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全传第11回第20回(第2页)
郑福说:“人家变的明明是桃子,你用了什么法术?我要吃这桃!”济公笑着用手一指:“你吃吧!”郑福咬了一口,“咔嚓”一声,牙差点崩掉——原来这是木头做的假桃子。济公打趣道:“你拿去给老太太尝尝吧!”郑福拿着桃子进去,老太太一咬,桃子竟然“顺嘴流水”。郑福彻底懵了,连连称奇。
济公见广惠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脸色难看,便对郑雄说:“郑大官人,今天我也要变个戏法,一定让老太太看个真切!”接下来,济公又会施展怎样神奇的法术呢?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十四回
济公戏弄完广惠,变出几个茄子引得众人哄笑后,转头对郑雄说:“你去里院把老太太请出来,我要变个特别的戏法,保准让老太太看个清楚明白。”郑雄面露难色:“这可不行,我母亲双目失明已经两年了,怎么看得见?”济公神秘一笑:“正是因为老太太失明,我才请她来看。要是普通人都能瞧见的戏法,哪能显出本事?”
郑雄知道济公向来有奇能异术,便到后面将老太太搀扶出来。两个丫环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太走到厅前,众亲友纷纷起身,齐声道:“给老太太拜寿!祝您老人家福寿安康!”老太太落座后,郑雄在旁解释:“娘,这位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他说能变个戏法让您看见东西。”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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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公走到老太太跟前,念起吉祥话:“寿筵开,寿桃色色鲜,寿酒霞杯筵,五福寿为先。寿绵绵,福长远,真正是寿比青松不怕风霜减,恰好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念罢,他伸手在老太太眼睛上轻轻一画,同时默念六字真言:“奄嘛呢叭迷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老太太缓缓睁开左眼,惊喜地喊道:“郑雄!我左眼能看见了!”
郑雄不敢相信,连忙招手叫来丫环春梅,试探着问:“娘,您看看这是谁?”老太太立刻答:“这不是春梅嘛!”春梅激动地回应:“正是我呀!”老太太喜极而泣,郑雄更是大喜过望,赶忙给济公磕头:“圣僧!您发发慈悲,既然治好了左眼,就把我娘的右眼也治治吧!”老太太也说:“我就左眼能看见,右眼还是一片漆黑。”
济公却摇头道:“右眼我不治,你家大门外有个抱着小孩的叫马沛然,把他请进来一治就好。”郑雄赶紧派人去请。马沛然一进门,郑雄就躬身行礼:“先生!求您救救我母亲的右眼,必有重谢!”马沛然刚要推辞说自己不会,济公上前悄悄塞给他一块药,示意他照做。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妇人,伸手接过马沛然怀中的孩子喂奶,小孩“哇”地哭出声来。马沛然突然福至心灵,举起药大声说:“这是佛爷赐的仙丹,用无根水化开,给老太太擦眼就能好!”家人依言照做,果然,老太太右眼一抹药就重见光明。
郑雄见新来的仆妇自然地接过孩子喂奶,心中疑惑,便问马沛然缘由。马沛然便将自己和妻子如何贫苦,妻子外出谋生,自己走投无路想跳河弃子,又如何遇见济公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郑雄听完感慨道:“正好我这儿缺个管帐先生,你就留下来吧!再单独给你们夫妻安排房子住。圣僧大恩,我给您换身新衣裳吧。”
济公摆摆手:“换衣裳就不必了,你若真想谢我,就把清波门外那两顷稻田地,施舍给三清观的刘泰真,做庙里的香火地,就算谢过我了。”一旁的广惠看着济公接连施展奇术,又气又妒,突然站起来说:“郑大官人!我听说你家后花园闹妖,我愿去捉妖净宅,分文不取!就为和济颠比比法术,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济公爽快应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陪你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先施展法术,要是能捉了妖精,算我输;要是捉不了,我再来收场。”广惠急不可耐:“那就现在去!”济公却慢悠悠道:“着什么急,吃完饭再说。哪有大白天捉妖的,妖精这会儿也不出来。”
郑雄见状,补充道:“我这花园闹得邪乎,也不知是妖是仙。家人在楼上睡觉,常被莫名其妙扔下楼;屋里东西自己乱响、乱飞;有时楼上没人,灯却自己亮起来。可谁都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这样闹了快半年了。”广惠拍胸脯保证:“放心!今晚不管是妖是怪,我都把它拘来,用戒刀结果了它!”
众人边聊边等,天色渐晚。郑雄问两位和尚需要准备什么,广惠提笔列了张单子,包括八仙桌、椅子、香炉蜡扦、朱砂笔墨等物。家人按单备齐,布置在花园中。广惠和济公来到花园,只见桌上摆满物件。广惠先点燃香烛,对着虚空祷告:“过往神祗在上,保佑弟子广惠降妖除魔,回庙后定当烧香还愿!”
祷告完,他用无根水研磨朱砂,画了三道符,口中念念有词:“头道符引狂风,二道符拘妖精,三道符斩妖魔!”郑雄带着胆大的家人在旁观看,济公却拿着酒壶一言不发。广惠点燃头道符,可周围毫无动静;再扔二道符,依旧没反应,惹得家人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广惠急得额头冒汗,咬牙甩出第三道符。刹那间,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风过之后,对面楼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身着古铜色长袍,手持蝇拂,怒指广惠:“广惠!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来此捣乱?”说罢,蝇拂轻轻一挥,一道白气直冲广惠面门。广惠顿时头晕目眩,瘫倒在地。
济公晃着酒壶大笑:“你身为修道之人,却无故入世争强,还敢欺负佛门弟子!”话音未落,他一拍脑袋,头顶顿时金光闪耀。楼上的仙家本是修炼千年的狐仙,只因郑雄家的下人常做出不净之事,冲撞了他,才偶尔恶作剧。此刻见济公显露神通,吓得连忙求饶:“圣僧息怒!实在是那些人不知规矩,我只是略施惩戒。”
济公厉声道:“速速离去!不然我召雷劈你!”狐仙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济公这才拿出一粒药丸,喂给广惠,将他救醒。广惠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匆匆告辞回了三清庙。
济公在郑雄家住了一晚,次日清晨,郑雄准备好酒菜答谢。想起济公治好母亲双眼,他执意要给济公换新衣。济公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郑雄连连点头。随后,济公告辞离开,朝着钱塘门走去。
走到钱塘门外,济公瞧见路边有个卖狗肉的担子,摊主却不在。仔细一瞧,原来那人在玉皇阁对面的影壁墙后方便。济公突然双目精光一闪,猛拍三下手,感叹道:“这可是天下第一孝子!我若不救他,恐怕天雷都要降下!”他连问三声:“这狗肉担子是谁的?”却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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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摊主名叫董平,家住钱塘门内,家中有老母亲和妻子韩氏。董平生性多疑,虽没犯过大错,却常对母亲言语不敬。这天早上,他又和母亲拌嘴,妻子韩氏劝道:“娘年纪大了,你别总惹她生气。”董平没搭话,出门做生意。
他在家烧上煮肉的锅,让妻子看火,自己去买狗。途中,遇到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那人说:“你买狗是去卖肉?我家有条野狗,去年自己跑来的,轰都轰不走。有次它半夜狂吠,我起来发现有贼撬门,多亏它才赶走贼人。可今年它生了小狗,俩狗总打架,我怕伤着孩子,想送人又觉得忘恩负义。你要是不嫌弃,白拿走吧。”
董平觉得捡了便宜,用绳子捆了大狗,抱着小狗谢过那人。回家后,他把大狗拴在院子里,进屋拿刀准备宰杀。可等他拿盆子出来,刀却不见了。问妻子,妻子也说没见。四处寻找,发现小狗正把刀衔到东边,压在身子底下,只露出刀柄。
董平一脚踢开小狗,举刀要杀大狗。没想到,小狗突然冲过来,趴在大狗脖子上,龇着牙盯着董平,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董平见状,手一哆嗦,刀“当啷”掉在地上,转身冲进屋子。妻子韩氏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十五回
董平举刀要宰杀大狗时,小狗突然冲过来,趴在大狗脖子上,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这一幕让董平愣在原地,脑海中思绪翻涌:“连狗都懂得母子情深,知道护着母亲,我堂堂一个人,却时常对母亲无礼,实在不该!”
他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刀,解开绑住大小狗的绳子,语气缓和地说:“我不杀你们了。要是愿意留在这儿,我管你们吃喝;要是想走,随时都能离开。”说完,他转身走进屋子,在母亲面前双膝跪地,满脸悔恨:“娘,儿子以前总跟您顶嘴,不懂事,真是罪该万死!”妻子韩氏见状,欣慰地说:“只要你往后好好孝顺娘,咱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董平坚定地说:“我把这锅狗肉卖了,明天就改行,再也不干杀生的买卖了。”
随后,董平挑起狗肉担子出门售卖。往常他一挑出去就卖光,可这天走了十几条胡同,都无人问津。走到钱塘江大街玉皇阁照壁前时,他突然肚子疼,便把担子放在路边,去影壁墙后方便。这时,济公从东边走来,大声问:“这肉担儿是谁的?”
董平一听是济公的声音,想起昨天这和尚白要了自己两块狗肉,今天又来搭话,心里有些不悦,故意不搭理,想看看济公怎么办。济公见董平脸色黑气笼罩,掐指一算,心中了然:此人虽曾不孝,但幡然悔悟,诚心改过,乃是世间第一孝子。若不施救,必遭天谴。
这里要解释一下,善书上记载:一个人若做了半辈子善事,却做了一件恶事,那他就会被记为第一恶人,以往的善举也会被抵消;反之,若做了半辈子恶事,突然痛改前非,一心向善,那他就会被视为第一善人。就像寡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董平虽之前对母亲不孝,但此刻真心悔改,这份诚意难能可贵,所以济公认定他是第一孝子。
济公连问两声,董平都不回应,济公索性挑起肉担就跑。董平提好裤子,见状急忙追赶。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看,影壁墙竟塌了大半截!董平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想:“要不是和尚抢走担子,我这会儿肯定被压在墙下了,真是好险!”
这里说的“雷必取他”,并非真的被天雷劈。俗话说“天打雷劈五雷轰”,五雷指的是金木水火土。被刀砍死叫金雷,被木棍打死叫木雷,被水淹死叫水雷,被火烧死叫火雷,被土墙压死则叫土雷。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天雷直接劈死。
董平定了定神,心想:“我得找到和尚,拿回担子,好好谢谢他。”他顺着济公跑的方向追去。此时的济公,挑着担子来到热闹街市,放下担子,拿起刀开始切狗肉。切完后,他伸手一指,每块狗肉看起来都足有一斤重。济公大声吆喝:“六文钱一块!香喷喷的狗肉,快来买啊!”
路过的行人远远就闻到狗肉的香味,连平时不吃狗肉的人,都被这又大又便宜的肉块吸引。大家纷纷掏钱购买,这个要三块,那个买五块,不一会儿,济公就卖了不少钱。等肉快卖完,只剩几块时,济公突然不卖了。没买到的人懊悔不已:“这么便宜的狗肉,怎么就没赶上呢!”
有个买了四块肉的人,满心欢喜,心想:“这些肉够吃好几顿了,回家给媳妇两块,剩下的再叫上兄弟喝点小酒。”他边走边闻,走了一段路,打开包裹一看,肉块竟只剩半斤;又走了几步,再看,只剩四两;等快到家时,四块肉加起来都不到四两了。这人又气又恼:“好你个和尚,竟然骗我!”只好愤愤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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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董平终于追了上来,他对济公说:“和尚,这是我的肉担!今天要不是你抢走担子,我就被墙压死了,真是多谢你!”济公翻了个白眼,打趣道:“哟,今天早上没跟你娘拌嘴吧?”董平闻言一愣,忙问:“和尚,你是哪个庙里的?”济公便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还让董平把卖肉的钱拿走去做小生意。
董平感激地说:“我明天就改行,去卖鲜果子,再也不干杀生的营生了。”济公点点头:“好,钱你都拿走,这剩下的几块狗肉给我就行。”董平千恩万谢,拿着钱走了。济公兜起狗肉,沿着西湖苏堤慢悠悠地走着,还随口唱起歌来:“孤衾独拥,睡熟转浓,梦见登科第,圣恩优宠……”
济公唱着歌,路过冷泉亭,来到灵隐寺山门外。看守山门的静明、静安和尚看到济公,忙问:“济师父,你拿的什么东西?”济公晃了晃手中的狗肉:“狗肉啊,你俩要不要来点?”静明、静安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们吃素,而且庙里规定荤酒不能入内,提笼架鸟都不让进,你这带狗肉进去可犯戒了,赶紧扔了吧!”
济公装作不懂:“我不知道啊,我身上痒,疥又犯了。”低头在身上乱摸。静明哭笑不得:“不是身上的疥,是犯了和尚的清规戒律!出家和尚讲究三规五戒,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济公好奇地问:“什么三规五戒?你说说。”
静明解释道:“三规就是佛规、僧规、法规;五戒是杀、盗、淫、妄、酒。你赶紧把狗肉扔了,要是被监寺看到,我们都得受牵连!”济公满不在乎:“你们懂什么,别扫我兴,我还要拿给监寺吃呢!”静明和静安拦不住,只好由他去了。
济公进了寺庙,在大雄宝殿前面放下狗肉,坐在一旁吆喝:“卖狗肉啦!新鲜的狗肉!”十几位僧人围了过来,好心的僧人劝道:“济师父,别卖了,要是被老和尚和监寺知道,肯定要罚你!”济公摆摆手:“你们别管。”也有看不惯济公的僧人,阴阳怪气地说:“你卖吧,谁管得着你!”济公也不搭理他们。
这时,监寺广亮路过,看到这一幕,说道:“济颠,你卖狗肉我不管,就算杀两条狗我也懒得说你。我就问你,从火烧大碑楼到现在,派你去化缘的一万两银子工程钱,准备得怎么样了?”济公笑嘻嘻地说:“一万两没有,九千两倒是有。”广亮没好气地说:“别跟我胡扯,我带你去见老和尚!”
济公不慌不忙:“着什么急!火烧大碑楼时,我跟你说过正午动工,现在还差一个时辰呢。要是到时拿不出一万两银子,我再跟你去见方丈。”广亮冷哼一声:“好!那我就等一个时辰,倒要看看你从哪儿变出一万两银子!”
广亮刚要走,静明、静安急忙拉住他,兴奋地说:“广师父,外面出大事了!我们刚才在山门坐着,看见西湖大路上来了二三百人,有当官的、有钱的,还有做生意的。前头两位员外骑着马,衣着华贵,一个白白净净、留着长胡子,另一个模样清奇古怪,后面还跟着二三十个仆人。他们到了山门外,把我们叫过去,问这是不是灵隐寺,我们说是。他们又问活佛在不在庙里,我们说没有。他们接着问罗汉在不在,我们说罗汉堂有五百零八尊金身罗汉,不知道他们要拜哪尊。结果他们说不是找泥像,是找活罗汉!我们说没有,他们就说善缘不巧,要去别处施舍。我们赶紧问活佛叫什么名字,他们说说出名字得损阳寿十年。我们为了问清楚,就说替他们损寿。他们先给我们磕了头,说已经损了三十年阳寿,还问这样行不行……”
广亮听得一头雾水,着急地问:“到底活佛是谁啊?你们说清楚!”静明却摇头:“不行,不能说!算命的说我能活五十三岁,今年才二十二,刚才已经损了三十年,说不定明年就没了,可不能再说了。”广亮无奈道:“没事,你们说,我再替你们损十年阳寿!”静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出活佛的名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十六回
监寺广亮一心想知道活佛到底是谁,催促静明赶紧说。静明故意卖关子:“我说出来,可就得你损寿十年——咱们庙里的道济就是活佛!”广亮一听,脱口而出:“道济?就那个疯疯癫癫的?”静明一本正经地补充:“那不够,得二十年!”广亮摆摆手:“他啊,没事!”静明却不依不饶:“那也得算你三十年!”广亮哭笑不得:“别闹了!平时他在庙里也没这么招摇,今天偏偏有人来找他,这可怎么办……有了!”
于是,几个僧人披上偏衫,敲打法器,热热闹闹地迎到山门口。可来访的众人扫了一圈,发现里头根本没有济公,为首的两位员外当场变了脸色,怒道:“瞧瞧,这些和尚果然在妖言惑众、装模作样!既然无缘,咱们去别处施舍!”广亮急得直冒汗,连忙挽留:“各位请留步!我这就带你们见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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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跟着广亮进了山门,只见济公盘腿坐在大雄宝殿前,双眼微闭,嘴里还在吆喝:“狗肉六文钱一块!”两位员外眼睛一亮,高声喊道:“大家快看!这才是活佛罗汉的真模样!咱们快磕头!”广亮肺都快气炸了,心里直犯嘀咕:我们敲锣打鼓迎接,他们说我们装样子;济公在这儿卖狗肉,反倒成活佛了?
众人齐刷刷地跪在济公面前,济公却大喇喇地坐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广亮生怕得罪施主,赶忙上前提醒:“济公!没规矩!这么多施主来拜访,你怎么也不招呼?”他话还没说完,两位员外先怒了,腾地站起来呵斥:“你这和尚好大胆!竟敢对活佛无礼!”广亮吓得连连后退,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济公慢悠悠地睁开眼,似笑非笑地问:“各位施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穿白衣服的员外恭敬地说:“弟子久仰圣僧大名,特来拜访问禅。”济公随手递出一块狗肉:“你馋了?吃一块!”员外连忙摇头:“不敢!”穿蓝衣服的员外也上前说:“我也是来请教禅机妙理的。”济公又调侃:“饥了就吃狗肉,准没错!”
两位员外哭笑不得:“我们问的是参禅的‘禅’、天机的‘机’,不是馋嘴的‘馋’、饥饿的‘饥’!”济公挑眉:“原来你们想问这个,我和尚可清楚得很!”他清清嗓子念道:“山里有水,水里有鱼,三七共凑二十一。人有脸,树有皮,萝卜筷子不洗泥。人要往东,他偏要向西,不吃干粮尽要米——这就叫‘馋饥’!”
员外们直摇头:“圣僧说笑了,我们问的是佛门真义,您这答的可不对。”济公神色一正:“你们口气不小!那我若说对了,怎么办?”员外们一拍胸脯:“若能点破迷津,我们愿捐银重修大碑楼!”济公朗声道:“听好了!须知参禅皆非禅,若问天机哪有机;机主空虚禅主净,净空空净是禅机。”
两位员外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地鼓掌:“罗汉爷果然佛法高深,一语点醒梦中人!监寺,快拿缘簿来!”广亮赶紧取来笔墨纸砚,穿白衣服的员外谦让道:“贤弟先写。”对方推辞:“您年长,理应先请!”员外又招呼身后三百多人:“大家也来写几笔?”众人笑闹着推让:“还是您领头!”
最后,穿白衣服的员外大笔一挥,写下“无名氏施银一万两”。穿蓝衣服的员外见状,也跟着写了一万两。其他人纷纷解囊,少则三十两,多则五十两,说捐就掏银子,毫不含糊。原来,这些人都是临安城有头有脸的富商乡绅,早被济公“化”过缘,今天特意来捧场。
写完善款,穿白衣服的员外又豪爽宣布:“我在城里关外有十六座大木厂,木料全捐给灵隐寺,盖大碑楼管够!”众人办完善事,心满意足地告辞。济公这才转头问广亮:“师兄,这些银子够修楼了吧?”广亮清点一番,喜笑颜开:“富富有余!”济公打个哈欠:“那你盯着动工,我去施主家做客几天。”说完兜起狗肉,晃悠悠地走了。
广亮马上找来工匠,选了个黄道吉日开工。经过几个月忙碌,大碑楼主体完工,只差最后油漆彩画。没想到,好事多磨——这天,有人急匆匆跑来报告:“秦相府四位管家带着随从,在山门外下马了!”
广亮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出去迎接。原来,秦相府花园的二十五间阁天楼前些日子被火烧了,秦丞相派人去采购木料,十几家木厂都说木材捐给灵隐寺修大碑楼了。秦丞相便吩咐管家:“去灵隐寺借些木料,就说转年皇木到了一定归还。”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借得到是人情,借不到是本分,不许仗势欺人!”
可管家秦安一出门就打起了坏主意,他偷偷跟同伴秦顺说:“兄弟,这趟差使能赚大钱!咱们别说是借,就说相爷有令,要拆灵隐寺的大碑楼盖阁天楼。和尚肯定不答应,到时候托人来说情,少说也得送咱们几千两银子。等他们服软了,再提借木料的事,两头都能捞钱!”秦顺一听,直夸大哥高明。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灵隐寺,门头僧一看是秦相府的人,慌忙行礼通报。广亮把众人迎进禅堂,刚端上茶,秦安就冷冰冰地开口:“我们奉相爷之命,让你们拆了大碑楼,木料运去修相府阁天楼。”广亮惊得念了声佛号:“这大碑楼是无数善男信女捐资修建,好不容易快完工了,要是拆了,何时才能重建?还望各位在相爷面前美言几句!”
秦顺不耐烦地打断:“相爷的话就是圣旨,谁敢违抗?”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僵住。秦安心里直骂他不会办事——本该说“我们回去禀报,成不成听相爷的”,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下把路全堵死了。广亮无奈道:“既然如此,我得去请示老方丈。”秦顺恶狠狠地说:“报不报都得拆!”
广亮急匆匆找到老方丈元空长老,把情况一说。老方丈长叹一声:“这楼是道济化缘修的,你还是找他商量吧。”广亮苦着脸:“道济自从开工就没回来过……”老方丈只好说:“你去山门口看看,说不定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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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亮刚跑到山门,就看见秦府的随从们扯着嗓子大喊:“相爷有令!即刻拆楼!敢阻拦的,送官治罪!”工匠们哪敢违抗丞相的命令,镐头铁锹齐上阵,尘土飞扬间,好好一座大碑楼转眼间就成了废墟。广亮看得心如刀割,又暗自庆幸:“幸亏疯和尚不在,不然非闹出大乱子不可……”
正想着,就见济公歪歪扭扭、脚步踉跄地朝山门跑来。一场风波即将爆发,济公又会如何应对?且看下回分解。
济公全传第十七回
监寺广亮望着已成废墟的大碑楼,正满心悲叹时,忽见济公从西湖苏堤那边晃晃悠悠走来。原来,自那日离开灵隐寺后,济公便在苏北山、赵文惠两位员外家住了些时日。这天,他正与苏北山在房内下棋,突然浑身一冷,打了个寒颤。
济公当即掐指一算,连拍三掌,已然洞悉一切,神色一凛道:“苏北山,我得走了。秦丞相派人去拆我庙里的大碑楼,我得回去会会他!”苏北山闻言大惊,连忙劝阻:“圣僧使不得!秦丞相贵为当朝宰相,位高权重,您一个出家人,如何惹得起?”济公却不答话,起身便走。苏北山追到门外,只望见济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
济公一路朝着钱塘关外走去,沿着苏堤,一边走一边高声唱道:“人生百岁古来少,先出少年后出老,中间光景不多时,又有闲愁与烦恼。世上财多用不尽,朝内官多做不了,官大财多能几时?惹得自己白头早。月过中秋月不明,花到三秋花不好,花前月下能几时?不如且罢金樽倒。荒郊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度埋青草。”
歌声飘荡间,济公已来到灵隐寺山门。广亮远远望见,赶忙迎上去:“师弟,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咱们庙遭塌天大祸啦!”济公明知故问,挑眉道:“师兄,能有什么大祸?放宽心,有我济颠在,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广亮愁眉苦脸地解释:“是秦丞相派了四位管家,带着人来拆大碑楼,说要拿去修相府的阁天楼!”济公冷笑一声:“他是宰相,一道命令就能拆楼?照这么说,京营殿帅来了,是不是大雄宝殿也得拆?临安府、钱塘县、仁和县再来人,东西配殿、藏经楼都得拆光?这大碑楼是我化缘修的,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广亮无奈道:“你若真要阻拦,那四位管家正在禅堂坐着,你去试试?可别闯出祸端,到时候收不了场。”济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师兄别管,看我的!”说罢,大步流星朝着禅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