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知己(第3页)




    富察氏面上的疲惫之意更浓,是由心中透出来的。



    但她仍然强忍着,“上次冬至之事,额娘说很感激你。”



    冬至?



    是指她为富察氏递了话梯子,让她能够顺利地在雍正面将那些话说完么?



    实在不必。



    “我实则也并不希望熹贵妃从永寿宫中走出来,她于我而言是有威胁的。”



    “可我以为我和富察福晋是神交已久的朋友,福晋待我有深恩,使我惭无双南金,无以报珍重。”



    是初见时担心她会自伤的体贴,是她为雍正不得已禁足又生病时的关怀,是她和雍正产生分歧,在圆明园中无人问津时的雪中送炭。



    她实则很喜欢富察氏。



    她好像越来越能接纳这个朝代除却雍正和桃叶之外的其他人了。



    富察氏微有动容,片刻之后释然地笑了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知己更快乐的事了。”



    “去岁同贵人谈论节妇烈女之事仿佛只是一种错觉,这一年来,几乎都没有什么能和贵人似这般闲谈的时候。”



    “伯塔月。”婉襄温柔地唤她的名字,“所以你是在为什么事而烦心呢?”



    萦绕在她眉宇间的,分明是惆怅和失意。



    她是那样能干、聪慧的女子,可生活中也总有不如意,总给她磨难。



    “永璜的额娘富察氏,贵人应该知道。”



    婉襄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



    乾隆的哲悯皇贵妃,薨逝于雍正十三年。最初追封为哲妃,而后为哲悯皇贵妃。



    “哲”字之满文意,为“干净”、“清楚”,追谥之中的“悯”字,于汉语同,为“怜悯”、“可惜”。



    这是乾隆眼中的富察氏。



    “兰哈玳与我都是富察氏,不过她是噶哈里富察氏,我是沙济富察氏,并非同出一族。雍正三年时她便被指为了四阿哥的格格,而我雍正五年时才与四阿哥大婚。”



    “我入府之后不久,她便怀上了永璜,其实给了我很大的压力。”



    “更何况她虽然只是格格,为人却也端正贤明,敦厚持重……不是我要同她争什么,非要将她比下去。”



    富察氏的情绪从未有过地低落下去。



    “只是我是四阿哥的正妻,便必须要展现出一个正妻应有的品质,必须要让人觉得,我是足以匹配,且最适合做四阿哥妻子的人。”



    富察皇后的谥号是孝贤,她这一生,又何尝不是为这一个“贤”字所累。



    “兰哈玳的身体不大好,从生下永璜开始就如是。而后她又怀上了这个孩子,从刚刚发觉有孕便一直都在吃药。”



    “可是……可还是有人会怪罪我,觉得这个孩子的夭折并不是偶然,是因为我的嫉妒之心。”



    弘历此时年轻,况且他一生之中都不乏宠爱的女子。谁知道呢……



    但婉襄觉得一定不是因为富察氏。



    “我有时真的觉得很迷茫,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好这个福晋。我不是圣人,我有时的确也会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