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汉史gl]凰箜篌Erasmus

16. 好梦

    “你若不能继位皇后,诞下子嗣,延续母族的荣耀,到时候成了皇帝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势必被铲除!轻则贬为庶人,重则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你父亲侯国芝麻大小,已经不管事了,存亡仰仗你母亲,唇亡齿寒。你有自己的想法虽然是好的,可是他们两个究竟谁做皇帝到底不是我们能决断的。你这两头押注的做法并不可取,更不能顾此失彼。”
 




    在这昏黄的室内,阿娇恍然觉得面前的老人精神矍铄,无神的眼睛也在烛火和月色掩映中,显现出别样的色彩。
 




    “你再不喜欢刘荣,哪怕是厌恶他,他也是皇子……不是弃子。皇帝那边有我和你母亲打点,这两位皇子如何平衡,外祖母和你母亲可都要仰仗你了。”
 




    这话并不像是平日里对一个小女儿,更像是对一个信赖的臣子托孤。
 




    阿娇眼前那条朦胧的路似乎散开晨雾,露出了原本荆棘丛生的形貌。
 




    “……儿,遵旨。”
 




    窦太后忽然轻轻笑了,抬手精准地摸着阿娇的额发:“孩子,我相信你。你和嫖儿身上都流着我的血,留着他们刘家人的血,你不会差的。”
 




    *
 




    楚服守在阿娇的隔间门口等她回家。
 




    窦太后不知道要和阿娇聊些什么,她等到有些困倦了还没回来。
 




    她是个闲不住的,在附近转了转,摸着黑去看屏风上的画。
 




    大多是花鸟鱼虫,远山溪流。她行走人间,见过许多名山大川,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直走到最后一扇,居然是一幅女将的工笔画,她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虎纹铜钺,仅是看画便能感受到她异于常人的力量。
 




    画的左小角写着名字,却又被人刻意抹去了。
 




    楚服拎起手里快要熄灭的蜡烛,凑近了看,才依稀辨认出“妇好”“图”几个字。
 




    她仰起头,忽然有种莫名的心安,像是胸膛亏空的一块被人细细密密填满,魂魄也在刹那间变得完整。
 




    ……我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我也想要这样一把铜钺。
 




    她从出生起,几乎就一刻不停地和刀枪剑戟打交道。买走她的那些人大多身上都配着剑,路遇的劫匪们大多提着刀,军营里的人喜欢耍花枪,将军们手里拿着画戟。
 




    楚服每一个都摸过,可最后没有一个留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短暂地兴奋过后,她困得像一条搁浅的鱼,胡乱把刚回来的小姐卷成了花卷就塞到床里面,自己倒在外间的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幸而宫宴是在夜里,早起的太后并没为难阿娇,让她睡饱了再起来,还送来了一套朱红和金黄色的印花彩纱丝棉直裾袍,要阿娇试试合不合身。
 




    楚服想,阿娇穿上了以后,肯定像一只漂亮的小狐狸。
 




    楚服把叠好的新衣服放在桌上,站在床侧,看着小姐两颊泛红的睡颜,思及昨晚,脸居然慢慢红起来了。
 




    敢默不作声的回味,她的胆子也是越发大起来了。
 




    阿娇睡得香,无知无觉的往被子里躲,不知是要逃到梦境边,还是去往更深处。
 




    那滚烫的梦境十分锲而不舍,有着甩不掉的粘腻。
 




    她被梦追着,渡过了一条又一条溪流,翻过一重又一重的惊涛骇浪,神魂颠倒,怎么都逃不开。
 




    毁在这儿……也不错。
 




    她的唇角被磨蹭到发热,正要放任自己被淹没,主动交出掌控权的时候,被人晃醒了。
 




    水淹的感觉好像还留在身上,阿娇如坠深渊,睁眼就看到水源站在她床边上,十分的道貌岸然:“小姐,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