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鬼谷孒

第658章 等君入瓮(第2页)

 

不管怎么求,静观其变即可。

 

吃完早点,冼耀文走进边上的柑仔店,一如香港的杂货铺,台湾的柑仔店内部陈设大同小异,小小的店铺塞下了琳琅满目的货物,柜台上摆一个算盘,抽屉里应该有一本账簿,上面记录着周边邻居的赊账。

 

杂货铺也好,柑仔店也罢,都是有人情味的地方,可也正是人情味成了死穴,做零售生意哪好讲人情味,人情味是用来演的,铢锱必较的骨架外边披一层人情味的皮,如此生意才能做大。

 

在店里转了几分钟,在店外又站了一会,冼耀文在琢磨人民便利这时候进入台湾,会不会激发国府搞供销社的灵感。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人民便利在台湾的扩张速度绝不能太快,在统购统销的潜力方面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国府手头变得宽裕之前,人民便利还是不要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保持同柑仔店和平相处,走一步看一步。

 

散步回旅社,费宝树已归,王朝云正招待她喝茶。

 

冼耀文挨着她坐下,“手气怎么样”

 

“自摸了一把字一色,清一色胡了好几把,一把大四喜单吊幺鸡,阿姐手里三个幺鸡,气死我了。”费宝树心情愉悦地说道。

 

“几圈胡不了,怎么不换个听口”

 

费宝树摇摇头,“不敢换,顾老板在做条子清一色,听一四七条带二五条。”

 

“嚯,会算牌呀”

 

“做清一色很容易看出来的,顾老板一张条子没打。”

 

“哦。”冼耀文往费宝树脚上瞅了一眼,“要不要换双鞋子,今天可能要走不少路。”

 

费宝树将脚翘起,“没事的,我塞了两双软鞋垫。”

 

“还是带一双布鞋,反正不占地方,放我包里,随时可以换。”

 

“嗯。”

 

说上几句,冼耀文拿起报纸,费宝树和王朝云接着说女人话。

 

到了约定的时间,旅社来了两个人,在前面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梳着一丝不苟的三七分,浓眉大眼,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耳朵过眉、山林饱满,一副好面相。

 

后面那个年纪轻一点,大概三十三四,梳着紧贴头皮的二八分,长着一对吸引眼球的耳朵,一只正面不见耳,一只不那么立体,趋向于平面。

 

从生理学的角度说,这是耳软骨发育不足,从面相学的角度说,正面不见耳,富贵荣华享一生,但这是一对的说法,不对称也不知有什么说道。

 

冼耀文猜到前者是李国鼎,但他装作不知,瞥上两眼做完观察,接着低头看报。

 

三秒钟,李国鼎两人行至沙发旁,“冼先生。”

 

冼耀文抬头看向李国鼎,微笑道:“李委员。”

 

说着,他站了起来,向李国鼎伸出右手,“李委员,不好意思,方才不敢认你。”

 

李国鼎握住冼耀文的手,“冼先生为何不敢认”

 

“因为认知偏差,李委员和我熟悉的国府官员不太一样,方才我以为你是大学教授。”

 

李国鼎淡笑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官员,只是一名技术人员。冼先生和我印象中的商人也不太一样,一身贵气和书卷气,冼先生一定是爱读书之人。”

 

“不敢当,只是闲暇时喜欢看点闲书。”

 

李国鼎示意身边的人,“冼先生,给你介绍,这位是新光商行的老板吴火狮先生,吴先生在台北有布行,在苗栗有一家织布厂,在新竹有一家染织厂,浸淫纺织业多年,对台湾纺织业的情况非常熟悉。”

 

闻言,冼耀文对李国鼎的好感陡然上升,他向吴火狮伸出右手,“吴老板,鄙人香港中华制衣冼耀文。”

 

“新光商行吴火狮,欢迎冼老板来台湾投资。”

 

“还望吴老板多多关照。”

 

“不敢当,冼老板往后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

 

寒暄过后,李国鼎领着一行人来到旅社外,上车杀向大稻埕。

 

第一站是大稻埕的布庄,李国鼎让冼耀文见识一下布庄的繁忙,第二站依然在大稻埕,逛了几家做西服、旗袍的裁缝铺,台湾目前经济是不咋地,但也不缺有钱人,价格昂贵的衣服并不缺市场,几十台币的衬衣一做就是一打的大有人在。

 

第三站酒家,姑且称之为酒家,其实就是街边的一家普通馆子,还算干净,有六七张桌子,做的只是家常菜。

 

李国鼎开了两桌,一模一样的四菜一汤,结账时冼耀文注意了一下,一共26块,对普通人来说算奢侈,但作为招待宴,稍显寒酸。

 

第四站前往新竹,参观吴火狮的染织厂,风风火火的,饭后就出发。

 

路上走了俩小时,在吴火狮的办公室喝了一泡茶,然后参观车间、返回台北,一眨眼的工夫又到了晚饭的饭点。

 

车子直接抵达旅社,下了车,李国鼎寒暄了几句,邀请冼耀文明天去生管会坐坐,但绝口不提安排晚饭就走了。

 

吴火狮没走,目送车子离开,他对冼耀文说道:“冼老板,李委员这样的人非常难得,在台湾属于异类,千万不要产生错觉。”

 

“多谢吴老板指教。”冼耀文抱了抱拳。

 

“冼老板,台北的居酒屋很有意思,我们过去坐坐”

 

“劳驾吴老板等候片刻,我送夫人回房间。”

 

冼耀文和费宝树回到房间,费宝树立马帮他宽衣,“老爷,我等下去阿姐那里。”

 

“今晚回不回来”

 

“回的。”

 

“我那边结束了过去接你。”

 

“嗯。老爷你少喝点酒。”

 

“去的是居酒屋,不会喝多,何况吴火狮八成是想和我聊聊生意上的事,你与其担心我喝多,不如担心我带两个女人回来。”

 

“女人我才不担心。”费宝树脱掉了冼耀文的长袍,放在一边,打开行李箱,“老爷,你要换哪套”

 

“深灰带马甲的那套。”冼耀文脱掉背心,套上一件新的,穿上新衬衣,拿出装袖扣的盒子交给费宝树,“青天白日和大卫星。”

 

费宝树打开盒子,挑拣出两个袖扣,一边装扣,一边说道:“老爷你不嫌装袖扣麻烦呀,直接穿纽扣的多好。”

 

冼耀文将一个袖箍套在左手胳膊上,拉了拉袖子,让袖子处于最舒服的状态,“已经用习惯了,如果有的选,我不想穿西服衬衣,这个天气,穿一件宽松的麻布衫是最舒服的。”

 

“老爷你穿西服好看,比其他男人都好看。”费宝树给冼耀文系好衬衣扣子,取了一条搭配的领带挂在他脖子上。

 

冼耀文轻笑道:“为了好看,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你没看我天天早起锻炼,就是为了保持衣服架子的身材。一身名贵的西服是门票,穿出得体和气质是更高级的门票。”

 

“先敬罗衣后敬人,要社交只能这样。”

 

费宝树扎好领带,给冼耀文套上马甲和西服,随即打开一个盒子,从琳琅满目的领带夹里挑出一个,捎带手从行李箱里取了一个圆筒,一拉,数条卷着的皮带映入眼帘。

 

“是呀,身穿罗衣会少很多麻烦,就像有些西餐厅会要求客人穿西服打领带,这其实是在筛选客人,一身西服都置办不起,也不用指望在餐厅消费得起,更别指望发展成常客。”

 

费宝树挑了一条皮带给冼耀文系上,“我觉得西餐厅的要求不合理,穿长衫、大褂的客人未必消费不起。”

 

说着,她将领带夹往领带上一夹,绕着冼耀文转圈,检查是否有褶皱和瑕疵。

 

冼耀文扭了扭领带,找准一个最舒服的角度,“听话不要只听一半,一顿西餐再贵又能有多贵,但凡豁得出去,大多数人都消费得起。

 

只是一间餐厅想与众不同,做出格调,对客人就要有所取舍,不是什么客人都得往店里迎。”

 

没发现问题,费宝树拿了一条纯白的手帕,对折成适合口袋宽度的长方形,塞入冼耀文的西服口袋,露出一厘米的长度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