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婴儿戏化禅心乱 猿马刀圭木母空(第2页)
再说那妖精在山坡上,连续叫了三四声,都没人过来。他心里琢磨着:“我在这里等唐僧,看他离我不到三里路,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到?…… 难道是抄小路走了?” 他抖了抖身子,挣脱了绳索,又驾起红光,飞到空中再看。没想到孙大圣正好抬头回望,认出了这是妖怪,又一把抓住唐僧的脚,把他推下马来,说:“兄弟们,小心!小心!那妖精又来了!” 吓得八戒、沙僧赶忙拿起兵器,又把唐僧围护在中间。
那妖精看到这一幕,在半空中赞叹不已,说:“好和尚!我刚才看到那白面和尚坐在马上,怎么又被他们三个藏起来了?这次见面才知道,得先把那个有眼力的弄倒,才能抓住唐僧。不然的话,白费心机也抓不到东西,空有一番兴致也是白搭。” 于是,他又按下云头,像之前一样变化,高高地吊在松树梢头等候。这次离他们还不到半里地。
孙大圣抬头再看,只见那红云又散开了,便又请师父上马前行。三藏说:“你说妖精又来了,怎么又让我走路?” 行者说:“这还是个过路的妖精,不敢惹我们。” 长老又生气地说:“你这个泼猴,太捉弄我了!明明有妖魔的时候,你说没事;像这种太平的地方,你却吓唬我,还不停地嚷嚷有妖精。虚虚实实,不管轻重,还抓住我的脚,把我推下马来,现在又说是过路的妖精。要是把我摔伤了,你怎么交代!你看看你!……” 行者说:“师父别生气。要是摔伤了你的手脚,还好医治;要是被妖精抓走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你?” 三藏大怒,气得直咬牙,要念《紧箍儿咒》,幸好沙僧苦苦相劝,他才又上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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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几人还没在马上坐稳,就又听到有人喊:“师父,救救我啊!” 长老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孩赤身裸体地吊在树上。他赶忙拉住缰绳,转头骂行者道:“你这泼猴,真是太顽劣了!一点善良的心都没有,一心就想着撒泼行凶!我明明说那叫声是人的声音,你却千言万语地嚷着是妖怪!你看那树上吊的,难道不是个人吗?” 大圣见师父责怪下来,又亲眼看到那小孩的模样,一方面不好当场施展手段,另一方面又怕师父念《紧箍儿咒》,只好低着头,不敢回嘴,任由唐僧走到树下。长老用鞭梢指着小孩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因为什么事,被吊在这里?跟我说,我好救你。” 唉!那妖怪显然是施展了变化之术,可师父肉眼凡胎,根本认不出来。
那妖魔见唐僧发问,便愈发装腔作势,眼中含着泪,叫道:“师父啊,山西边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个村庄,我就是那里的人。我祖公公姓红,因为积攒了大量金银,家产巨万,大家都叫他红百万。他年纪大了,早已去世,家产就留给了我父亲。近年来,家里生活奢侈,家产渐渐败落,我父亲就改名叫红十万,专门结交各地的豪杰,把金银借出去,指望收些利息。可谁知道那些无赖,设下骗局,把钱骗走了,本利都没了着落。我父亲发下重誓,再也不往外借钱。那些借钱的人,身无分文,没办法,就结成团伙,拿着刀棍,大白天杀到我家,把我家的财物抢了个精光,还把我父亲杀了。他们见我母亲有些姿色,就把她拐去做什么压寨夫人。那时候,我母亲舍不得我,把我抱在怀里,哭哭啼啼、战战兢兢地跟着那些贼寇。没想到走到这座山里,他们又要杀我。多亏我母亲苦苦哀求,才免去我一死,却用绳子把我吊在树上,想让我冻饿而死。那些贼把我母亲不知道抢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已经吊了三天三夜,都没一个人路过。不知道前世修了什么福,今生能遇到老师父。您要是肯大发慈悲,救我一命回家,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就算死了,也不敢忘记您的恩情啊。”
三藏听了,信以为真,就叫八戒解开绳索,把他救下来。那呆子也没看出破绽,马上就要上前动手。行者在一旁忍不住大喝一声:“你这个泼东西!这里有认识你的人呢!别再一个劲儿地弄虚作假,说谎骗人了!你说家产被劫,父亲被贼杀,母亲被掳走,那救了你交给谁呢?你拿什么东西感谢我们?你这谎撒得太离谱了!” 那妖怪听了,心里害怕,知道大圣是个厉害角色,暗暗把他记在心里,却还是战战兢兢地流着泪说:“师父,虽然我父母双亡,家财也没了,但还有些田产没动,亲戚也都还在。” 行者问:“你有什么亲戚?” 妖怪说:“我外公家在山南,我姑姑住在岭北,涧头的李四是我姨夫,林子里的红三是我族伯,还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庄附近。老师父要是肯救我,到了庄上,见到那些亲戚,把老师父拯救我的恩情,一一对他们说,我就把田产典卖了,重重地酬谢您。”
八戒听了,拦住行者说:“哥哥,这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何必一直盘问他呢!他说得也有道理,强盗也就抢些浮财,难道还能把房屋田产都抢走?要是跟他亲戚说了,我们就算胃口再大,也吃不下他十亩田的价钱。把他救下来吧。” 呆子一心只想着吃的,哪里管什么真假,拿起戒刀挑断绳索,把妖怪放了下来。那妖怪对着唐僧在马下,泪汪汪地一个劲儿磕头。长老心慈,便说:“孩子,你上马来,我带你走。” 那怪说:“师父啊,我手脚都被吊麻了,腰胯也疼,而且我们乡下人,不习惯骑马。” 唐僧叫八戒驮着他,那妖怪瞥了一眼说:“师父,我的皮肤都快冻僵了,不敢让这位师父驮。他嘴长耳朵大,脑后的鬃毛又硬,会戳得我难受。” 唐僧说:“那就让沙和尚驮。” 那怪又瞥了一眼说:“师父,那些贼来打劫我家的时候,一个个都涂着花脸,戴着假胡子,拿刀弄棍的。我被他们吓怕了,看到这位一脸晦气的师父,更吓得没了魂,也不敢让他驮。” 唐僧只好让孙行者驮,行者呵呵笑着说:“我驮!我驮!”
那怪物暗自高兴,顺顺当当就让行者驮他。行者把他拉到路边,试了试,感觉他也就三斤十来两重。行者笑着说:“你这个可恶的怪物,今天你可该死了,怎么在老孙面前耍心眼!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妖怪说:“师父,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幸遭遇这么大的灾难,我怎么就成了什么东西了?” 行者说:“你要是好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轻?” 妖怪说:“我骨架小。” 行者问:“你今年几岁了?” 那怪说:“我七岁了。” 行者笑着说:“一岁长一斤,也该有七斤。你怎么还不到四斤重?” 那怪说:“我小时候没奶吃。” 行者说:“也罢,我驮着你,要是想尿尿拉屎,可得跟我说。” 三藏便和八戒、沙僧在前面走,行者背着孩儿跟在后面,一行人继续往西走。有诗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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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高尚,魔障也随之增高,禅机本应平静,却无故生出妖怪。
心君正直,走在正道之中,木母愚笨,在外惹是生非。
意马沉默,心怀爱欲,黄婆无言,暗自忧愁焦虑。
邪恶的妖怪得逞,空自欢喜,最终还是要从正道消除灾祸。
孙大圣驮着妖魔,心里埋怨唐僧不体谅自己的辛苦:“走在这么险峻的山路上,空着手走都困难,却让老孙驮人。这家伙别说他是妖怪,就算是好人,他没了父母,我把他驮给谁呢,倒不如把他摔死算了。” 那怪物早察觉到了行者的心思,就施展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行者背上,行者顿时觉得背上重了千斤。行者笑着说:“我的儿啊,你用重身法来压你老爷我呢!” 那怪听了,怕大圣伤了他,就施展解尸之法,元神出窍,跳到九霄云外,站在半空中。行者背上的重量越来越重,猴王发怒,一把抓起那怪物,往路边的石头上狠狠一摔,把那具躯壳摔得像个肉饼。他还怕那怪物再捣乱,索性把四肢扯下来,扔在路两边,全都摔得粉碎。
那怪物在空中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心头火起,心想:“这猴和尚,太可恶了!就算我是个妖魔,要害你师父,可还没动手呢,你怎么就把我伤成这样!幸好我早有算计,元神出窍跑了。不然,就被你平白无故地害死了。要是不趁现在抓住唐僧,再让下去,他肯定会想出更多办法来对付我。” 好个妖怪,在半空中刮起一阵旋风,只听 “呼” 的一声,飞沙走石,十分凶狠。这风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