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少打听

全聚德二楼雅间。

 跑堂的端着鎏金铜锅进来时,陈长远正用筷子尖挑开荷叶饼对着光看——半透明的面皮能瞧见对面魏先生油光发亮的脑门。

 陈长远夹起一片鸭肉,油星子在荷叶饼上洇出个金黄的圈。

 魏先生正掰着鸭架往汤里扔。

 魏先生嘬着鸭架上的脆骨,油光顺着下巴淌进貂毛领子:“长远兄弟在村里折腾的动静不小啊,听说又是药材又是牲口的?”

 陈长远用荷叶饼卷着葱丝,面皮在指尖抻得透亮:“后山圈了二十亩地,开春先种天麻。”

 他蘸酱的筷子尖在青花瓷碟上顿了顿,“猪崽倒是开始准备养百来头,就是销路…”

 “巧了!”

 魏先生突然拍桌,震得铜锅里的酸辣汤泛起涟漪。

 他金牙咬住半截鸭脖,含糊不清地说:“肉联厂马主任昨儿还托我寻货源,国营单位要的可是这个数——”

 沾着油腥的手指比出个“八”字。

 窗外飘来汽车鸣笛声,陈长远余光瞥见街对面停着辆黑色伏尔加。

 孔雀蓝的绸缎裙摆从车门缝隙一闪而过,他夹葱丝的筷子在空中悬了半秒。

 “三成利。”

 陈长远突然开口,蘸酱的筷子在碟沿敲出清脆声响。

 见魏先生愣住,他笑着把鸭肉塞进嘴里:“魏哥牵线,每头猪分您三成。”

 魏先生喉结滚动两下,金牙咬着的鸭骨“咔吧”断成两截。

 他扯过餐巾胡乱抹嘴,貂毛领子沾上酱汁也浑然不觉:“兄弟这话当真?”

 “您垫句话的功夫,我出本钱担风险。”

 陈长远舀了勺酸辣汤,热气氤氲中眯起眼睛:“就是有桩难处——运输队得用春风茶馆的汽车了,我们村里运过来时间太久。”

 铜锅里的酸辣汤咕嘟作响,魏先生的金牙咬住鸭脖猛地一撕,油星子溅到貂毛领子上:“兄弟这算盘打得精啊!”

 他伸出油乎乎的手掌在陈长远肩头重重一拍,“春风巷的汽车队可都是老油条,运猪崽得用苫布盖严实喽——上个月给纺织厂拉棉花,半道上愣是少了三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