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3.703 旧识......(第2页)
“……呃,有个性。”
“我知道。”闻雅头也不抬,语调冷静,“快来,别浪费时间。”
橘子糖负责吸引这一层尸体的注意力,而他们则负责搜寻线索。
在意识到墙上所有的挂画都莫名消失之后,闻雅就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哪怕她并不知道这一层在温简言的计划中究竟占据着何种地位,但是,那些画都一定不寻常。
“……”No.8表情苦恼,长叹一声,一步一挪地走上前去,“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不负责这一层的业务。”
虽然属于游轮上的服务人员,但他是负责赌场层的梅斯维斯的直属手下,而这拍卖会这一层是卡尔贝尔的地盘,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什么交集。
“我是真的找不到这里的画。”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让你找它。”闻雅回答道。
作为幸运游轮副本的亲历者,她对这一层在副本的结构记得很清楚——这一层实际同时存在着表里两个拍卖会,一个开放给人,另外一个开放给鬼,而这些挂在墙上的画,就是两个拍卖会之间连通的通道。
在橘子糖吸引仇恨的时候,他们已经将整个负七层都仔细搜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些画的踪迹。
那么,如果这些画还在这一层的话,它们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能藏了。
“通向里拍卖会层的通道才是我们现在要找的东西。”
No.8:“那身为代理船长的那位岂不是更适合帮助你……”
“如果是之前的话,说不定可以,”苏成从后方走上前来,抬头看向面前空空荡荡的墙壁,“但现在不行了。”
他和丹朱同为代理船长,但是,他们的“特权”却并非完全平等,而是维持着某一种动态的平衡,丹朱强,他就弱,他强,丹朱就弱,所以二者才能彼此制衡,可是,随着梦魇的力量再次接管游轮,这一天平已经完全偏向了另外一方——在丹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力的同时,他所能掌控的力量也被削到了最低,如果说,丹朱现在已经基本等同于船长了,那么,苏成现在可以说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船长的权柄。
他垂下眼,审视着手中悬浮着的星月塔罗,眉头皱起。
“你看到什么了?”闻雅问。
“等待。”苏成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掌心中悬浮着的塔罗随之消失,“它让我们耐心等待。”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背后传来尖锐的“喀拉”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越发疯狂的笑声。
他们下意识扭头。
浑身浴血的小女孩站在高高的尸山之上,愉快癫狂地大笑着,似乎被空气中的血腥味激起了凶性,动作越发暴力,被她踩在脚下的尸体已经几乎被撕成了碎片,粘稠发黑的液体汩汩流淌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
“……”
橘子糖站在原处,黑色的血顺着侧脸淌下,笑意还凝在嘴角,但眼神却忽然失了焦距。
她垂下头,望着脚下的一切,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闻雅心头“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橘子糖……”
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对方抬头看了过来。
那张小小的、稚嫩的脸上,带着和六神无主的慌张和无措,看起来终于和她的年纪相符了。
“你是谁?”
“这是哪里?”
“妈妈,妈妈呢……”
在她身后,一具尚未被彻底切碎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接近前面毫无防备的橘子糖。
闻雅眼神一厉:“小心!!!!”
像是被她的声音喊醒,橘子糖一个激灵,下一秒,熟悉的狂热和狠厉出现在了她的眼底,她猛地旋身,沉重的刀刃狠狠砸入尸体的头颅深处,黑红色的粘稠血浆像是喷泉般涌出,洒了她一身。
她厌恶地撇撇嘴:
“噫,真恶心。”
可是,闻雅却并没有因橘子糖的恢复而放下心来,她表情凝重,快步走上前去,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她:
“刚才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橘子糖满不在乎,她拎着沉重的柴刀,歪过头,目光黏在远处,“好了,让开,我的事还没办……“
“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闻雅挡在她的面前,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理性,有条不紊,“整个负七层已经被清的差不多了,没了源源不断的海水支撑,剩下的这些尸体已经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了——就算真的会造成威胁也无所谓——至少在您告诉我情况之前,我是不会再进行下一步计划的。”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橘子糖危险地眯起双眼,疯狂的神色在眼底跳跃。
“拦不住,”闻雅岿然不动地凝视着她,目光不躲不避,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带着寸步不让的决心,“但您至少得从我身上踏过去才行。”
两人对视着,四周的气压似乎一下子变低了。
终于,还是橘子糖率先受不了了,她气急败坏地抬手抓乱了头发:“啊啊啊啊!!!!”
“烦死了!”
“行吧行吧。”她撇撇嘴,像是泄了气,“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
诚如闻雅所见,橘子糖的天赋是时间倒流,而她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肉身年龄的缩短。
“你是说……刚才发生的情况是……代价?”闻雅怔了怔。
“准确来说,”橘子糖抬起眼,似笑非笑,满不在乎,“是代价的具现。”
“它可不仅仅代表着我的寿命在一刻不停地倒数……”
“哪怕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吧?成人和小孩从生理角度来说是不一样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别的什么……把一个已经发育成熟的灵魂塞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会出现什么事呢?猜猜看?”
闻雅张张嘴,没出声。
“你知道吗?”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抬起手,用指关节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漠然,神情虚无,没来由地变换了话题:
“这里一直在痛。”
突突、突突地痛。
来自颅腔的压力无时无刻,没日没夜地作用在太阳穴上,带来挥之不去的躁狂和疼痛,那种感觉几乎令人发狂。
“记忆有的时候也会丢失……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一个小孩子的大脑也只能装那么一点的东西嘛。”
“不过刚才完全退化的那种情况,哪怕在我身上也很少见,我记忆里只发生过两次,一次是在我变成十三岁的时候发生过一次,差不多维持了三秒,在我九岁大小的时候发生过一次,那一次是五秒,这一次嘛……”
橘子糖顿了下,掰着手指数了数,“应该是十四秒。”
“……”
闻雅维持着沉默,一言不发,或许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或许是觉得现在什么都不该说。
“好了,现在我告诉你答案了。”
小女孩笑嘻嘻地抬起头,没心没肺地说,
“该让我继续去玩了吧?”
*
“哈……哈……”
走廊尽头,雨果急促地喘着气,再也不似之前的游刃有余,他抬起眼,血流从额角渗出,淌入一只右眼内,以至于他不得不眯起双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和他的狼狈不同,丹朱看起来却和战斗开始前没什么两样。
血红色的花在她的脚下、指尖、背后盛开,如同绒毯一样铺满了整个走廊,散发出令人眩晕的浓烈腐香。
细细的藤蔓伸长卷上她的手指,上面覆盖着雨果身上淌下的鲜血。
那血看起来很是古怪,一半仍维持着血液的状态,但另一边却正在一点点地消散成灰白色的烟雾。
丹朱捻了下手指,那血就在空气中袅袅散开了,像是被风卷过的沙尘一般不留丝毫痕迹。
她用审视的目光从雨果的身上扫过,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丹朱笑了,喊着对方的名字:“雨果。”
“行刑人的契约已毁。”
明明语气像是情人一般亲昵,但吐出的内容却尖锐如刀。
“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和梦魇定契约,无异于和魔鬼做交易。
无论你是顺从,还是抗拒,都势必要付出代价。
它在一个人身上的一切投入,是一笔永无止境、也永不遗忘的沉重借贷,一旦你选择毁约,所有的一切都将以最痛苦、最极端的方式从他的身上讨回。
“说说看,”丹朱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真心好奇似得,“这是什么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