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波澜(第2页)

 那个与他在血泊中相拥,焦急的喊他宋亭舟的孟晚…… 

 “宋亭舟!” 

 宋亭舟眨了下眼,他仿佛,真的听见了孟晚的呼唤声。 

 “宋亭舟。” 

 孟晚冲到宋亭舟面前,捡起地上湿漉漉的银锭子,脊背挺直的站在宋亭舟面前。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湿,褙子漂亮的绳子滴滴答答的坠着雨。 

 “郑相公这是何意,为何扔了我家给您准备的酬劳。” 

 郑廪生昂着脖子,“缘由我已经同宋公子说过,是他品行不端,老夫认为他已经不配让我作保。” 

 孟晚咬着牙说:“好,好,真是好啊,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日院试才说,昌平府的所有廪生再此聚集,你偏偏大放厥词说我表哥人品不佳,他如何不佳,又怎么不配?郑廪生既然说不出来,难道你身为廪生,就能红口白牙的凭空诬陷人吗!” 

 任他说什么,郑廪生就是不应,翻来覆去那两句话,孟晚竟然奈何不能。 

 “晚哥儿,你还是快带宋兄回去吧,如此在试院前打闹,若惹得巡绰官过来驱赶,岂不是更糟?”张继祖假惺惺的移步过来,说了两句看似人模人样的话,实际眼里是藏不住的 恶意与讥笑。 

 还真是着了他的道,他一个农户家的读书郎,家境贫困学识不精,孟晚只想着不让宋亭舟考前与他过多接触,防了他的小道,谁承想他竟然能和府城的郑廪生扯上关系,让郑廪生摆了宋亭舟一道。 

 孟晚理都没理张继祖,宋亭舟此前三番五次的错失院试,肯定和此人有关,现在却不是算账的时候。 

 “郑相公,你家住府城,常年给人作保,如今谁都知道你无故弃保,明年还有谁敢来找你!” 

 郑廪生见孟晚神情激愤,神色复杂道:“你这小哥儿莫要再纠缠,回家去吧。” 

 试院大门打开,有士兵大力敲了三声锣。张继祖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弯着腰恭敬的说:“岳父大人,前面锣声响了,咱们去吧。” 

 郑廪生收敛住表情看着他头上那根簪,语气淡淡,“你与我儿还未成亲,叫的为时过早,再说了,便是成亲,你也该称我声父亲才是。” 

 张继祖笑意一僵,“是。” 

 孟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群涌入试院,却无能为力。 

 还是……不行吗? 

 宋亭舟明明那么努力,却连试院都没进过一次,真是不甘心啊! 

 “晚儿,拿着。” 

 有伞罩在孟晚头顶,他回头对上宋亭舟坚定的目光,“晚儿,有办法的。” 

 孟晚能感受到他一扫刚才的颓废,在短短时间内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转身朝着末尾的人群走去,留下句,“和娘回去,别回头,在家等我。” 

 孟晚盯着他的背影两秒,闭上眼睛回头,拉着赶来的常金花道:“姨,没事了,我们回去等他。” 

 身后的人群突然传出一阵喧哗。 

 “哎呦,那个书生怎么跪下了!” 

 “好像是没人给他作保。” 

 “咋可能,往年那么多考试的学子,就没有无保之人。” 

 “他之前咋不想办法找人作保?没有请廪生的银子?不应该啊。” 

 “刚才我看见了,好像是城西的郑相公之前答应给他作保,不知怎地又反悔了。” 

 “郑相公怎能如此行事,这不是坑了人家吗?” 

 “我刚在旁边听着,郑相公说是他品行不好。” 

 “啊?我见他气度不凡,还当是个青年才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具体如何还不好说,我见人家家人找过去字字泣血,说是郑相公故意的。” 

 “什么?这……” 

 “唉,这群书生也是不易,我儿在家时常读书到夜半三更。” 

 “我家也是。” 

 “那书生还在跪?也是白搭,法不容情,他今年怕是白来喽。” 

 常金花身形一颤,眼泪瞬间决堤,“晚哥儿,他们说的是不是大郎。” 

 她欲要转身,孟晚站在她身后拦住了她,“姨,表哥无事,他说让我们回去等他。” 

 他忍住酸涩,强拉着常金花离开,出了试院外层后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离了这么远,早已看不清人脸,可孟晚能看见那一抹青色身影,挺直腰背跪在一位蓝衣老者面前,大约是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