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施公清月风荷

第34章 喜结连理(第2页)

 吕回娘手一抖,金疮药撒在锦被上。她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回娘,你可知道今日那银锁片..."

 "是漕帮杀手的标记。"她垂眸打断,"二十年前,他们为夺我家传的盐引,血洗吕府。那夜我娘把我藏在酒瓮里,我亲眼看见赵三爷割断她的喉咙..."

 一滴泪落在施世伦手背,烫得他心头一颤。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吕回娘,白日里的聪慧从容全化作了此刻的支离破碎。

 "所以你来江南查案,我第一眼就认出官靴上沾着京城的朱砂泥。"她忽然抬眼,泪眼中绽开苦笑,"我想借你的势报仇,却在相处中..."余音化作一声叹息。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施世伦伸手拭去她的泪,指尖流连在微凉的脸颊:"却在相处中怎样?"

 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他听见她轻声说:"却把真心赔了进去。"

 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像蝴蝶掠过唇畔。等施世伦反应过来,怀中只剩一缕茉莉余香。雷声隆隆中,他摸到枕边多了一件东西——正是白日里吕公子捡到的仿制玉佩,此刻穿上了崭新的墨绿流苏。

 晨雾未散,施世伦端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紫檀案几上铺着洒金信笺,狼毫笔尖的墨汁将落未落,在宣纸上晕出点点梅花。他望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桂花,忽然觉得往日行云流水的文思竟有些凝滞。

 "大人。"吕回娘端着漆盘进来,盘中的定窑茶盏泛着雨过天青色,"这是新到的狮峰龙井..."话音未落,她瞥见信笺上"父母亲大人膝下"几个字,手一抖,茶水险些泼在袖口。

 施世伦眼疾手快扶住茶盘,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想起昨夜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吕回娘耳尖泛红,慌忙退后半步:"回娘唐突了。"

 "正要与你说这事。"施世伦示意她坐下,将信笺推过去,"家父家母最重礼数,这信若由你润色..."

 吕回娘垂眸细看,信上字迹银钩铁画:"儿在江南办案期间,幸遇良缘。吕氏回娘温良贤淑,聪慧过人,虽非簪缨世家,然品性高洁..."读到此处,她忽然用袖口掩住嘴,肩头微微颤抖。

 "可是哪里不妥?"施世伦紧张起来。却见姑娘抬起脸来,眼中泪光盈盈:"大人将回娘说得这般好,倒像是要哄骗高堂。"

 窗外桂花簌簌落在砚台里,施世伦伸手替她拂去鬓角落花,声音轻柔似春水:"施某平生最恨虚言,字字皆出自肺腑。"他指着"品性高洁"四字,"那日你在火场救出幼童,自己却烧伤了手臂;前日又典当陪嫁玉镯接济死者遗孀,这般心性,当不起这四个字么?"

 吕回娘怔怔望着他,忽见砚中倒影里的自己笑得那样明媚,仿佛还是十六岁那个不知愁的少女。她提笔在"非簪缨世家"后添上一行小楷:"其父吕明德乃庆丰三年两淮盐运使司知事,因揭发盐税贪墨案遭奸人所害。"

 笔尖悬在"奸人"二字上,一滴墨重重砸在"害"字中心。施世伦握住她颤抖的手,将那个字描成一朵墨梅:"待案子了结,我陪你回老宅祭拜岳丈岳母。"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踏着白露来到江南时,吕回娘正在后院晾晒桂花。金黄的细蕊铺满竹匾,她哼着幼时母亲教的采菱曲,发间别着施世伦送的白玉簪。

 "回娘!"施世伦难得失了稳重,月白色袍角沾着泥点子,"父亲来信了!"他展开信纸的手竟有些发抖,上好的宣纸发出簌簌轻响。

 吕回娘擦净手上的桂花蜜,瞥见信尾朱红私印——那是当朝二品大员才有的狮钮印章。施父的字迹力透纸背:"吕氏门风清正,教女有方。汝既已择定良缘,可于腊月廿三祭灶日完婚。家中已着人修缮东厢,汝母特请宫中尚仪局女官裁制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