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府(一) 洞房花烛夜

    “玩家请注意,正在读取前玩家进度。”
 




    朱乐乐是叫疼醒的。
 




    朦胧中睁开眼,所见尽是大红色。红色的顶帐、红色的床帏、红色的蜡烛,在迷蒙中通通连成一片,叫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置身何处。
 




    后背怎的这样疼?
 




    朱乐乐试着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倒在褥子上,脚在地上。
 




    这姿势极不舒服,闹得她腰酸得很,更别提那锦被下不知何物实在坚硬,东一颗西一颗,几乎要将她的后背印成蜂窝。
 




    她用手往被下一摸,便摸出一把果子来。
 




    早生贵子。老祖宗的传统果然折腾人。
 




    这具身体此刻十分虚弱,朱乐乐几乎要使尽全力才能挪动一分。
 




    一咬牙,朱乐乐便用手肘支起身来。
 




    这一下可要紧,只离榻不过几分,整个胸口立时被牵扯得几乎叫她疼晕回去,随即身子便被重重的头冠坠得仰面倒回了榻上。
 




    朱乐乐遂往胸口看去,偏那冠沉得很,叫她没法挪动分毫。
 




    视线下移,只见绣着金线的大红喜袍上头,插着一柄小巧秀气的利刃,那刀柄上是用银丝勾勒的繁复图案,锃亮白净,甚是好看。
 




    朱乐乐的脑子顿时清醒了,此刻周遭的喧闹声才渐渐清晰起来。
 




    尖叫声、哭喊声、吼叫声,种种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有的离自己甚远,有的就只一墙之隔。
 




    然屋内红烛滴泪,颊边珠玉冰凉,目之所及唯朱乐乐一人与胸口一刀。
 




    系统:“前玩家存档读取完毕,已更新玩家身份为纪胧明。”
 




    纪胧明一下便叫气笑了:“你管这叫大佬的存档?”
 




    正常来说自己不应该正躺在男宠怀里被喂葡萄吗?邪魅一笑大手一挥就赏他个几千几百两。
 




    然如今却在新婚当日于洞房内身中致命伤。
 




    这话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
 




    纪胧明只得自救。
 




    意识越是清明,她便越觉胸口疼痛难忍,所幸利刃尚未拔出,她不至于那么快失血休克。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她颇觉头上这冠碍事,一起身便叫坠得左右摇晃,若逃命也当让它绊住脚,便艰难地尝试着将它取下。
 




    然不知古人如何编发嵌冠,那冠直是严丝合缝,就和长在她脑袋上一般。
 




    纪胧明只得作罢,一只手扶住自己的冠,另一只手慢慢支起身子,咬牙忍受着胸口的疼痛。
 




    周围的吵嚷声此起彼伏,你来我往得甚至有唱山歌的架势,只这山歌多了几分逃命的慌乱。
 




    纪胧明很想推窗大喊救命却又不敢:谁知是不是外面的哪号人捅的自己这一刀?倘若自己贸然一喊把补刀的喊来,这次机会便也付诸东流了。
 




    况这屋里陈设豪华秀丽,显是家资富足,然里头别说侍女丫鬟,仿佛便连个守门人的也没有,想是凶手作案后放心离去,顺道儿将门口的倒霉人一并灭了口。
 




    座下这榻极为别致,床幔从顶上正中心四散开来,正好遮住一整个圆圆的床铺。榻上的红色锦被柔软别致,上头的丝线也极为细密。
 




    然皱成一团的锦被间,几道暗红色的血痕引起了纪胧明的注意。
 




    血痕深浅不一、断断续续,纪胧明将锦被摊平后看了又看,才依稀辨出这是一个“休”字。
 




    纪胧明立时摊出双手来,雪白柔嫩的指尖均为已干涸的血迹。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瞧瞧那锦被间的字,呼吸滞了滞。
 




    是她写的。
 




    她为什么要写?
 




    这字含义厉害,究竟要告诉谁?休要做什么?
 




    但她如今是局外人,初初来此,如何知晓?
 




    然此时已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且以后也不能够。
 




    她是因的自己要走,这才留了这字,然如今却来了个新的纪胧明,这字是否还要示人呢?
 




    就在纪胧明抓耳挠腮之际,外头走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速度极快、稳健有力。
 




    若外头的人此时是来杀自己的,这字便理应面世。
 




    若不是呢?
 




    没时间思考了。
 




    这讯息透了出去了便定无法收回的,既纪胧明今后唯她一人,她便记下这字,日后再细细盘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