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纯净(第2页)

可是莫恩斯特呢，如果连菲儿的存在，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女孩都是虚假的，那么他究竟是凭借着何种力量，何种信念，在这漫长而孤寂的道路上，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女孩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乔瑟，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与宁静。

“狐狸猎人。”然后，女孩的目光转向巴龙，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么，时至今日，你可曾领悟到「超越」的真正含义？”

巴龙微微皱眉：“你指的是......？”

“——纯净！”女孩轻轻一笑，那笑容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

“当你已然跨越了「终末」的辽阔边界，亦也深刻洞悉了「纷争」的内在本质之后，试问在你的认知中，何种状态方能被誉为真正的「纯净」？”

“莫恩斯特，他是如何理解的？”巴龙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问题重新抛还给了女孩。

“所谓「超越」之于你我皆是不同，莫恩斯特的答案未必就是正确，不过既然你有心发问，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他的回答。”

少女垂落的目光在夕阳余晖中沉淀，睫毛投下的阴影如祷文在羊皮卷上洇开。她的声音裹着雪原尽头的星火，在众人屏息的寂静里燃烧：“莫恩斯特的「纯净」——是风蚀的灯塔在永夜中咬紧的锚，是锈剑刺穿终末之茧时溅落的萤光。当纷争的灰烬遮蔽日月，他仍固执地种下鸢尾。不是为祭奠消逝的白昼，是要证明根系能刺穿焦土，用荆棘的伤口酿造甘露。”

“所谓「超越」，是「愿作腐土，不化寒冰」。当断臂的士兵用血浇灌野莓，当盲眼歌者对着废墟吟唱童谣，当垂死母亲把婴孩托给敌营的炊烟，当鸢尾的根系在地底奔涌，穿透四百年战火腌渍的岩层。人们会看见——骑士跪在战场中央，他用铠甲最后一块完好的护心镜，为世界保留下最后一捧未被秤量过的光。”

“而这，便是莫恩斯特所交付的答卷。”女孩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庄重，她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特鲁迪尔闻言，心中的急躁再也按捺不住，他脱口而出：“你认为，我们能够理解这些？”

“巨石守卫，需要理解的人，可不是你。”见着特鲁迪尔疑惑不解的样子，女孩背过双手莞尔而笑。

“原来如此，看来答案已是显而易见。”巴龙在短暂的沉思后，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莫恩斯特是对的，所谓「超越」，它并非悬于高的星辰，而是深埋于泥土中的种子。它不在远方，而在脚下；不在未来，而在此刻。

他抬起了头，望见了那棵横亘于过去与未来的大树，每一片舒展的枝叶都在细语着生长的故事，每一缕轻盈摇曳的绿丝绦，也都承载着时光的重量。

当黄昏褪去，夜空中升起明月，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为万物蒙上一层薄霜。当坚硬的岩石被筑成高墙，将自由与梦想隔绝在远方。当苍白的冰雪融化成记忆，将寒冷化作眼泪滑落进时光的深渊里。当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夜白头，只留下一地的焦土与灰烬。

一切都在话，一切都在叹息，一切也都不再纯粹。

就像在此刻，他看见了那个女孩——

女孩轻轻转过头，目光锁定在站在不远处，紧握着法杖神情不安的少女身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在这一刻，她正重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以及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不应放下的使命。

也许，答案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