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难运的白粮(第2页)
“抚台大人……”舒柏卿也愁苦不已,“陈府尊倒是允了这脚役银仍然该有一些,但却要县里从公办银中列支。可是如今这公办银……分文无有啊!”
说罢他委屈地看了看王德完:“抚台去年宣告乡里,百姓们又以为一里路都不用解运了,这白粮脚役银自然不需交。如今却仍是要他们解运到水次仓,这才不依。下官虽多加劝告……”
王德完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去岁虽未下明旨,你们仍照以前籍册征收赋税,这倒无可厚非。但今年呢?旨意已经下了,即便是从公办银里列支,无非年底扣除罢了。湖州府这是要争什么?”
舒柏卿跺了跺脚,长长地“哎呀”了一声。
“抚台大人,您和府尊再怎么逼迫下官等人,如今却是无用啊。便是下官等带着胥吏杂役亲去解运,那也确实要有一笔耗费。他们现在拿您去年说的话,堵我们的嘴啊!”
王德完发怒也是如此,这边无非是跟他玩文字游戏罢了。
把千里迢迢解运白粮进京的额外耗费和仅仅解运到本府水次仓的耗费相提并论,那能一样吗?
现在鼓动民意,无非剑指今年的厉行优免和清丈田土罢了。
“陈知府去年为何径直把白粮脚役银悉数勾了,列到公办银当中?”
“……府尊公文如此,下官自然遵从。”舒柏卿头大如斗,“实则就连下官也以为,昌明遮洋行自是前来领兑。他们只是商号……”
王德完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一些。
对五府白粮的新规,朝廷是没考虑到这个环节,还是故意留这一处白?
他也懒得在长兴这里多耽搁时间了,次日回到了湖州府城之后就找到陈幼学。
论官品,陈幼学比王德完高。
但抚按都算是钦差,是奉旨外派的京官。
“莫非常行首没对王抚按细说?”陈幼学倒显得意外,“常行首说,陛下有手谕。白粮慢点便慢一点,糙米梗米,陛下也能下咽。”
王德完握了握拳:“这是要做什么?”
“漕粮已尽折金花银,白粮也无需民运进京。”陈幼学好整以暇,“今年要厉行优免,要清丈田土。只收一点白粮脚役银,自不如悉数废了,以全陛下恩名。王抚台,你不是五府人氏。该如何做,你不如先信我。陛下都不急,就让五府都等下去。这点脚役银,一定要从公办银里列支。公办银,一定要从厉行优免中收起来。”
他又请王德完喝茶:“王抚台莫非忘了,这可是白粮,不是漕粮。”
王德完自从投身地方浊流之后,气性比往日里更大了。
以前他只是个清流言官,尚且总因为很多事气得直言进谏。现在他到了地方上,碰到各种各样的软刀子和地方做派,情绪更加容易激动。
看着沉稳的陈幼学,他耐着性子喝了一杯茶。
放下杯子之后才说道:“白粮主要是贡粮,这不假。陛下不急,你们想让他们自己坐不住?”
“恩典已经给了。”陈幼学笑着说道,“去年漕粮就已经悉数折为金花银,五府都没有强求去年赋税便厉行优免。今年要办的事,岂会容易?陛下早有所料,这才降下手谕给常行首。这白粮因何而起?正因昔年张士诚得五府鼎力相助,太祖这才对五府课以重税。如今有这么多恩典,五府乡绅仍旧百般推诿,那就不好说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