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白话合集清风随竹影

济公全传第171回第180回(第2页)

再说和尚进了后花园,施展佛法后,官兵们乱作一团。这个喊:“你干嘛打我?”那个嚷:“我一手拿火把,一手提灯笼,哪打你了?”这边又喊:“你干嘛拧我?”那边回:“明明是你先招惹我!”众人越吵越凶,扭打起来,有人把火把扔了,有人把灯笼摔了。灯笼掉在楼上,普通的火苗引动“神火”,眨眼间,合欢楼燃起熊熊大火。只见火势凶猛,红光冲天,浓烟滚滚,整座楼瞬间被大火吞没。

王胜仙一看着火了,急得直跺脚,还以为“太岁”“天王”和美人都被烧死在楼里。“太岁”“天王”死了倒也罢了,他心疼美人也葬身火海,连忙让人救火。可众人怎么浇水都灭不了火,转眼间,一座合欢楼烧得干干净净。

天亮了,火也灭了,王胜仙垂头丧气。家里不少家丁,有的被“太岁”杀死,有的被“天王”打死。这事儿他还不敢告诉秦丞相,怕丞相追问起来,反倒怪罪自己。无奈之下,王胜仙只好给死者家属每人五十两银子,让他们把尸体领回去安葬。这场闹剧,他本想寻欢作乐,结果闹得鸡飞狗跳,这也是他该遭的报应。

和尚早就离开了。太阳刚升起,济公来到京营殿帅衙门门口。衙门对面有个小酒铺,刚开门营业,店里有几个喝酒的,都是做小买卖的,有的是赶早市卖菜的,有的是卖小玩意儿的。和尚掀开门帘进去,有认识他的人打招呼:“济公,这么早,从哪儿来呀?”还有人喊:“圣僧,这边来喝酒!”和尚摆摆手说:“众位别客气,我今儿心里烦,在这儿等着见刑廷大人,非得打官司不可。”众人好奇:“济公,您一个出家人,跟谁打官司呀?”和尚叹口气:“别提了,昨天我们庙里接了一单佛事,说好七个人去给人办‘接三’仪式。可庙里和尚都忙,凑不够七个人,去五个还缺一个。那四个和尚好不容易找来个光头,凑数去了。接完三,主家说:‘我们煮了一锅饭,给和尚吃,但得加做一场焰口法事。’我们几个和尚饿坏了,想着有饭吃,加做场法事也没啥,就答应了。没想到焰口做完,主家挑毛病,说主座和尚嗓子不好,不肯给钱。双方说着说着就吵起来,最后动手了。人家主家人多,把我们那四个和尚都打了,就我跑得快,没挨打。我非得告他们,哪有念完经就打和尚的道理?”

众人劝道:“济师父,消消气,这也不是大事,没必要见刑廷大人,打官司可不是闹着玩的。”正说着,有人过来求道:“圣僧,行行好,我舅舅寒腿疼得下不了炕,求您给点药。”又有人说:“我结拜兄弟的母亲,痰喘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求师父慈悲,赏点药吧!”和尚连连摇头:“今天一概不帮忙,过了今天再说。我今儿心里烦死了,非得等着见刑廷大人。”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驱赶闲人:“闲人躲开,刑廷大人回来了!”刑廷大人出行,场面威风,前面有举着鞭牌锁棍的刽子手开道,前后簇拥着一大群人。众人都在看热闹,只见刑廷陆大人坐着轿子刚到,和尚突然大喊一声:“冤枉啊!”冲过去一把揪住轿子,只听“喀嚓”一声,轿杆竟被他生生拽断。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七十四回

话说济公禅师一声“冤枉”喊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死死揪住轿杆。只听“喀嚓”一声脆响,轿杆应声而断。轿厢猛地往前一栽,刑廷陆炳文在轿内猝不及防,身子往前一冲,头上的二品纱帽“扑棱”一声掉了下来,偏巧顺着地面骨碌碌滚进了街角的污水沟里,顿时沾满了污泥浊水。轿子散了架,纱帽也毁了容,陆炳文气得脸色铁青,腮帮子直哆嗦,厉声喝令:“把这秃驴给我锁了!”说罢,甩袖赌气走进衙门。

几个官差应声上前,将和尚铁链锁了,押到班房。一名官差没好气地说:“你这和尚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弄断刑廷大人的轿杆?等会儿有你好受的!”济公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挠着头说:“我也没想到啊,刚才一使劲,怎么就把大人‘请’出来了呢?”那官差白了他一眼,叮嘱道:“等会见了大人,你就照这话讲,别瞎改!”济公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出家人不打诳语。”

正说着,衙门里梆子声、堂鼓声响成一片,陆炳文升堂了。原来这陆炳文一肚子火正没处撒,本打算等和尚一上堂,不管青红皂白,先打他四十大板再说,也好消消胸中的恶气。谁知和尚刚被带上堂,他身边的一个家仆突然凑到耳边,低声说:“大人,这和尚打不得啊!他是灵隐寺的济公,听说还是秦丞相的替身呢!您要是打了他,岂不是打秦丞相的脸?”

陆炳文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妙”。他早知道秦丞相权倾朝野,自己这官儿还是靠巴结丞相的弟弟王胜仙才得来的,要是得罪了丞相的替身,以后还怎么在官场混?想到这儿,他硬生生把火气压了下去,换上一副和气的面孔,说:“和尚,你既是出家人,行事怎可如此鲁莽?就算有冤枉,也该好好说话嘛!”济公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还请大人莫怪。”

陆炳文见台阶已铺好,便顺坡下驴:“念你是出家人,本官不怪罪你,下去吧!往后可要安分守己。”刚要退堂,谁知济公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我和尚实在冤枉啊!昨天晚上,我们庙里接了桩佛事,本该七个人去做‘接三’仪式,可庙里和尚不够,只凑了四个,又找了个光头凑数,一共五个人去了。做完法事,主家说给我们‘烫饭’吃,但得加做一台焰口。我们和尚都快饿疯了,就吃了饭、做了法事。哪知道做完后,主家说主座和尚嗓子不好,不给钱不说,还把我们和尚打了!我来喊冤,一时没控制住力气,就把大人的轿子弄成那样了……”

这番话听得陆炳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济公这话荤素不搭,当着满堂官差的面,显得自己堂堂刑廷大人竟在跟一个疯和尚纠缠琐事,实在太没面子!他越想越气,心一横:就算你是秦丞相的替身,我今天也得打你一顿出出气!大不了事后去丞相府请罪,他还能为个和尚革了我的职不成?

主意打定,陆炳文猛地一拍惊堂木,吼道:“好个大胆的僧人!满口胡言乱语,搅扰官署重地!来人,拉下去重打四十板!”掌刑官应声上前,一把将济公拉到堂下,按倒在地。一个官差骑在济公脖子上,另一个按住他的双腿,掌刑官高高举起板子,刚要落下,大堂前突然卷起一阵怪风!这风来得诡异,瞬间刮得众人睁不开眼,按人的官差手一松,掌刑官的板子也悬在了半空。

更奇怪的是,陆炳文坐在堂上,突然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低头一看,肚子竟像吹了气似的迅速鼓胀起来,眨眼间就胀得如牛皮鼓一般,连自己的双手都够不到肚脐了!他顿时心慌意乱,迷迷糊糊地喊:“别、别打了……”众人见大人突然“身怀六甲”,都吓傻了,赶紧七手八脚将他抬进内宅。济公呢,也被暂时看管起来。

陆炳文被抬到内宅,夫人、少爷、小姐围上来一看,全都吓了一跳: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肚子胀成这样?夫人急忙吩咐:“快请医生!”家仆慌慌张张跑出去,把隔壁卖药的王先生请了来。这王先生外号“三元会”,只因他曾治好过三个人——一个牙疼、一个长疮、一个痔疮,那三人送了块“三元会”的匾,他就以此自居,其实根本不懂医术,平时全靠蒙骗混饭吃。

王先生进了内宅,见陆炳文在帐子里伸出手来,便装模作样地诊起脉来。他哪里知道陆炳文是男是女,又听说“肚子大”,竟误以为是姨奶奶要生产,便煞有介事地说:“不要紧,这是喜脉,快请收生婆!”夫人一听,气得大骂:“糊涂东西!这是我们大人!”王先生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被家仆轰了出去。

夫人又气又急,跺脚道:“你们这些奴才,就会找些庸医!临安城有名的大夫是李怀春和汤万方,快去请其中一位来!”家仆不敢怠慢,很快把“赛叔和”李怀春请了来。李怀春诊了脉,眉头紧皱:“大人这肚子胀得蹊跷,我看六脉平和,十二经也无异常,这病我治不了。”夫人急了:“那谁能治?”李怀春说:“只有灵隐寺的济公长老!之前秦相府二公子生怪病,就是济公治好的。”

家仆在一旁搭话:“巧了,济公就在咱们衙门班房锁着呢!”李怀春说:“那就快请他来!”夫人忙问缘由,家仆便把济公扯断轿杆被锁的事说了一遍。夫人想了想,说:“只要能治好大人的病,就把他放了。”家仆跑到班房,没好气地说:“和尚,我们夫人叫你进去!”济公故意逗他:“你们夫人叫我?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听吧?”家仆急了:“别胡说!是叫你给大人治病!”济公却慢悠悠地说:“治病啊?我和尚‘刷了’。”

家仆一头雾水,回去禀报:“夫人,和尚说‘刷了’,不肯来。”夫人不解,李怀春忙解释:“夫人,您派少爷亲自去请,跟和尚说些客气话,他就来了。”于是少爷带着家仆来到班房,恭恭敬敬地说:“圣僧慈悲,我父亲得了怪病,求您施手救治!”济公见少爷态度诚恳,便说:“既然少爷来请,我就去瞧瞧,不过治不治得好,可不敢打包票。”少爷连忙让人给济公解开铁链,客客气气地请进内宅。

原来这少爷并非陆炳文亲生,而是抱养的。陆炳文年轻时曾在勾栏院结识妓女翠红,花光三万两银子后走投无路,多亏翠红资助,还花钱给他捐官。后来陆炳文攀附王胜仙,官运亨通,翠红便成了夫人,两人抱养了一子一女,才有了如今的家宅。

济公进了内宅,李怀春连忙起身施礼:“圣僧大驾光临!”济公笑着说:“李怀春啊,你尽给我找事儿!”李怀春赔笑:“这病非您莫属,旁人治不得。”济公哈哈大笑,走到陆炳文床前,伸手在他肚子上轻轻一拍,又默念几句咒语。说也奇怪,陆炳文的肚子竟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渐渐瘪了下去。众人见状,纷纷称奇。

陆炳文恢复如初,想起之前的荒唐事,羞愧难当,忙向济公赔罪。济公摆摆手:“大人不必多礼,贫僧还有一事相求——望大人秉公办理窦永衡一案,莫让良善蒙冤。”陆炳文连声答应:“圣僧放心,本官一定查明真相,还窦永衡清白。”

济公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一场风波就此平息,而窦永衡的命运又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一百七十五回

济公禅师走进内宅时,陆炳文的夫人、少爷、小姐早已焦急等候,见状连忙施礼哀求:“圣僧慈悲,还请救救我家老爷!”济公扫了眼床上痛得翻滚的陆炳文,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若说出大人的病因,诸位恐怕难以置信。”夫人忙道:“圣僧但说无妨,我等绝无不信之理。”济公这才开口:“大人腹中并非寻常病症,而是‘阴阳鬼胎’。”

夫人闻言一愣,下意识想起此前那位大夫误判“有喜”的荒唐事,不禁疑惑:“还请圣僧明示,这‘阴阳鬼胎’究竟是何缘由?”济公正色道:“此‘胎’非精血所化,而是人心恶念凝结而成。若要根治,需以‘天理良心’为药引。”说罢,他接过笔墨写下一张方子,折叠封好后交给家仆,命其速去李怀春的药铺抓药。

家仆赶到药铺,将方子递给伙计。伙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理良心一个,要整的,公道全分”,不禁面露难色:“这位管家,小店售卖的皆是草木药材,‘良心’这味药实在没有。常言道‘药铺无良心’,您还是请回吧。”家仆无奈,只得空手返回衙门复命。

陆炳文接过方子一看,脸色瞬间大变——这四字如同一记重锤,直击他心底的隐秘角落。济公见状,缓缓道:“大人若肯秉持良心,此病自然能愈。”陆炳文咬牙道:“传我命令,即刻升堂!”说来神奇,他话音刚落,鼓胀的腹部竟开始逐渐收缩。

陆炳文强撑着来到大堂,命人在身旁给济公设了座,随后传令提审王龙、王虎、窦永衡。待三人被带上堂跪下后,陆炳文沉声道:“王龙、王虎,你二人在白沙岗抢劫饷银、杀害解粮官员,此事可有窦永衡参与?今日须讲公道良心话。”

王龙、王虎对视一眼,心想此前已画押认罪,若改口恐遭重罚,于是同声答道:“回大人,窦永衡确有参与。”陆炳文拍案震怒:“大胆狂徒,竟敢欺瞒本官!拉下去,各打四十大板!”

刑杖落下,二人疼得惨叫连连,却仍坚称窦永衡涉案。陆炳文不怒反笑:“好,你们既不肯说实话,那就再打四十!”如此反复三次,两人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最终实在承受不住,哭喊道:“大人饶命!窦永衡实是被冤枉的,是我们受人指使,攀诬于他!”

陆炳文这才点头道:“人若没了良心,与禽兽何异?本部院今日便依良心断案——窦永衡无罪,当堂释放!”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一旁的书办连忙上前劝阻:“大人三思!窦永衡一案已奏明皇上,且与秦丞相相关,若擅自释放,恐招大祸!”

陆炳文却充耳不闻,反倒喝令:“若再阻拦,即刻革职!”接连革了数名劝阻的官吏后,众官再不敢多言。窦永衡虽满心疑惑,却也趁机叩谢起身,刚走到衙门口,便听见众官吏低声议论,皆称陆炳文行事疯癫,这官怕是做不长久了。

窦永衡不敢直接回家,转而投奔杨猛、陈孝处。一进门,竟见妻子周氏与内弟周堃都在,惊喜之余,忙询问缘由。杨猛等人这才将王胜仙如何设局陷害、周堃如何冒险救人、济公如何施计火烧合欢楼等事一一告知。窦永衡听罢,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陈孝提议备酒庆贺劫后余生,不料刚出门便惊慌失措地跑回:“大事不好!京营殿帅已下令紧闭全城十三门,挨家挨户搜捕窦永衡!”

济公全传第一百七十六回

陈孝攥着菜篮子刚拐进街市,就撞见街道上一片混乱。挑担的小贩慌张收摊,行人神色匆匆地往家跑,远处传来官兵整齐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叫嚷声。打听之下才知道,东营殿帅下了死命令,水旱十三门全部紧闭,要挨家挨户搜查“越狱脱逃的江洋大盗黑面熊窦永衡”。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刑廷陆炳文放走窦永衡后,秦相府的管家就把济公请走了。等陆炳文回过神来,看着大堂上跪着的王龙、王虎,一脸茫然地问手下:“他俩跪着干什么?谁把他们带出来的?”手下人都懵了:“大人,您不是革了书办和马雄的职,还放走了窦永衡吗?”陆炳文脑袋“嗡”地一声:“我放的?”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那些审案的记忆模模糊糊,像做了场噩梦,回过神后惊出一身冷汗——窦永衡的案子早就奏明皇上了,自己这一放,可怎么交代?

陆炳文急得在堂上直打转,立刻下令紧闭城门,通知各个官厅严格把守,要求左右两户人家互相监督搜查,三品以下官员的府邸也不能例外。他还特意交代,对外不能说是自己放走了窦永衡,只说是抓捕越狱的大盗。同时放出话来,隐匿不报的人罪加一等,要是有人把窦永衡交出来,直接赏一千两白银。这道命令一下,整个临安城都乱套了,街道上到处都是官兵,各片区的官员带着人挨家挨户翻查。

陈孝一听这消息,菜篮子一扔就往家跑。冲进院子,他气喘吁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窦永衡听完,苦笑着叹了口气:“两位兄弟别为我冒险,我窦永衡虽然冤,但不能连累你们。我现在就去衙门投案,你们想办法把我内弟和妻子送走,让他们逃命。”

“说什么傻话!”杨猛抄起墙角的大刀,眼睛瞪得通红,“我和周堃去王胜仙家,见一个杀一个;你们俩去刑廷衙门,把那些狗官全宰了!咱们反出临安城,找座山当大王,招兵买马,还怕他们不成?”

陈孝白了他一眼:“就咱们四个人还造反?别瞎出主意了,先看看情况再说。”正说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杨猛握紧刀柄就要往外冲,陈孝一把按住他:“别冲动,我先出去看看,能糊弄过去最好,不行再动手。”

陈孝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群官兵,为首的两位官员穿着利落的箭袖袍,腰间佩刀闪闪发亮。仔细一看,竟是平日里认识的黄老爷和陈老爷。陈孝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两位老爷,这是怎么了?”

黄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陈孝,咱们都是老街坊了,按理说我也信得过你。可这是京营殿帅的命令,要搜越狱的窦永衡,公事公办,你别见怪。让让,我们进去看看。”要是换了别人家,官兵早就直接往里闯了,可念着和陈孝的交情,黄老爷好歹还提前打了声招呼。

陈孝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动声色地拦住门:“二位先等等!我实话跟您说,家里住着几个亲戚家的姑娘,都十八九岁,还没出阁。您带着官兵进去,姑娘家抛头露面的,传出去不好听。要不这样,你们先去别处查,等我把姑娘们送走,您再来,行不?”

黄老爷脸色一沉:“这可是官事!你敢抗令?”陈孝连忙赔笑:“我哪敢啊!实在是家里不方便,您多担待!”陈老爷眯起眼睛打量他:“你该不会是藏了窦永衡吧?”“绝对没有!”陈孝一口咬定。

黄老爷不耐烦了,伸手就要往里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街对面突然来了三乘小轿,还有个骑马的人直奔门口而来。那人翻身下马,高声喊道:“陈爷!郑爷派我来接您侄女外甥女了!”

陈孝脑子“轰”地一声——自己随口编的谎话,怎么真有人来接?但他反应极快,立刻转头对两位老爷说:“您瞧,我没骗您吧?人家来接人了,等姑娘们上了轿,您再搜,保证配合!”黄老爷和陈老爷对视一眼,勉强点了点头。

陈孝跟着来人进了院子,低声问:“您是哪来的?”那人掏出一封信:“我是郑雄郑爷的人,这是济公活佛的信。”陈孝展开信一看,心里顿时透亮了,赶紧招呼窦永衡、周堃和周氏三人上轿。轿帘一扣,一行人匆匆离开。

等轿子走远,陈孝才松了口气:“二位老爷,现在可以搜了。”两位老爷带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可他们都是办案的老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孝一开始死活拦着不让搜,神色慌张;轿子一来,他立马变了态度。这里面肯定有鬼!

黄老爷当即派官兵悄悄跟上轿子,还让人给凤山街的地面官送信,让他们无论如何要把轿子拦下检查。官兵们跟着轿子到了凤山街,看着轿子进了铁面天王郑雄的家,立刻跑去报信。

白老爷和杨老爷一听,带着官兵就到了郑府门口,客气地对门房说:“我们奉京营殿帅之令搜查窦永衡,麻烦通报一声。”郑雄正为窦永衡等人的事焦头烂额——济公让他来接人,要是在自己家里被抓走,那不成窝主了?窦永衡见状,就要翻墙去投案,被郑雄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