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弟皮卡丘梦蝶

第205章 天在哭,天就是人(第2页)

 做这行的眼睛都尖,一眼就看出了少年身上看似寻常的蓝色衣衫不但料子上等,且几乎不见针脚,绝对是出自大家之手。

 立刻确定少年乃是一位低调的公子。

 嬴成蟜摇头拒绝,继续行进。

 人已经走了,睹物只能添堵。

 蓟都的人一如既往得少,人流量连临淄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少年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心事。

 等他心思回转的时候,发现周遭都是低矮房屋,且有阵阵女人大声尖叫传入耳中。

 少年回神,就是被这尖叫声所唤。

 少年凝神四视。

 列列房屋,视线内约有二十余。

 大多由黄土累砌,好像一场大暴雨就能冲塌。

 屋顶上大多没有瓦片,全是干枯茅草。

 有一间屋子有女人尖叫传来,听起来很是奇怪。

 嬴成蟜转动眼珠,神情古怪。

 这声音一定是在敦伦。

 但却既不显露欢愉,也不彰显痛苦,有些……做作。

 光听声音,嬴成蟜还以为是表演不好的动作片……

 那间屋子外面,有数人聚在一起饮酒畅谈。

 嬴成蟜眨眨眼,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耳朵微动,注意力尽皆放在了那些男人身上。

 盖聂看着少年背影,神色也很是古怪。

 这么小年纪,对这种事怎么如此上心?

 剑圣看看了身上白衣,觉得有些脏了,不太情愿地跟上了少年。

 当人的注意力集中于一点时,那一点就会放大。

 在嬴成蟜距离喝酒数人二十步时,已然可以清晰听到这些人的谈话。

 “……麦兄,今日嫂子还能受得住吗?我等要不改日再来吧?”

 “莫走!受得住!你们远道而来,我们夫妻若是不好好招待一番,如何做人?”

 “哈哈哈,听嫂子声音就知道兔那小子不顶事!兔你鸟软就赶紧滚出来!”一人冲着房屋内大喊。

 “软你祖宗!”屋内回应。

 嬴成蟜震惊了。

 他在燕国权力最高的朝堂上都没有此刻震惊。

 他放缓脚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及至又听了数段言语,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外面坐着的数人中,有一人是屋主,尖叫的女人则是屋主妻子。

 屋主奉献出自己的女人,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们……

 原本嬴成蟜以为是另一种形式的“卖”。

 但越听少年越确定,这就真的单单只是招待。

 嬴成蟜看着房屋外面众人毫无做作的样子,听着女人虚假的叫声,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齐国。

 就连后太后这等独揽大权的女豪杰,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齐襄王,其父太史敫都认为有辱门风,一生不肯认。

 而在与齐国相邻的燕国。

 燕人献出自己的妻子招待尊贵的客人,习以为常。

 文化悬殊差距如此之大,让嬴成蟜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想法。

 走出了那条贫民街道,又行不久。

 一个满头大汗的人跑到嬴成蟜面前,以奴自称。

 说自家主人是剧辛,受主人之命,请公子入府一叙。

 嬴成蟜拒绝,他不想去见剧辛。

 他是救了剧辛,但那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利益。

 他忘不了聊城中飘扬的骨灰,忘不了那一座没有尸体的死城。有句话叫各为其主。

 站在剧辛立场上,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守住聊城。

 可站在嬴成蟜立场上,吃人是一个只听说过,没有看过的古老传说。

 少年很反感,反感到憎恶。

 少年也反思过。

 若是他和剧辛异地互换,由他来守聊城,他会不会下达吃人的命令呢?

 答案是,不知道。

 人可以欺骗任何人,但骗不了自己的本心。

 少年不知道自己在生死关头,还会不会坚持。

 他只知道,现在,他不想见剧辛。

 “公子!”剧辛府上的奴隶跪在地上,抓着嬴成蟜的裤脚大喊:“你若不去!我就没有完成主人交给我的差事!我会死的啊!我虽然是一个奴隶,但也听过公子的贤名,公子难道要害死我嘛!”

 嬴成蟜牙齿磨动。

 一日之间,他的金身被碰了两次。

 一次是高入云霄的燕王,一次是低入尘埃的奴隶。

 但对于他而言,其实都一样。

 “盖聂。”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奴隶道:“他若是再纠缠我,杀之。”

 嬴成蟜甩开裤脚离开,奴隶不依不饶,膝行去够,够不到……

 死亡临头,奴隶性情大变,尖嗓子,歇斯底里地喊:

 “你是君子啊!

 “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你这算什么鸟君子!

 “天杀的!秦狗!非人哉!你是你祖宗的君子!”

 本来不想开杀戒的盖聂再难忍受。

 脚尖一点地,二点奴隶心。

 这一脚既有外力,又有内力。

 踢飞奴隶三尺高,落地口中鲜血流。

 奴隶趴在地上,抽搐两下。

 一歪头,死在了当街。

 嬴成蟜看着死去的奴隶,咬着牙齿。

 他并没有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感,反而……觉得心中更堵了。

 “回临淄。”瞧不起的燕王喜的少年,近乎逃跑似的离开了现场。

 因为一个卑贱到尘埃中的奴隶。

 附近行走的蓟都燕人瞥过来一眼,瞅了眼地上死去的奴隶,继续行走。

 大多想着——一个奴隶死了,赶紧收拾了啊。

 齐国,临淄,稷下学宫。

 经历了近一年半战事的少年回来了。

 “先生。”路过学子驻足行礼,神态恭敬。

 刚回到稷下学宫的嬴成蟜忘了回礼,也不吭声,就那么走过去了。

 给嬴子打招呼的稷下学子挠挠头,不知道今日嬴子怎么了。

 打招呼的学子多了,渐渐让嬴成蟜找回了记忆,找回了感觉。

 他有些僵硬地微笑着,向和他打招呼的学子们轻轻点一下头,这就是回礼了。

 聊城已是人间地狱,但临淄却好像半点都没有改变,稷下学宫依旧如常。

 虽然聊城、临淄,都是齐国城池,但却好像不在一个世界似的。

 嬴成蟜越笑越自然。

 学院之风扑面而来,让他心情好转了不少。

 学子们欣欣向荣的面孔,传递了不少朝气给他。

 明明他的年龄才是最小的。

 回到住所,呼很是欢喜地迎了上来,眼中的喜悦绝对做不了假。

 嬴成蟜也突然很欢喜,很用力地抱了一下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