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刘鲁王纵子行凶 孟邦杰逃灾遇友(第2页)
千钧一发之际,孟邦杰大声喊道:“我孟邦杰要是死在这儿,谁能知道啊!” 这一声呼喊,恰好被前山寨主听到。寨主赶忙喊道:“住手!” 快步走到孟邦杰面前,仔细端详一番,惊喜地说道:“果然是我的兄弟!” 随即吩咐手下:“快把人放了!” 喽啰们手忙脚乱地解开绳索,还拿来衣服给孟邦杰穿上。其他几位寨主听闻消息,也纷纷赶到剥衣亭,疑惑地问道:“大哥,这明明是偷马的贼,你怎么认识他?” 寨主笑着说:“走,回寨里慢慢说。”
众人簇拥着孟邦杰来到山寨中,彼此行礼过后,纷纷落座。那位救下孟邦杰的,正是被称作锦袍将军的岳真。而后山的四位寨主,老大名叫呼天保,老二是呼天庆,老三为徐庆,先前嚷着要拿孟邦杰做醒酒汤的则是老四金彪。
岳真望着孟邦杰,感慨道:“贤弟,愚兄曾多次邀你上山共谋大事,你在回书中说因老父健在,无法前来。今日这是要往何处去,竟被我们的喽啰误抓?若你当时报上姓名,他们又怎敢如此无礼?” 孟邦杰满脸愧疚:“并非小弟不念哥哥情谊,实在是家中突遭变故,心绪大乱,一时忘了说明身份。”
岳真关切地追问:“贤弟究竟遭遇何事,如此痛苦?” 孟邦杰长叹一声,将刘猊打猎纵凶、父亲含恨而亡的经过细细道来,最后坚定地说:“如今我打算前往投奔岳元帅,借他的兵力为父报仇。” 岳真听完,唏嘘不已。
这时,呼天保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大哥!孟兄要报父仇,何须远走?我们六个兄弟,聚两山之力,麾下万余兵马,踏平刘家还不是易如反掌?何必去投奔他人!” 孟邦杰却摇头说道:“小弟早有耳闻,岳元帅忠孝两全,最重义气。我投奔于他,一来能尽报国之忠,二来可报杀父之仇,公私两便。” 众寨主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孟邦杰又接着说道:“依小弟之见,绿林生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们率两山人马,一同投奔岳元帅。若他真是忠良之臣,我们便在他帐下效命,立下战功,光耀门楣;若并非如此,我们再回山寨,重整旗鼓,也为时不晚。” 岳真眼前一亮,激动地说:“我早有此意!就这么办,咱们收拾人马,见机行事!”
随后,岳真吩咐喽啰们整理山寨的人马、粮草和金银。当晚,山寨中大摆筵席,众人开怀畅饮。到了第三天,六位寨主率领一万喽兵,浩浩荡荡下山,朝着藕塘关进发。
却说在藕塘关,正值七月十五日中元节,岳元帅营中的众将纷纷准备羹饭,祭祀祖先。牛皋偷偷拉过吉青,小声说道:“营里人多马杂,那些祖宗鬼魂怎敢来享用祭品?咱俩不如找个山上僻静的地方,单独设祭,岂不是更好?” 吉青一拍大腿:“这话在理!”
二人随即让家将抬着果盒,来到山上一处幽静之地。牛皋说:“我在这边祭祀,老哥你去那头。等各自祭完,咱们把祭品合在一起,喝酒去!” 吉青点头称好。牛皋屏退军士,一想到亡母,顿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吉青听着牛皋撕心裂肺的哭声,也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忍不住跟着大哭起来。
祭奠完毕,二人烧了纸钱,便让家将把两桌祭礼合并一处,开始喝酒。没喝几杯,牛皋就嚷嚷道:“光喝酒多闷,吉哥,咱们行个酒令吧!” 吉青笑道:“牛兄弟,那就你先来!” 牛皋眼珠一转:“要我行令可以,但你得听我的。咱们就以‘月亮’为题,吟诗一首。吟得出来就算了,要是吟不出,就罚十大碗酒!” 吉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吟道:
团团一轮月,或圆又或缺。
安上头共尾,一个大白鳖。
牛皋听了,笑得前仰后合:“哪有这么大的白鳖!你这不是糊弄我吗?罚酒!罚酒!” 吉青讨饶道:“那我喝五碗行不?” 牛皋连连摇头:“不行,必须十碗!” 吉青无奈:“喝就喝!该你了!”
牛皋也斟了一杯酒,拿在手中,摇头晃脑地吟道:
酒满金樽月满轮,月移花影上金樽。
诗人吟得口中渴,带酒连樽和月吞。
吉青打趣道:“你也来糊弄我!月亮那么高,暂且不说,你先把这酒杯吃下去!” 牛皋一愣:“酒杯怎么吃得下去?” 吉青趁机说道:“吃不下?那也得罚十大碗!” 牛皋哈哈一笑:“拿酒来!” 一口气连灌五六碗,站起身来便要走。吉青见状,急忙喊道:“你去哪?想赖酒不成?” 牛皋摆摆手:“谁赖酒了?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牛皋走到山坡边,解开裤子便往草丛里撒尿。殊不知,草丛中竟藏着一个人!牛皋这一泡尿不偏不倚,正撒在那人头上。那人吓得急忙缩头,却还是被牛皋发现了。牛皋迅速系好裤子,一把将那人拎了起来,拖到吉青面前,兴奋地喊道:“吉哥!抓了个奸细!” 吉青大笑:“牛兄弟,你这运气绝了!连撒个尿都能立功!” 当下吩咐家将收拾东西,把奸细捆了个结实。二人翻身上马,直奔大营,向岳元帅请令。
岳元帅传令二人进帐。牛皋跪下禀道:“末将在土山上抓到一个奸细,听候元帅发落!” 岳元帅沉声道:“押进来!” 左右得令,将那人推进帐中。那人 “扑通” 一声跪下,岳元帅一眼便看出他是金邦奸细,却故意装作醉酒,眯着眼打量一番,突然大声喊道:“快松绑!张保,我派你去山东办事,怎么躲在山里,还被牛将军抓了?书信呢?” 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不知如何应答。岳元帅又道:“想必是弄丢了,所以不敢来见我,对吧?” 那人怕死,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小人该死!”
岳元帅佯装恼怒:“没用的东西!我再写一封信,要是你再弄丢,误了大事,定斩不饶!” 说罢,吩咐手下割开那人的腿肚,将蜡丸用油纸包好,塞了进去,再用裹脚布仔细包扎,最后叮嘱道:“速速去办,若再出错,提头来见!” 那人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牛皋站在一旁,看着张保明明站在岳元帅身后,可元帅却把奸细认成张保,心中疑惑不解。等那人走远,他才上前问道:“元帅为何把奸细认作张保?末将实在不明白,请元帅指点!” 岳元帅笑着解释:“兵不厌诈。杀了这个奸细,不过是泄愤,于战事无益。我一直想攻打山东,又担心金兵趁机进犯藕塘关。所以将计就计,放他回去,让他替我们传递假消息,看看效果如何。” 众将听闻,无不赞叹:“元帅神机妙算,我等望尘莫及!” 随后,岳元帅命探子前往山东,探查刘豫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