亭打开影片库,找了一会儿,发现要么都看过,要么都不适合现在放,索性随便点了个没有见过的封面,大屏播放。
“这个玩偶是你买的吗?”他问宗随泱身旁的那只老虎玩偶。
“不,定制的。”宗随泱见裴溪亭好奇,就拿出手机翻了个视频递过去。
裴溪亭接过手机,点击播放,视频里竟然是一只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小老虎,看体型,年纪还很小的样子。
他说:“你养的?”
“嗯,叫小大王,在国外的庄园里。”宗随泱见裴溪亭无声地“哇”了一下,就说,“它明后天就会回来,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我很期待……它看起来好乖。”裴溪亭又把视频播放了一遍,这才还给宗随泱,“我需要给它准备什么见面礼吗?”
“如果它喜欢你的味道,就是最大的见面礼,否则它会撞飞你的东西。”宗随泱说。
好像是这个道理,裴溪亭说:“希望它能够喜欢我,否则就是没眼光。”
宗随泱哑然失笑。
笑什么笑,裴溪亭在心里嘀咕,认为自己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他往后靠上椅背,慢慢的,两只长腿也蜷了起来,仿佛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舒服得像是在自己的地盘。
宗随泱觉得很有意思。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裴溪亭靠在椅背上的头偏了过来,脸上带着一层薄红,“不是看电影吗?”
宗随泱从来没有说自己想看电影,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书房办公,但是好像不能把裴溪亭一个人放在这里。
“哦,”裴溪亭反应过来,“你是不是需要工作?没关系,不用陪我。”
好体贴的语气,宗随泱闻言说:“那我去书房了?”
他好似询问,征求意见,可眼神里的意味却不单纯,裴溪亭看着他的眼睛,把他的语气也品出了一股子勾/引撩/拨的味道。
“要我说,你就得留下来陪客。”裴溪亭改变了说法。
宗随泱没说话,接过裴溪亭手中的空杯子,倒了杯酒,说:“慢用。”
裴溪亭笑了笑,偏头看了眼屏幕,发现男主和女主亲上了……嗯,这个好像不是女主,那是谁?算了吧,剧情不是很重要。
裴溪亭和裴明甫看影片时看见什么吻戏亲热戏,并不会觉得尴尬,但这会儿竟然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和长辈在一起撞见亲密戏的尴尬”。
长辈。
裴溪亭看了眼宗随泱刀削般的侧脸,这个男人比他大五岁,但偶尔在气场上却像是隔辈了。也许是出身和职业问题,宗随泱说话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简称“命令”,只是在他面前不会特别明显,像是特意软化过的。
“你在思考什么国际问题?”宗随泱突然看过来。
裴溪亭抿了口酒,眨了眨眼,说:“你。”
宗随泱说:“或许可以直接询问。”
“我觉得不太好,”裴溪亭皱了皱鼻尖,“也许会有一点冒犯。”
“没关系,”宗随泱说,“冒犯了我,我会把你赶出去。”
好冷酷的男人,裴溪亭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住沙发,倾身凑到宗随泱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你有什么小众的xp吗?”
“好像没有。”宗随泱说。
裴溪亭眯眼,“好像?”
“没有实践过,所以结论不能笃定。”宗随泱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