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崩逝 “步军统领,能教出一只绵羊?”……(第3页)

 
 

    “那么久远的事,还回忆它做什么?”
 
 

    但也是她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乌拉那拉氏,是个不错的主母。不嫉妒、不害人、不争抢……在某种程度之上,她和年氏其实是一样的。”
 
 

    若提到潜邸,则永远都绕不过年氏。
 
 

    她大约像个牢不可破的传奇一样钉在所有潜邸女子的心中,至今仍旧心有余悸。
 
 

    “只不过年氏到底不是正室,便只能尽力维持宠爱,从而接近权力。如果不然,祭文之上连“赞襄内政”这样的考语都得不到。”
 
 

    “考语”这个词,多用于对官员品德的评价。
 
 

    人人都觉得雍正对待后妃,就像是对待前朝的大臣一样。
 
 

    那在“主母”这个身份之外呢?年轻时的皇后又是个怎样的人。
 
 

    “乌拉那拉氏嫁入雍王府之后不久,我也就被皇考指入了雍王府,和钮祜禄氏是同一批进府的格格。我比钮祜禄氏要得宠。”
 
 

    她说起这件事,并没有什么自傲神色。
 
 

    得到一个男子的宠爱,并不能证明女子自身存在的价值。
 
 

    “我年轻时那是真不知事,家中一堆兄弟,额娘去得早,阿玛只有我一个女儿,能怎样宠便怎样宠,可有些事,仍旧不得不由家中的女人操劳。”
 
 

    裕妃忽而笑起来,“我七岁时便站在巷子口同旁的妇人吵架了。”
 
 

    裕妃的出身其实和刘婉襄差不多,她的父亲耿德金同样是雍正年间的一名管领。
 
 

    也同样的,除了一个女儿,其他什么都没有在史书上留下。
 
 

    自嘲过一句,她又继续道:“丧母长女,骤然到了这女人堆里,只知道不能为旁人欺负看轻,哪里知道要如何同她们相处?三天两头地被人使绊子,挨罚……”
 
 

    “你以为乌拉那拉氏从一开始就是这菩萨性子?她阿玛费扬古可是杀过蒙古军,辗转征讨过鄂尔多斯、察哈尔、大同等处的步军统领,能教出一只绵羊?”
 
 

    裕妃的神情越加不忿,年少气盛时受过的委屈烙印在她心里,永不能忘。
 
 

    “年氏永远都高高在上,好像谁都不配同她站在一起;钮祜禄氏平日不声不响,可她就像只毒蝎子,冷不防蜇人一下,定要人痛个三天三夜。”
 
 

    人的个性是不会改变的,只不过会根据所处的环境产生不同的表现形式而已。
 
 

    “每一回我说错了什么话,乌拉那拉氏就会在半夜时着人传我去她房里。说错了什么话,便将这句话抄写上一千遍,如抄佛经一般地抄。”
 
 

    “第二日还要先回到自己房中,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地过来给她请安,那几年弄得我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话……”
 
 

    她顿了顿,语气最终还是感激的,“也总算教会了我‘谨言慎行’这四个字的写法。”
 
 

    裕妃望婉襄一眼,并没有向婉襄解释,她为什么又变成了如今这样。
 
 

    马车停下来了,她们距离那一片哭声越来越近,终于为这一片泪水的海洋吞没,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