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不殆录仁者为鬼

第132章 其次伐交之北齐有变

 另外一边,主使姚察结交北周群臣的进展,远远出乎了侯胜北的预料。

 其九世祖姚信,东吴太常卿,乃是陆逊的外甥,有名江左。著有《士纬》十卷,《姚氏新书》二卷。(注1)

 其父姚僧垣,知名梁武代,二宫礼遇优厚。

 关键是,姚僧垣就在北周,官居遂伯中大夫……

 姚察的弟弟,次子姚最年十九,随父入关,为麟趾殿学士。旋授齐王宇文宪府水曹参军,掌记室事。特为宪所礼接,赏赐隆厚。

 侯胜北在国子学听姚察讲课时颇有私交,可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眼下得闻此事,他喝着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怪不得选了姚察出使北周呢。

 侯胜北几乎都要怀疑姚僧垣就是那个卧虎台的高级卧底了。

 “父亲和二弟被掳往北朝,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姚察自嘲道:“当初侯景之乱,父亲抛妻弃子,往台城赴难。好不容易平叛相聚,又被召往荆州,分离至今。父不得见子,子不得见父。”

 侯胜北只得安慰道:“如今姚师名动江左,令尊一定深感欣慰。”

 姚察虽然只大他八岁,但是有国子学授业之恩,侯胜北还是很有礼数。

 这话确实也不算恭维。

 姚察幼有至性,事亲以孝闻。六岁即诵书万余言,年十二便能属文。十三岁为侯胜北的岳父大人引于宣猷堂听讲论难,为儒者所称。

 这次他出使长安,江左耆旧在关右者,咸相倾慕。

 沛国刘臻窃于公馆访《汉书》疑事十余条,姚察并为剖析,皆有经据。

 刘臻谓所亲曰:“名下定无虚士。”

 如今两人说开此事,交情更深一层,侯胜北才得知姚僧垣居然还以医术闻名北朝。

 当初荆州陷落,宇文护使人求之。至其营,复为燕公于谨所召,大相礼接。

 连宇文泰都知道姚僧垣的名声,遣使驰驿征召,然而于谨竟然固留不遣。

 对着使者道:“吾年时衰暮,疹疾婴沉。今得此人,望与之偕老。”

 宇文泰以于谨勋德隆重,乃止焉。

 由此可见姚僧垣的医术之高,名头之响。

 侯胜北只能说能者无所不能,太佩服了。

 他从徐之才那里得了一本《小儿方》,想着要不给姚僧垣抄录一份,总比放在自己这里吃灰好。

 就当是为了医术传承做贡献了。

 ……

 这一日,姚察约侯胜北一起参加大司空、赵国公宇文招的宴会。

 宇文招乃宇文泰第七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的母亲王氏为汉人,宇文泰之母就是出于太原王氏,更是亲上加亲。

 宇文招的外貌装束偏向于魏晋名士的雅致倜傥,又融合了北地男儿的英武飒爽,一见就是气度不凡。

 他见到侯胜北,不等姚察介绍,便爽朗笑道:“此前在益州时就听八弟宇文俭说起过你,他两年前接替孤任益州总管,一直说找机会要介绍你认识。”

 宇文招拉住侯胜北的手,热情洋溢:“孤慕名已久,不想今日有缘得见。”

 侯胜北微微感动,心想宇文俭惦记自己,果然够朋友,可惜远在成都,此番不能相见。

 但是自己又不是姚察,哪里来的名声,宇文招怎么会慕名已久呢。

 只听宇文招说道:“孤颇好文,师从庾信。庾师又曾为简文帝的东宫学士,宫体诗一派,起源于此,早想与你切磋琢磨一番。”

 侯胜北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文采”惹出来的事情。

 他看向姚察。

 姚察耸耸肩,表示宫体诗他一窍不通,爱莫能助,侯胜北只能自力更生。

 幸好侯胜北为了讨好爱妻,少年起就精研简文帝诗词。

 单以此道而论,整个南朝只怕无人可以和他比肩。

 要是换了别的文学之道,估计立刻就露了马脚。

 既然是说这個,侯胜北顿时胸有成竹。

 只见他换上一副风流态度,微笑道:“吟咏风谣,流连哀思者谓之文。庾师以绮艳之辞,抒哀怨之情。至贵国后,忧思难解,更增其文之美,《哀江南赋》就是明证。”(注2)

 对,作诗关键就是要够哀够悲,才能打动人心。

 宇文招听了眼睛一亮,此人果然出口不凡,连连点头称是。

 侯胜北接着举出简文帝《望同泰寺浮图》,庾信《奉和同泰寺浮图》的例子。

 “飞幡杂晚虹,画鸟狎晨凫。”对“幡摇度鸟惊,凤飞如始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