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淫方貂误救朱烈女 贪贺豹狭逢紫髯伯(第2页)
这边方貂背着朱绛贞往前走,迎面来了一个高大汉子,大声吆喝:“快把包袱留下!”方貂以为是刚才那个打闷棍的贼的同伙,便在树下蹲下,往后一仰,把朱绛贞放了下来,举起那贼的闷棍就打。北侠用刀一磕,闷棍的棍根被削去了半截。方貂叫道:“好家伙!”扔了那半截木棍,回手抽出朴刀,斜着砍了过去。北侠顺手一挥,只听“噌”的一声,朴刀被砍成两段。方貂“哎呀”一声,不敢再战,转身逃命去了。北侠也没去追他。
刚才那个打闷棍的贼在旁边看热闹,见北侠把方貂打跑了。他早就看到树下黑乎乎的一堆,以为是包袱,便说:“多亏爷爷搭救。幸好那贼把包袱扔在了树下。”北侠说:“既然这样,跟我来,你把包袱拿走。”那贼满心欢喜,刚走到跟前,没想到那“包袱”竟然动了,连北侠也吓了一跳,赶忙问道:“你是什么人?”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奴家是遇难之人,被歹人背到了这里。没想到又遇到了这个人,他也是个打闷棍的。”北侠听了,一伸手抓住那贼,说道:“好你个贼!你竟敢骗我?”那贼连忙哀求:“小人实在是无奈。家里还有八旬老母,求爷爷饶命。”北侠喝道:“这女子是从哪儿来的?快说!”那贼说:“小人真不知道,您老问她吧。”
北侠揪着那贼人,转头问朱绛贞:“你为何会落难至此?”朱绛贞便将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本我是上吊自尽,也不知怎么就被那人背了出来。如今我无处可去,求老爷行行好,救救我。”北侠听后,心中犯了难,这大晚上的,带着个女子赶路实在不方便。正思索间,他突然有了主意:“有了,不如这样办。”
北侠转头问贼人:“你说家里有老母,可当真?”贼人忙不迭点头:“小人绝不敢撒谎。”北侠又问:“你家在哪里?”贼人道:“离这儿不远,就二里地,前面有个小村子,上坡就到。”北侠说:“我放了你,但你得依我一件事。”贼人赶紧应道:“爷爷您尽管吩咐。”北侠道:“你把这女子背到你家,其他的我自有安排。”贼人听了,犹豫着不说话。北侠手上一使劲,贼人“哎呀”一声,连忙说:“我愿意,我愿意!我背,我背!”北侠警告道:“你给我好好背着,不许回头。背得好,我有赏;要是敢耍花样,你脑袋再硬,能硬得过方才那人的朴刀?”贼人连连保证,背起朱绛贞,北侠则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行人朝着贼人家走去。
另一边,倪继祖被倪忠拽着胳膊一路狂奔。倪继祖回头望去,花园后门已经关上,灯光也越来越远,只能拼命往前跑。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年迈老仆,又是在黑夜之中,心里着急,脚下却迈不开大步。刚跑了一二里地,倪继祖气喘吁吁地说:“让我歇会儿。”倪忠也喘着粗气:“老奴也跑不动了。与其歇着,不如慢慢走。”
倪继祖突然想起一事,说道:“老人家,那莲花究竟从何而来,怎么会在那女子手中?”倪忠疑惑道:“老爷说的什么莲花?”倪继祖解释道:“方才那位救命的姑娘,怕我不信她父亲蒙冤,给了我一枚白玉莲花当作信物。我借着灯光一看,那莲花的颜色、光泽,竟和我这枚一模一样。我刚想问,就被你拉着跑了,实在纳闷。”倪忠劝道:“老爷,相似的物件多着呢,先收着,以后再慢慢琢磨。不过这位小姐救了我们主仆,这份恩情可不小。老奴在灯下看那小姐,生得端庄秀丽。做人可得知恩图报,可别因为门第之见,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倪继祖叹了口气:“唉!眼下我们连性命都难保,还谈什么门第、报恩?”两人一边念叨,一边赶路,慌不择路间,原本该往西北走,却误打误撞走到了正西方向。突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人马嘶鸣声,回头一看,一片火光闪烁。倪忠着急地说:“不好!有人追来了!老爷您快逃,老奴去拦住他们,就算拼了命也得挡住!”说完,他不顾倪继祖,径直朝着火光跑去。跑了半里多地,却见火光往西北方向去了。原来他们方才走岔了路,追来的人走的是正路。
倪忠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敢情不是追我们的。”他定了定神,又往西回来找倪继祖。为了不暴露行踪,他只能想办法喊:“同人!同人!同人在哪里?”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者,问道:“谁在喊同人?”倪忠迎上去说:“我和同行的人走散了,所以呼唤。”老者说:“既然走散了,我帮你一起喊。”两人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回应。倪忠便问:“老丈这是要往哪儿去?”老者叹了口气:“唉!我老伴儿的侄女遭人陷害,我去打听消息,没打听到,回来就晚了。又听说前面夹沟子有打闷棍的强盗,这可如何是好?”倪忠说:“我和同伴也刚经历了惊险,偏偏还走散了。我这两条腿又酸又疼,实在走不动了。还没请教老丈贵姓?”老者道:“小老儿叫王凤山。请问老兄贵姓?”倪忠随口编了个姓:“我姓李。咱们找个地方歇脚吧。”王凤山指着远处:“你看那边有灯光,咱们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