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笼(第3页)

 仆人还是为她恭敬带路,示意她去到正厅。

 沈蔷意轻轻坐上柔软的沙发,只敢坐一点边角,拘谨又不安。

 仆人给她送上贺先生很快就回来,请她在此等候。

 原来这是贺静生的城堡。

 她知道他到底有多富有,但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她没有去碰热茶和点心,就干巴巴地坐在沙发上。

 仆人退下后,偌大又金碧辉煌的正厅,安静得几近诡异。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欧式宫廷风,太繁复了,看得人眼花缭乱。

 尤其是这个城堡,太古老,不知道住过几代人,这么静谧的氛围下,她内心不由发起毛来。总觉得那些油画里的人在盯着她看。

 她屏住呼吸,拿出手机随便刷了刷,想打发时间。

 上网搜加拿大飞伦敦需要多久,得知要七个多小时。

 到傍晚时,仆人来请她去餐厅用餐。

 晚餐也浮夸到极致,只有她一人用餐,竟然做了一桌子的菜。

 面对山珍海味也一点胃口都没有,她随便吃了点就离席。

 又回到沙发上坐着。

 时间实在太难熬。

 结果熬着熬着,竟然还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由于神经高度紧张,睡得很浅,迷迷糊糊。

 所以当一抹温热不着痕迹地触上她的脸颊,她也清晰地察觉到,后知后觉地睁开眼,贺静生就这么出现在她的眼前。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十点。

 原本明亮的正厅,此刻只剩下几盏幽朦的壁灯,影影绰绰地落在他身上,他背光而立,五官模糊,镜片下那双明明看上去偏柔的眼睛却异常犀利深谙,正垂眼看着她。

 他的手背正虚触着她的额头。

 沈蔷意倒抽了口气,第一反应就是往后一躲,防备又怯弱。

 像受了惊的兔子。

 贺静生面不改色收回手,刻意放轻的声音透着轻哄,“抱歉,吵醒你。()?()”

 沈蔷意没说话。

 “才几天没见,怎么又生病了?10[(.)]10?10♂?♂?10()?()”

 他看着她,眉头微拢。

 说着,脱掉身上沾染着风尘仆仆气息的大衣外套,随手扔到她身旁的沙发上。

 大衣落下时掀起一阵风,专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往旁边挪了挪。

 “您怎么知道我生病?()?()”

 沈蔷意想起

 电话里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这个,她脑子一热,冲动问出口,“您是不是.”()?()

 猝不及防对上他递过来的目光,她立马恢复理智闭上了嘴。()?()

 “我是不是监视你?”他替她问了出来,像是听到什么荒谬之言,不可思议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忽而又流露出一些无辜和打趣:“沈小姐,你如此恶意揣测我,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

 贺静生慢条斯理扯松领带,好笑道:“你要不要听听你的声音?我恰好有一个人正常的分辨能力,听得出],域名[(.)]???@?@??

 ()?()

 “.”沈蔷意哑口无言。她鼻音的确很重。

 他解下领带也扔到沙发上,一边朝未生火的石制壁炉走去,一边将袖口挽到小臂,缓声问道:“沈小姐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

 终于说到正题,沈蔷意站起身。

 “我们舞团下个月和明年准备巡演的剧目全都被取消了,我想请贺先生帮帮忙”沈蔷意还是埋着头,手指头都搅在一起,“也想请您.不要撤资”

 壁炉上里放着一瓶洋酒,洋酒倒入做工精致的玻璃杯。

 他转过身来,站姿慵然地靠着,悠悠然抿一口酒,嗓音被润得清透了些:“沈小姐,我是个商人,利益至上。站在我的角度,你的舞团出了问题,为了不殃及池鱼,只有撤资才是明智之举。”

 明明在笑,可语调平静也理性,理性到非常客观的冷漠。

 沈蔷意咬紧下唇。

 说得没错,商人的确利益之上。

 但出了问题,那些问题难道不是因为你出的?

 欧洲巡演的国家和城市,那么多剧院,都在同一时间取消舞团的演出,很难不把这件事联想到贺静生身上。

 然而她清楚又能怎样,控诉他?跟他讲道理?

 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把他惹恼了,说不定舞团还真直接从伦敦销声匿迹了。比把她拉到八角笼里打一顿还痛苦。

 “我知道想要得到您的帮助就得交换条件”

 “是,那沈小姐这次准备拿什么来交换?才值得我冒着风险继续投资你的舞团。”

 她的话还没说完,贺静生就打断。俨然一副商场上谈判时雷厉风行的姿态。

 他身姿挺阔颀长,靠在壁炉前,一手抄兜一手握着玻璃杯,繁复奢靡的背景下,金丝边眼镜的金色镜链光泽度更耀眼,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公子,可斯文儒雅的面孔下,是咄咄逼人的强势和锋利。

 沈蔷意忽而又开始头晕目眩,脚底发软。

 她明明汗流浃背,却又仿佛冷得像掉进了冰窖。

 她想起,他花了五千万英镑赞助舞团,只为和她吃一顿晚餐。

 要求她和他跳一支华尔兹,他早早直言袒露过他想要的,不止是一支舞。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更知道,这一次,不是一顿饭或者一支舞就能轻轻松松解决的。

 她很想利落地转身离开,并且像他一样傲慢地说,谁稀罕你的帮助

 。

 可她做不到。

 她的白天鹅梦。她无法放弃。

 承认自己也是个俗人,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惜出卖灵魂,的确需要勇气。

 她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他便有耐心地候着,不着急也不催促。

 给够她思考的时间。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终于听到她轻声细语说:“您上次送我的那枚胸针,现在还可以再送给我吗?”

 沈蔷意换了一个委婉,但他一定能听懂的说法。

 她实在难以启齿说出“我用我来交换”

 这样的话,太羞耻。

 而后,她听见他的鼻息间哼出一抹愉悦的笑音,“当然。那本就是你的东西。”

 贺静生放下玻璃杯,不紧不慢迈步,走到了一个柜子前,拿出了一个玛瑙盒子。

 随后,走到她面前。

 打开盒子,拿出那枚胸针,轻轻地别到了她的左胸口。

 他别胸针时很绅士温柔,且非常有边界感,甚至手都没有碰到她的衣服。

 别好后,静静地欣赏。

 唇角微勾,似乎很满意。

 他说过。

 这枚被她拒绝过的胸针,她总会自己主动来向他要。

 只是这个过程,比想象中的更久一些。

 不过不重要,他只注重结果。

 胸针上镶满名贵的钻石和宝石,坠在胸口处,沈蔷意感觉像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沈蔷意别开眼,刻意不去看这枚胸针。

 而余光中,见他渐渐抬起手臂,手朝她的脸靠近。手指蜷缩,似乎想要触摸。

 沈蔷意心跳一停,反射性想躲,可下一秒他的手便顿在了半空中,距离她的脸只剩几公分。

 须臾,听见他压低声音,几近温柔地询问:“我这次碰你,你还要躲吗?”

 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给足她尊重,可其中的暗示意味也不言而喻。

 想起刚才睡醒时他也在碰她的脸,而她第一时间躲开了。

 这一次,她不可能不懂他话里的暗示。

 又一次深呼吸。

 沈蔷意闭上眼睛,主动靠近,脸颊探进他温热的手心。

 像猫一样温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