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黄泉哭丧(第2页)

 送葬的唢呐声突然变调,陈渡挣断藤蔓坠地时,棺材板轰然炸裂。腐尸新娘端坐在白骨轿中,盖头下伸出的舌头卷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当剪刀划过陈渡的脸颊,记忆如毒蛇入脑:十年前中元夜,他亲眼看见配阴婚的棺材被钉入槐树,堂姐的指甲抓挠声持续了整整七天。

 黄鼠狼群突然人立合围,前爪捧着带豁口的瓷碗讨要买路钱。陈渡将血色琥珀捏碎撒向畜牲,那些眼珠状的碎粒落地即生根,眨眼间长成血肉槐树。黄皮子们尖叫着逃窜,寿衣被枝条扯碎,露出底下溃烂的人皮。

 腐尸新娘的轿子突然自燃,火舌舔舐着陈秀娥的嫁衣。当灰烬散尽,陈渡在焦土中发现半块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正在地宫分娩的母亲。接生婆的骨刀剖开胞衣时,镜中突然伸出青灰色的手,将他的魂魄拽入往生河。

 河面上漂浮着无数陶罐,每个罐口都探出婴儿手臂。陈渡的残魂被浪涛推搡着,撞见正在摆渡的祖父。老人的下半身已与木舟融合,船桨是用人腿骨拼接的,船头挂着的灯笼赫然是颗跳动的胎儿心脏。

 "黄泉不过三文钱。"祖父的喉咙里钻出黄鼠狼尾巴,爪子摊开的掌心上躺着三枚锈蚀的乾隆通宝。陈渡摸向口袋时,发现那些血色琥珀碎粒已变成眼珠铜钱。当最后一枚铜钱落入祖父掌心,渡船突然倾覆,无数水鬼拽着他的四肢沉向河底。

 淤泥深处立着块无字碑,碑底压着卷泡发的族谱。陈渡展开族谱的瞬间,墨迹化作黑虫钻入七窍。在窒息的剧痛中,他看见初代萨满将五仙精魄封入孕妇体内,那些女人被活埋时,腹中胎儿竟在棺材里长出了兽类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