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爱”(第2页)
发送出去后，将手机倒扣在枕边，像是这样就能把所有烦恼隔绝在外。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那两个字，与其说是对姬子的回复，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安慰，可连我自己都清楚，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黑暗中，我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回到白天。罗莎莉亚和莉莉娅被欺负的场景像烙印一般刻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几个路人轻蔑的眼神、刺耳的话语，每一次回想都让我的胸口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这时，那道蛊惑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她们是如此信任你，可你却连保护她们都做不到。只要你接受我的力量，就能让那些伤害她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想想真正的爱莉希雅是怎么死的！”那声音尖锐又冰冷，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就为了救那些蠢货，她必须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才懂得团结。爱莉希雅心怀善意，却落得如此下场，那些人配得上她的牺牲吗？”
我猛地用被子蒙住头，试图将这声音隔绝。但它就像附骨之蛆，紧紧纠缠着我。在被子里，我大口喘着粗气，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一方面是坚守多年的正义与道德底线。
一方面是对她们深切的保护欲。我深知，一旦迈出那一步，就再无回头之路。
……爱莉希雅，西琳，罗莎莉亚和莉莉娅，特别是月下她们都是我最后的底线。
正陷入痛苦挣扎时，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月下轻盈地走进来。她看到我躺在床上，微微歪着头，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轻快问道：“你要睡觉了吗？为什么不开灯呢？”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与关切，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撑起身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还没，有点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灵动的轮廓，本应是美好的画面，此刻却让我心里更添几分苦涩。
月下轻轻地来到床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我，“怎么啦？是不是有心事？和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你赶走烦恼。”她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那纯真模样，和罗莎莉亚、莉莉娅有几分相似。
望着月下纯真的眼眸，想起与德丽莎那晚的坦诚相对，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对她隐瞒。“月下，我想和你说说我在纯白空间那一万年隐藏的心境，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月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乖巧地点点头，往我身边凑了凑，紧紧握着我的手，似乎想用她的温暖给予我力量。“我在听呢，不管什么事，我都想知道。”
“刚被关进去的时候，我是想要找到你。可后来……我满心都是愤怒和不甘，「心」已经磨平，能力失效，我无法出去。不停地捶打着那片白色的虚空，可回应我的只有死寂。时间一点点流逝，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无尽的孤独。那种孤独不是简单的一个人待着，而是灵魂深处的荒芜，仿佛我是这世间唯一的存在，却又毫无意义。”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我无数次幻想能出去，脑海里全是和你重逢的画面，你可爱的笑容，俏皮的模样，这些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但……”我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在漫长的绝望里，我也有过自私又阴暗的念头。我埋怨过你，觉得是因为你，我才陷入这万劫不复之地。我甚至在心底呐喊，凭什么我这么优秀，却要被困在这里，我本可以站在世界之巅，拥有一切荣耀。”
我不敢直视月下的眼睛，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我无数次唾弃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可在那种绝境下，理智和情感不断拉扯，我控制不住。”
“到后面，……我甚至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我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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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些，我静静地等待着月下的回应，内心忐忑不安，害怕她会因此对我失望、疏远。然而，下一秒，月下的双臂轻轻环抱住我，她的怀抱温暖又柔软，像冬日里的暖阳 ：“傻瓜，我都懂。换作是我被困万年，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你能熬过来，已经超乎想象的坚强。那些想法不是你的错，是那吃人的绝境逼的，我怎么会怪你 。”她在我耳边轻声呢喃。
月下声音又带着哭腔，满是自责：“我不知道，我仅仅走的那些步子，你却承受了万年，我本意是想让你……让你摆脱「诅咒」，没想到……你……却……。”
月下抬眸，眼中满是痛苦与悔恨：“这一万年，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你来说都是煎熬，都是我……” 我赶忙打断她：“别这么说，在那漫长的时光里，支撑我坚持下去的，恰恰是对你的思念。无数个绝望的瞬间，只要想到你，我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可你在里面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孤寂、饥渴、绝望……我却一无所知，还天真地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月下咬着下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我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声说道：“那些痛苦，如今都化作了重逢的珍贵。如果没有这万年的磨难，我或许永远无法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现在，我们不是好好在一起了吗？”
月下在我怀里用力点头，双手紧紧回抱住我。
……
我们躺在床上。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我轻轻抚摸着月下的头发，她在我怀里渐渐平静下来，可还是让我心疼不已。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有任何隐瞒。“月下，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关于我内心那些最不堪的想法，还有我体内那个试图控制我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我……被侵蚀律者感染了。”
我微微仰头，望着天花板，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在纯白空间的那些年，我被孤独和绝望折磨得快要疯掉，自私、贪婪、怨恨，欲望，这些黑暗的情绪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生长。我怨恨命运，怨恨你，也怨恨自己。我觉得自己本不该遭受这些，我本该拥有更好的人生。”
“侵蚀之种利用这些情绪并将它们放大，影响我的心智。”
我语气急促：“而现在，我体内那个声音，不停地蛊惑我，让我放弃坚守，让我屈服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