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出师不利(第3页)

 原本推动的极为顺畅的朝仪议程,便也随着晁错做了缩头乌龟,而彻底陷入停滞。

 看着皇帝老爹,就这么半真半假的带着愤怒,尴尬的立于御榻前,刘荣心中也顿时有了些许不忍。

 有那么一瞬间,刘荣甚至都生出了‘实在不行,就再帮老头子一把’的念头。

 但最终,刘荣还是冷静了下来,并没有做这个严重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出头鸟。

 “宗亲皇子,不及年壮,不得参政、议政;”

 “待及冠年壮,又大都已封了王、就了藩……”

 如是想着,刘荣终也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继续扮演起了泥塑雕像。

 而在殿中央,晁错的再三迟疑、退缩,也终于是让政敌袁盎,迎来了与晁错正面交锋的良机。

 “陛下!”

 “臣中大夫袁盎,有奏!”

 漫长的沉寂中,突然响起袁盎那高亢洪亮,又极具穿透力的唱喏声,只引得殿内众人纷纷循声侧目。

 便是御榻前的天子启,望向袁盎的目光之中,也隐约闪过一丝惊喜。

 ——到底还是老臣!

 就是靠得住!

 带着诸如此类的想法,天子启索性连最后的遮掩也摒弃,面上不再装出一副‘这些诸侯藩王,真是气死我了’的恼怒神容。

 只平和中带些期盼朝袁盎看去,虽未开口说出一字,却也分明在用眼神催促着袁盎:说出来!

 说出那个王号和人名!

 袁盎,没有让天子启失望。

 一开口,袁盎便道出了那个让天子启翘首以盼,晁错却提都不敢提,朝野上下更是讳莫如深的人名。

 可最终,袁盎却也让天子启大失所望。

 因为提起这个人名之后,袁盎口中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天子启那因晁错临阵退缩而生出的恼怒,愈发趋于凝为实质……

 “吴王刘濞,久不朝长安,早已不具人臣之相!”

 “但臣斗胆恳请陛下:万莫将吴王刘濞,纳入《削藩策》所要惩治的宗亲诸侯之列!”

 在天子启好似要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注视下,袁盎只面色凝重的道出此语,旋即便侧过身,环顾向殿内百官朝臣。

 “先帝年间,我是做过吴王刘濞的国相的。”

 说着,袁盎也稍停下缓慢转动的身子,朝太子詹事窦婴遥一拱手。

 “窦詹事,也同样如此。”

 ···

 “吴王刘濞不臣长安之心,早在先帝年间便昭然若揭;”

 “天下更无人不知:吴王刘濞,反形已具!”

 “——都到了如此地步,吴王刘濞这些年,又为何不反呢?”

 “都已经到了‘天下无人不知其反心’的程度,吴王刘濞,又在等什么呢?”

 接连发出两问,袁盎也刚好在殿内环顾一周,重新正对向上首御榻前的天子启,再度拱起手。

 深吸一口气,方郑重其事的躬身一拜。

 “臣,斗胆,说几句不恭敬的话。”

 “——刘濞之所以至今未反,所要等的,一曰:先皇驾崩。”

 “唯有先皇驾崩,我汉家的天子再也不能以‘宗亲长辈’的身份陷刘濞于不义,刘濞,才会有胆量举兵作乱。”

 “其二,则是刘濞至今,都还在等一个合适的良机、一个恰逢其时的由头。”

 说到此处,袁盎仍拱着手,只稍侧头撇了眼身旁的晁错。

 “晁内史借《削藩策》砍向刘濞——或者说是想砍,又不敢砍向刘濞的刀,便是刘濞最好不过的由头。”

 ···

 “陛下试想:若朝堂遍削关东宗亲诸侯,唯独对吴王刘濞置之不理,那纵是刘濞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又如何能在举兵谋乱的同时,为天下人所信服呢?”

 “——倘若朝堂推动《削藩策》,将代王,乃至梁王在内的宗亲藩王悉数削夺封土,却唯独不动吴国哪怕半寸封土;”

 “那吴王刘濞想要作乱,又能得到多少人的追随呢……”

 似是苦心积虑,又满带着苦口婆心的陈恳口吻,道出这番明显会让天子启不愉的话,袁盎便忧心忡忡的跪下身,静静等候起了天子启的决断。

 而在御榻之上,天子启只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便冷然一拂袖;

 连‘散朝’的指令都没下,便气冲冲离开了宣室正殿,草草结束了这场虎头蛇尾的朔望朝。

 没有天子启的指令,殿内百官贵戚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却根本没人敢擅自退去。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宦者令春陀,才带着一方米白色绢布,回到了宣室正殿。

 于殿内微一扫视,便径直来到殿中央,仍保持着跪地匍匐的姿势,等候天子启决断的袁盎身前。

 “中大夫袁盎,受吴王贿金,为吴王张目,食君禄而不忠于君事。

 着:尽罢其职,除为白身,家产尽数抄没。”

 摊开绢布,宣读过天子启的旨意,宦者令春陀又先后走到晁错和刘荣二人身边,分别对二人低语几句。

 随后,晁错、刘荣二人,便在殿内百官贵戚的瞩目之下,跟上宦者令春陀的脚步,朝后殿的方向走去。

 待殿内重新沉寂下来,百官贵戚也终得以各自从座位上起身;

 依次经过袁盎那跪地匍匐,不愿起身的身影旁,面色复杂的摇头叹息着,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今天第二更。

 呼~

 这两天缺觉缺的厉害,脑袋昏昏深沉,又不敢影响质量,就写的极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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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