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鹦鹉咬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彼岸(第2页)

 也就是在这时,他指上一停,忽然感到身周的秋夜冷雨更萧瑟了一丝。

 无烛小院之中。

 “嗯?”

 他猛地按剑向庄园深处看去。

 明光顿时流满了屋子,与此同时,窗外雨声一静,竟然就此消失。

 “总得有个根据。”

 他真心实意地感到些庆幸,但另一种情绪又令他再次怔怔望向了天空。

 铁铸半面所刻之环早已被微弱的荧光充满,环心圆点也在此时缓缓亮了起来,明净透彻,犹如一枚小星。

 黑袍男人收回手,盯着这枚珠子安静了一会儿,手腕轻轻一翻将其收了起来。

 过了会儿,她又道:“不知今夜能不能见到【照幽】

。”

 但男人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轮椅上的男子已没有半点声息。

 安藏对她轻轻一抬手背,石簪雪没再说下去。

 两人同时止住了步子,前方,那巨大的庄园在夜雨中伏如巨兽。

 ————

 仙人台。

 四层是一样的安静深寂,一株灯火隔在窗纱之中,映出的身影气质如枭。

 蒲怀梦从黑暗中推门走进来,脚步同样没有声音。

 无洞只稍微抬了下眸,阖上后继续一言不发,室中仍然寂如绷弦。

 这位鹤检仿佛永远不需要休息,蒲怀梦每次进来,他都只在做三件事——翻查、记录、沉思。桌旁的案卷早已堆成小山,但仍然分门别类一丝不苟,这位年过半百的鹤检面上也早有了疲色,一双利眸却从来没有丝毫迟滞。

 但今夜,他面前的案上却没有案卷,光棱的案面上只摆着一柄剑,无洞低头在它面前静坐。

 “雨势很好,希望他们今夜来。”蒲怀梦低声道,这位天才术士依然是认真微呆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阵盘,“雾会多些。”

 “会来的。”无洞声音沙哑。

 蒲怀梦没再说话,也在一旁坐下来,目光认真地盯着案上那柄剑。

 确实是一柄沉奇而美的兵刃。

 柄长七寸,剑长三尺六,柄鞘剑如铸一体,三色斜蜒,由上到下,醇黄、玉灰、玄红,俱是沉色,分界亦不突兀,虽多彩而不杂不艳,是精润之中藏一雄奇之气度,犹如美人仗槊。

 无洞确实从不对任何人抱以十成十的信任,他最后给李蔚如的短笺依然是“想必不会再来”,但在另一边,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面对三阶宗师的准备。

 两天之前,他看着少年持剑驰马的身影离开博望,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了。

 戏面在摊位上消失,小贩刚好是欢死楼的外线,而他所在的齐云商会,刚好牵扯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烛世教相关。

 那少年一定会去的。

 明剑主也一定会离开。

 无洞没有阻拦,也不认为在明剑主的遮翼下,他出了博望就会被摘了果子。

 他只把这视为一个信号,而这片战场,是在博望城之中。

 李蔚如已在玄门多年,是位很不错的宗师,也多半身份干净,但无洞从来不会把一切计划寄托在这样一个几面之缘的人身上。

 这位掌门足以监察到一二阶之宗师的进入,这件事情瞧来也确实应在第一阶止住,但万一真的来了第三阶的玄门呢?

 那他就是足以在悄无声息间带走一切。

 预估将要面对敌人的上下限,是无洞进入博望后第一件做的事。

 他在进仙人台大门之前就见过了骆德锋与尚怀通,他仔细瞧了这位旧日剑魁涣散的双眼,那时他膝上就放着一柄剑,完好的那只手颤抖着远离它,如避蛇蝎。

 无洞在与他们倚墙交谈的时候,如不在意地以案上这柄剑轻轻敲了它。

 于是从那一刻起,他要知道尚怀通的生死状态,就不再需要别人的耳目。

 如今,在四里之外,当黑袍人将夺魂珠推到尚怀通眼前的同一刻,仙人台四层之上,烛火就骤然狂乱明灭。

 阴暗闪烁之中,案上长剑悄然自行出鞘,剑刃奇美。

 一切见者应当目眩神驰。

 这样的纹路,如同剥自银虎的毛皮。

 那缎纹片片缕缕相互间隔,奇异妖美,没有别的颜色与材质,只以锻材之细与粗成就:光滑者近似一片狭长如眼的镜面,粗糙者把手指靠过去,却只见一片朦胧的影。而偏偏如此效果又并非真的出自于锻材之光滑与磨砂——当从相反的角度看去时,明映之镜与暗胧之影的部分又颠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