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色邪淫戏唐三藏 性正修持不坏身(第2页)
八戒说:“这么说,我们今晚都不能安心休息了?别管什么黄昏半夜,我们去她洞门口挑战,大吵大闹,搅得她也睡不着,别让她捉弄了我师父。” 行者说:“我头疼,去不了!” 沙僧说:“不用去挑战。一来师兄头疼;二来师父是个真正的僧人,绝对不会因为女色而乱了心性。我们就在这山坡下避风的地方,坐一夜,养养精神,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于是,三个兄弟把白马拴牢,守护着行囊,就在坡下安歇,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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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女妖怪收起了凶恶的模样,重新摆出欢愉的神色,吩咐道:“小的们,把前后门都紧紧关上。” 又派了两个负责巡夜的小妖,专门看守着,以防行者闯入,只要听到门有响动,立刻通报。接着又对女童说:“把卧房收拾得整整齐齐,点上蜡烛,焚起香来,去请唐御弟过来,我要和他欢好。” 于是,几个女童把长老从后边搀扶出来。那女妖怪使出千般娇媚姿态,拉住唐僧说:“常言说‘黄金并不珍贵,安乐才最值钱’。我们暂且做会儿夫妻,好好乐一乐。”
唐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心里想着要是不跟她去,怕她会心生歹意害了自己的性命,只能战战兢兢地跟着她走进香房。此刻的唐僧,如同痴傻一般,既不敢抬头张望,也没留意房里的床铺幔帐是什么样子,更没去看有哪些箱笼和梳妆用品。女妖怪说着那些暧昧的话语,唐僧也全然当作没听见。好个意志坚定的和尚,真可谓是:
眼睛不看邪恶的美色,耳朵不听淫荡的声音。他把这锦绣般的娇美容颜当作粪土,将金珠般的美貌视作灰尘。一生只热爱参禅修行,半步都不曾离开佛门之地。他哪懂得怜惜女子,只晓得修身养性。那女妖怪热情似火,春意盎然;这唐僧却心如止水,坚守着禅机。一个如软玉温香般充满诱惑,一个像死灰槁木般不为所动。那女妖怪展开鸳鸯被,淫兴高涨;这唐僧则紧束衣衫,一心向佛。女妖怪想要与唐僧相拥交欢,唐僧却只想面壁修行,追寻达摩祖师的境界。女妖怪解开衣裳,卖弄自己肌肤的香气和细腻;唐僧则整理衣襟,紧紧藏住自己粗糙的皮肉。女妖怪问:“我这枕冷衾寒,你为何不与我同睡?” 唐僧答道:“我光头出家,穿着与常人不同,怎能与你相伴!” 女妖怪说:“我愿像前朝的柳翠翠一样。” 唐僧回应:“贫僧可不是那月阇黎。” 女妖怪又说:“我美丽如同西施,身姿更是婀娜。” 唐僧说:“越王就因为西施这样的美色,最终国破身死,长久地埋尸地下。” 女妖怪接着劝道:“御弟,你难道不记得‘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吗?” 唐僧坚定地说:“我的真阳是最珍贵的宝物,怎能轻易给你这妖邪之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僵持到深夜,唐长老始终不为所动。女妖怪拉拉扯扯,不肯罢休,可这师父就是老老实实,坚决不从。她纠缠到半夜时分,被唐僧弄得恼羞成怒,喊道:“小的们,拿绳子来!” 可怜唐僧这个她心爱的人,被一条绳子捆得像个猱狮一般。女妖怪又让人把唐僧拖到房廊下,随后吹灭银灯,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
不知不觉,鸡叫了三遍。山坡下,孙大圣直起身来说:“我这头疼了一阵,到现在不疼也不麻了,只是有点痒痒的。” 八戒笑着说:“痒的话,再让她扎一下怎么样?” 行者啐了一口说:“呸!呸!呸!” 八戒又笑着说:“呸!呸!呸!我师父这一夜可真是难熬啊!” 沙僧说:“别斗嘴了。天亮了,赶紧趁早去捉妖怪。” 行者说:“兄弟,你就在这儿看好马,别乱动。猪八戒跟我去。”
那呆子抖擞精神,整理了一下黑色的锦布直裰,跟着行者,各自带上兵器,跳上山崖,径直来到石屏下面。行者说:“你先站住。我怕这怪物夜里伤害了师父,我先进去打探打探。要是师父被她哄骗,丧失了元阳,真的坏了德行,那我们就只能散伙;要是师父没乱了性情,禅心依旧坚定,那我们就一起努力,打死这妖精,救师父往西去。” 八戒说:“你可真傻!常言说:‘干鱼怎么能给猫当枕头?’就算不是这样,她也肯定会对师父动手动脚的!” 行者说:“别胡乱猜疑,胡说八道,等我进去看看。”
好大圣,转过石屏,告别八戒,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只蜜蜂儿,飞进了门里。只见门里有两个丫鬟,头枕着梆铃,睡得正香。他飞到花亭子查看,原来那妖精折腾了半夜,都累坏了,一个个都没察觉到天已经亮了,还在呼呼大睡。行者又飞到后面,隐隐约约听到唐僧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见那步廊下,唐僧被四马攒蹄地捆着。行者轻轻落在唐僧头上,叫道:“师父。” 唐僧听出了声音,说:“悟空来了?快救我性命!” 行者问:“昨晚那事儿怎么样了?” 三藏咬牙说:“我宁死也不会顺从她!” 行者说:“昨天我看她好像有怜惜爱慕之意,怎么今天就把你折磨成这样?” 三藏说:“她缠着我大半夜,我衣服都没脱,身子也没沾床。她见我不肯依从,就把我捆在了这里。你一定要救我去取经啊!” 师徒俩正说着话,就惊醒了那个妖精。妖精虽然下了狠手,但对唐僧还是有些留恋不舍。她一觉翻身,只听到 “取经去也” 这句话,就立刻滚下床来,大声喊道:“好好的夫妻不做,取什么经去?”
行者慌了神,丢下师父,急忙展翅飞了出去,现出本相,叫道:“八戒。” 那呆子转过石屏问:“那事儿成了没?” 行者笑着说:“没成!没成!老师父被她纠缠,坚决不从,她恼了,就把师父捆在那儿。师父正跟我讲前面的事儿,那妖怪就醒了,我就赶紧跑出来了。” 八戒问:“师父还说什么了?” 行者说:“他只说衣服没脱,身子没沾床。” 八戒笑着说:“好!好!好!还是个真正的和尚!我们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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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生性鲁莽,也不考虑那么多,举起钉钯,朝着那石头门用力一钯,“哗啦” 一声,把门砸成了几块。这一下,把那几个枕着梆铃睡觉的丫鬟吓得不轻,她们跑到二层门外,大声喊道:“开门!前门被昨天那两个丑男人打破了!” 那女妖怪刚走出房门,就见四五个丫鬟跑进来报告:“奶奶,昨天那两个丑男人又来了,把前门都打碎了!” 女妖怪听了,立刻吩咐:“小的们!快烧热水,我要洗脸梳妆!” 又喊道:“把御弟连绳子一起抬到后房藏好。等我去收拾他们!” 好个妖精,走出来,举着三股叉,骂道:“你这泼猴!野猪!太无知了!怎么敢打破我的门!” 八戒骂道:“你这淫荡的贱货!你反倒困住我师父,还敢嘴硬!我师父是你能哄来当老公的?赶紧把他放了饶你一命!要是敢再说半个‘不’字,老猪一钯下去,连山都能给你筑倒!” 那妖精哪肯听他多说,抖擞精神,像之前一样施展法术,口鼻中喷烟冒火,举着钢叉就刺向八戒。八戒侧身躲开,挥起钉钯就筑。孙大圣也挥动铁棒,一起帮忙。那妖精又施展神通,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几只手,左右抵挡。没交锋三五个回合,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兵器,在八戒嘴唇上又扎了一下。那呆子拖着钉钯,捂着嘴,忍痛逃命。孙大圣也有点忌惮她,虚晃一棒,败下阵来。那妖精得胜回洞,叫小的们搬石块把前门垒起来,暂且不提。
再说沙和尚正在坡前放马,忽然听到那边传来猪叫声。他抬头一看,见八戒捂着嘴哼哼着走过来。沙僧问:“怎么回事?” 呆子哼哼着说:“不得了!不得了!疼!疼!疼!” 话还没说完,行者也来到跟前,笑着说:“好你个呆子!昨天咒我是脑门痈,今天你自己倒弄成个肿嘴瘟了!” 八戒哼哼着说:“疼得受不了!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三人正犯愁的时候,只见一个老妈妈左手提着一个青竹篮,从南山路上挑着菜走来。沙僧说:“大哥,那妈妈走近了,我去问问她,看这是什么妖精,用的什么兵器,这么厉害,把人伤成这样。” 行者说:“你先等等,让老孙去问她。” 行者急忙瞪大眼睛看去,只见那老妈妈头顶有祥云笼罩,左右有香雾环绕。行者认出来了,立刻喊道:“兄弟们,还不快来叩头!那妈妈是菩萨来了!” 猪八戒忍着疼,慌忙下拜,沙和尚牵着马躬身行礼,孙大圣双手合十跪下,喊道:“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
菩萨见他们认出了自己的佛光,便踏着祥云,升到半空,现出真容,原来是手提鱼篮的模样。行者飞到空中,拜见说道:“菩萨,恕弟子有失远迎之罪!我们努力营救师父,却不知道菩萨降临;如今遇到这难以收服的魔难,还望菩萨搭救!” 菩萨说:“这妖精非常厉害。她那三股叉其实是她天生的两只钳脚。能把人扎疼的,是她尾巴上的一个钩子,叫做‘倒马毒’。她本身是个蝎子精。之前她在雷音寺听佛讲经,如来见了,不小心用手推了她一把,她就转过钩子,在如来左手的大拇指上扎了一下。如来都疼得难以忍受,立刻让金刚去捉拿她,没想到她逃到了这里。要是想救唐僧,除非去请别的神佛。我也没办法靠近她。” 行者再次下拜说:“希望菩萨给指条明路,该去请哪位神佛,弟子马上就去请。” 菩萨说:“你去东天门里的光明宫,向昴日星官求救,只有他才能降伏这妖精。” 说完,化作一道金光,径直返回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