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刻拍案惊奇 卷一到卷三(第3页)
王秀才认真地说:“这字写得既有颜真卿的风骨,又有柳公权的筋力,每一笔都合乎书法规范,不用再改了,就请您写完吧。”父老们却不同意:“我们一直仰慕秀才的大名,一定要请您来写!”谢天香也连忙推辞:“我只是一时兴起,随便写写,怎么能当真呢!”
王秀才坚持道:“如果把这两个字抹去,实在太可惜了!要是我来写,未必能有这么绝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为了不辜负父老们的盛情,就让我接着写完吧。我想问一下,刚才大姐用的是什么笔?请借给我一用,如果换一支笔,笔尖的触感不同,写出来的字风格就不一样了。”谢天香回答:“刚才没有笔,我是用汗巾角蘸墨写的。”王秀才高兴地说:“也好,也好!就借来让我试试。”
谢天香把汗巾递给王秀才,王秀才接过汗巾,在瓦盒中蘸满墨汁,写下一个“亭”字,续在“秾芳”二字之后。仔细一看,他写的“亭”字与谢天香先前写的“秾芳”二字,笔法浑然一体,就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没有丝毫差别。
父老中也有懂书法的行家,见状不禁大声赞叹:“怎么两人写出来的字就像出自同一人之手?真是才子佳人,堪称双绝!”王秀才和谢天香听了,心里都美滋滋的,对彼此也更加留意。
父老们立刻叫来刻石匠,将这三个字刻在石碑上。同时,他们请王秀才坐在首席,谢天香作陪,大家开怀畅饮。酒席间,王秀才和谢天香兴致勃勃地讨论书法,两人都青春年少、容貌出众,自然越聊越投机。
父老们大多上了年纪,经历丰富,哪能看不明白两人的心思?见他们情投意合,便顺水推舟,撺掇二人结为夫妇。后来,两人果然携手相伴,白头偕老。这就是两位擅长书法的人成为一对夫妻的故事。
由此可见,天下但凡有一种高超的技艺,必定会有与之志趣相投的人相互呼应,而这种情况发生在夫妻之间,就更为难得。自古以来,书画琴棋被称为文房四艺。刚才说到的王秀才和谢天香,就是书法领域的一对夫妻。
若论绘画,元代的魏国公赵子昂和夫人管氏仲姬都擅长画画。至今,湖州天圣禅寺的东西两壁,还保留着他们的画作,一人画了一壁,一边是山水,一边是竹石,都成为了不朽的作品。
若论琴艺,当属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他们因琴音相通,卓文君深夜从临邛私奔,这段故事广为人知,我就不再赘述了。
现在,我要给大家讲一个下棋高手在棋盘上赢得一位妻子的故事。这段千里姻缘,天生一对,也是一段离奇有趣的佳话,说与各位看官听听。有诗为证:
世上输赢一局棋,谁知局内有夫妻?
坡翁当日曾遗语,胜固欣然败亦宜!
说起围棋,它蕴含着先天河图的奥秘:棋盘上共有三百六十一着,对应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又四分之一度;黑白两色棋子分别象征阴阳两仪,棋盘四角对应着四象。围棋的变化千变万化,其中的玄妙连神鬼都难以捉摸,所以仙家常常喜爱下围棋,这才有了王质观棋烂柯的传说。
相传,围棋是帝尧发明的,用来教导他的儿子丹朱。但这不过是荒诞的说法,难道在唐虞以前,连神仙都不下棋吗?而且,围棋这门技艺并非寻常人能轻易学会。如果一个人天性适合下棋,一上手就懂得基本规则,往往能走出精妙的棋着,棋艺也会一天比一天高超,直到达到巅峰。
不过,也有些人受限于自身的天赋,棋艺与顶尖高手相比,只差一子两子的差距,却再也难以提升。至于那些天赋较差的人,即便有顶尖的国手师父,花费多年时间传授秘诀,他们最终也只能达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水平,很难再有大的突破。
可以说,棋艺的高低就如同酒量一般,仿佛是前世就注定的,很难通过人力去改变。
宋朝时期,蔡州大吕村有个叫周国能的村童,自幼痴迷下棋。父母送他到村学堂读书,他一有空就和同伴们在地上画棋盘,捡来两种颜色的砖瓦块当作棋子,赌个胜负。放学之后,只要看到村里的老人们在下棋,他就会背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有时看到激烈处,他忍不住技痒,嘴里不自觉地说出妙着,还指手画脚地教别人,那些往往都是旁人想不到的绝妙走法。
随着时间推移,周国能的棋艺日益精湛,成了村里赫赫有名的下棋高手。曾经能让他几子的人,后来反而要他让子,还难以和他下成平局。整个村子找遍,都没人能成为他的对手。那时他不过十五六岁,棋名却已传遍乡里。
乡里人见周国能小小年纪,棋艺却高得惊人,纷纷传言他在田边捡枣时,遇到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在草地上对坐下棋。他在一旁观看,道士笑着说:“这孩子也喜欢下棋?可以教他一些世间常见的棋局之势。”于是在棋盘上指点他攻守、杀夺、救应、防拒的方法。或许是他天生命中该有此机缘,道士所授他一听就懂,牢记于心。道士说:“从此你可在天下无敌了!”笑着离去。从那以后,周国能的棋艺远超常人。
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小伙子吹嘘,不过是他天性适合下棋,又全身心投入,所以棋艺才越来越高,摸索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故意编出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来哄骗众人。这也是那些固执己见的人不肯信服的常见态度。但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周国能棋艺高超、无人能敌却是事实。
因为棋名远扬,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十分罕见,所以不少官员士大夫、王孙公子都来与他结交。还有那些不服输、甘愿赌钱的年轻人找他比赛,十两五两输给了他。周国能手头渐渐宽裕起来,待人接物也变得娴熟,性格也变得高傲,完全褪去了村童的气质,一副斯文模样。
父母见他渐渐长大,想为他娶妻。周国能却心高气傲,对父母说:“我们家出身低微,现在娶的妻子不过是农家女子,乡村打扮、质朴容颜,和我并不般配。儿子既然有这高超的棋艺,就该凭借它游历江湖,想来也不需要带太多盘缠。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会有天赐的缘分,等我遇到一个合心意、棋艺能与我匹敌的好女子为妻,才算实现了平生心愿!”父母见他口气不小,便不再提娶妻之事。
没过几天,周国能换上一身新行头,来向父母告别,准备外出游历。父母一看,差点没认出自己的儿子。只见他头戴包巾,脚蹬方履,身穿浅色衣料、深色镶边的蓝袍,腰间系着一条坠着双股的黄绦,模样就像葛洪身边炼制丹药的仙童,又似董双成一同下凡的仙侣。
父母惊讶地问:“儿啊,你这样打扮,是要做什么?”周国能笑着说:“儿子想从此云游四方,找一个好妻子,成就美满姻缘!”父母说:“这是你的志向,我们也不好阻拦。只是一旦有了着落,就早点回来,别贪恋外面的繁华,忘了故乡!”周国能答道:“孩儿怎敢!”当天恰逢黄道吉日,他拜别父母,踏上行程,从此自称小道人。
一路上,他听说汴梁是帝王之都,必定有不少下棋高手,便先前往汴京。到了京城,凡是和他对弈的人,没有不输给小道人的,他的棋名也因此大震。与他往来的多是朝中权贵,东家请、西家迎,不是请他传授棋艺,就是找他赌棋,日子过得十分热闹。然而,他始终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没碰上心仪的女子。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小道人觉得自己的姻缘或许不在此地,于是离开汴京,又先后游历了太原、真定等地。一路行棋,所到之处无人能胜过他。他心中豪情顿生,暗想:“我听说燕山是辽国君主称帝的地方,繁华壮丽不输汴京,那里必定藏有顶尖的围棋高手。如今我在中原已堪称绝技,到了那里想必也不会输给别人。何不去一趟,找个天下无敌的高手一较高下,为中原争一口气,也能在异国他乡留下我的大名,流传千古?况且自古就说燕赵多美人,说不定我能凭借这棋艺,在王公贵族家中出入,找到一个理想的伴侣。”
打定主意后,小道人踏上北行之路,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没过多久,便抵达了燕山。
燕山地势险要,左临沧海,右拥太行,北靠居庸关,南据黄河与济水,向来被称为天府之国,当时是辽国耶律部落的都城。宋朝时期,称辽国为北朝,两国以兄弟相称。自后晋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以来,辽国受中原文化熏陶已有百余年。所以辽国的名号,不再只是单于、可汗、赞普、郎主之类,辽人也和中原一样称帝称宗,官员职名大多与中原相似,衣冠文物、各种技艺,几乎与中原毫无二致。
辽国上下尤其喜爱围棋。如果有国内最顶尖的棋手,会被称为国手,还要被派到南朝,与中原棋手切磋较量。曾经有一位辽国王子棋艺高超,来到南朝挑战。南朝棋院的待诏顾思让是国内第一高手,却假称自己是第三手,与王子对弈。顾思让凭借一着解两征的妙棋,留下了着名的“镇神头势”,记录在棋谱之中。王子输给了顾思让,通过翻译询问,得知对方是第三手,便希望能与第一手对弈。南朝方面回复他:“赢了第三手,才能见第二手;赢了第二手,才能见第一手。如今你连第三手都赢不了,还见不到第二手,又怎能见到第一手呢?”王子信以为真,叹气道:“我北朝第一高手,竟然赢不了南朝第三手,再下棋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摔碎棋盘,认输回国。却不知自己被中原人瞒过了。
当时,辽国围棋第一高手是一位女子,名叫妙观。她经亲王举荐,受朝廷册封为女棋童,开设了一家棋馆,教授弟子。围棋有三十二种基本走法,各有名称,如“冲”“干”“绰”“约”“飞”“关”等。妙观就用这些方法教导学生。许多王侯府中会送子女来学棋,还有大户人家、普通百姓家喜欢下棋的少年,也都来拜她为师,学生数不胜数,大家都尊称她为“师父”。
妙观也以师者自居,举止端庄,矜持自重,不苟言笑。她一心等待旗鼓相当的对手,轻易不肯嫁人。她棋名远扬,许多人倾慕她的才华与美貌,却因棋艺不如她,不敢开口求亲。她空有美名,收下众多弟子,每晚却只能独守空房。有一首《西江月》词,专门描写妙观的出众之处:
丽质本来无偶,神机早已通玄。枰中举国莫争先,女将驰名善战。玉手无惭国手,秋波合唤秋仙。高居师席把棋传,石作门生也眩。
话说小道人来到燕山,在一家饭店住下后,就听说了妙观是辽国国手的事,心中十分留意。他来到妙观的棋馆前,果然看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教学生下棋。小道人一见倾心,顿时失了魂魄,恨不得立刻与她亲近。但他心中暗想:“先不能露出意图,且看看她的棋艺如何。”于是,他默默站在一旁,袖着手,冷眼观察。
他发现妙观的棋艺还有不足之处,却没有立刻说破。一连几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不经意间说出了几着妙棋。妙观没想到一个小伙子竟能指点出如此精妙的走法,抬头一看,见是个身着道装的年轻人,心中十分诧异,暗自思忖:“这奇怪的人从哪里来?”她强忍着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大大方方地指导徒弟们下棋。
妙观偶尔指点一着,小道人突然伸手争论道:“这一着不是制胜之法,走到第几路必然吃亏。”果然,棋局发展到那里,正如小道人所说。妙观心中大惊:“这少年真是奇才!不知从何处而来。若再让他在这里观看,我的不足之处就会暴露,以后还怎么为人师表,岂不让人笑话?”她大声喝道:“这里是教棋的地方,哪来的闲人在此捣乱?”随即叫来两个徒弟,把小道人赶了出去,不许他再观看。
小道人冷笑道:“自己棋艺不精,反倒怪别人指点,看你能躲得过我?”他背着手走出来,心中暗想:“好一个美貌女子!虽然棋艺不如我,但女子中有这样的水平也实属难得。我一定要在这棋盘上赢得她,若不能如愿,誓不还乡!”
他走到棋馆对门,向一位老者打听:“这里的店房能租给别人吗?”老者问:“租来做什么?”小道人说:“我来看棋,想租个房子住下,早晚偷偷学两招。”老者笑道:“好啊!对门的女棋师是我国第一高手,号称天下无敌。小师父年纪轻轻,要在江湖上闯荡,确实该跟她学些本事。我没有儿女,只有老妻靠缝纫为生,和女棋师关系很好。这间门面房空着,专门供远来看棋的人休息,赚些茶水钱。小师父要是想租,长期租下也行。”
小道人当即从袖中掏出一个包裹,挑出一块较大的银子,当作定金交给老者,随后返回饭店,取来行李,安置在对门的店中。一切收拾妥当后,他见店里有现成刷白的木牌,便向店主人借来,准备写个招牌。老者疑惑地问:“要招牌做什么?难道还有别的拿手本事?”小道人回答:“我打算在这儿教下棋,和对门的棋师比试比试。”老者惊讶道:“可别开玩笑,上哪儿再找这么个对手去!”小道人胸有成竹地说:“您别管,把牌子借给我就行。”老者叮嘱道:“牌子闲着也是闲着,尽管用,但可别惹出麻烦,成为大家的谈资。”小道人连连应道:“放心,放心。”
他取出笔墨纸砚,将墨汁研得浓黑,把笔蘸得饱满,挥毫写下一张招牌,竖立在店面门口。这块招牌一立起,引出一段奇妙缘分——有棋艺精湛的佳人,为棋盘胜负倾心;有远道而来的游客,借棋局成就美满姻缘。那么,招牌上究竟写了什么呢?只见上面赫然写道:汝南小道人手谈,奉饶天下最高手一先。
老者瞧见招牌,忍不住说道:“人家是天下最高手,你还要让人家一先?这大话可说得够大!只怕你连我家女棋师这关都过不了。”小道人自信满满:“正因为要让着你家女棋师,才敢称高手。”老者将信将疑,转身进里屋,把这番对话讲给老妇人听。老妇人说:“从远方来的人敢说大话,说不定真有两下子。”老者却不以为然:“年纪轻轻的,能有多大本事?”老妇人反驳道:“人不可貌相,有智慧不在年龄大小,咱们女棋师不也是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造诣?”老者嘟囔着:“让这么个年轻人和对门较量,简直是笑话,且看他接下来怎么表现吧。”
这边招牌刚立起,消息就立刻传到了妙观耳中。妙观见招牌上写着“饶天下最高手”,明白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暗想:“我在这儿声名远扬已久,哪儿冒出来这么个小家伙,专门来找茬?”她恨不得立刻与小道人一决胜负,但转念又一想:“他昨天观棋时,随意指点的几招都出乎我意料。要是贸然和他对局,侥幸赢了,砸了他的招牌、赶他走倒不难;可万一输了,这名声一旦传开,我还怎么立足?此事不能冲动,得先派人探探虚实,再做打算。”
妙观有个弟子张生,是她门下棋艺最出色的,除了妙观,几乎无人能敌。妙观把张生叫来,说道:“对门那个汝南小道人说大话,不知他真实水平如何。我想和他一决胜负,但不能太莽撞。以你的实力,和我相差无几,你先去试试,看看你们谁更厉害,也能借此判断他的棋艺究竟如何。”
张生领命,来到小道人店里,请求对弈。按照待客之道,张生让小道人先行,小道人却坚持道:“我招牌上早已写明,就算是棋艺相当,也要让对方一先,断不会自己先下。如果输给你,再让子也不迟。”无奈之下,张生只好先落子。每下一步棋,张生都绞尽脑汁,而小道人却轻松应对,还没下完一局,张生便败下阵来。张生拱手认输:“您的棋艺确实高超,我不是对手。要是让一子,咱们可以再切磋。”
于是,两人摆好棋局,张生让小道人一子再战,结果又输了一盘。张生心服口服,说道:“还是不行,再让一子试试。”等到让三子时,张生才感觉轻松些,最终勉强下成平局。要知道,在围棋中,能让三子还能与对手战平,棋艺已属中上等,虽未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也足见智慧。能让国手三子还不落下风,更是了不起。不过,张生作为妙观门下的顶尖弟子,棋艺本就不俗,这才勉强支撑下来,换作旁人,恐怕根本不是小道人的对手,可见小道人棋艺之高超。
三局过后,小道人对张生说:“你的棋艺也算不错,可见贵国棋坛的水准。不知还有没有能与我匹敌的人,我很愿意讨教。”张生一听就知道,这话是在激自己的师父出马,没敢接话,匆匆作别。回到妙观处,他悄悄禀告:“这个小道人棋艺太高,恐怕师父您也要让他一步。”妙观赶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生怕被人耻笑。从那以后,妙观便不再大张旗鼓地教棋了。
路人看到小道人的招牌,本就惊讶不已,又见妙观收敛锋芒,张生被让三子还落败的消息也渐渐传开。大家纷纷猜测,这小道人和妙观究竟谁更厉害。好事之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人说:“我们棋师不与他较量,想必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有人反驳:“他招牌上明晃晃写着饶天下高手,棋师难道能忍下这口气?想必这小道人真有些本事,棋师才不敢轻易出手。”还有人说:“我们棋师可是本国第一,国内没有男人能赢她,难道一个外地来的小道人还能比她强?一定要让他们俩比一场,咱们也开开眼。”又有人提议:“光比还不够,得大家出些彩头,搞个赌局,这样才有看头。”
众人纷纷响应,其中胡大郎率先说道:“好!我愿意出五十千钱。”支公子也不甘示弱:“你出五十千,我难道会少?我也出五十千!”其他人有的出十千,有的出五千,很快就凑了二百千钱。大家推选胡大郎负责掌管这些钱,等两人对局时,根据输赢分发彩头,这在赌局中被称为“保局”,也是由来已久的规矩。
一切商议妥当,胡大郎拿着钱,去两边约定比赛日期。双方都爽快答应,约定第三天午时,在大相国寺方丈内一决高下。众人散去,满心期待着比赛之日的到来。
妙观得知消息后,虽然答应了比赛,心里却有些发虚,暗想:“彩头是小事,但要是真和他比试,万一输了,之前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这小子远道而来,肯定贪图钱财,不如私下贿赂他,求他让我一让。我明面上收了彩头,暗地里再给他添些钱,他应该不会拒绝。可找谁去传个话呢?”她担心弟子们笑话,不好直接商量,突然想起对门店主老妇人常来这儿缝补衣裳,小道人又住在她家,不如请她帮忙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