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尸解蜕形

民国三年十月初三·子时

 林三更在冰缝中摸到半截冻僵的断指时，尸虫正从耳道钻入颅腔。他发狠咬破舌尖，腥血喷在冰壁上竟凝成萨满咒符。符光映亮冰隙深处——九具无皮尸倒悬如蝙蝠，胸腔内塞满正在孵化的虫卵，脐带般的血绳将它们连结成北斗阵型。

 寅时梆子响过两遍，冰窟突然漫起腐臭味。林三更扒着冰棱起身，发现双腿爬满鳞状血痂，膝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当他试图屈膝时，右腿胫骨突然刺破皮肉，森白骨茬上粘连着带鳞片的肉膜——那分明是尸龙的蜕皮。

 卯时·蜕衣

 晨雾渗入冰隙时，林三更在冻土里刨出件血衣。这袭萨满法袍用百婴胎发织就，襟口缀着九枚青铜傩面。当他抖开衣袍的瞬间，冰窟顶部坠下七盏尸油灯，火光中浮现父亲的身影——他正将某个活人钉入冰层，冰面映出林三更自己的脸。

 法袍突然活物般裹住林三更，襟口傩面咬住他脖颈动脉。当首枚青铜面具吸饱鲜血后，冰层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鼓声。那些倒悬的无皮尸应声坠落，虫卵在冰面爆裂，溅出的粘液竟在法袍上蚀出《尸解经》残篇。

 林三更撕扯法袍时扯下半块头皮，伤口处钻出条三寸长的血蛭。这怪物首尾皆生口器，咬住法袍与皮肉疯狂撕扯。当最后枚傩面脱落时，冰窟突然翻转，将他抛入沸腾的血池。

 辰时·血祭

 血池中央浮着具青铜鼎，鼎耳拴着林家历代女子的发辫。当林三更抓住鼎沿时，鼎内突然伸出九条舌头——这些猩红长舌表面布满倒刺，将他牢牢捆在鼎腹。舌苔上的吸盘开始吮吸血液，每吸一口，鼎身便多道血色符文。

 池底突然升起萨满祭坛，坛上摆着七面人皮鼓。鼓槌用童男腿骨制成，槌头嵌着带血槽的棺材钉。当血蛭钻入林三更耳道时，人皮鼓突然自鸣，鼓面浮现出母亲难产时的景象——接生婆手中银剪突然转向，剪断的是条龙尾而非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