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坦白黑暗(第3页)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德丽莎，你会受不了的。那种绝望、孤独和痛苦会把你逼疯。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疯，就觉得你也能扛得住。”
我苦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其实我在里面疯了无数次了，一开始我还会数，一次、两次……到后面，连自己到底疯了多少次都记不清了。”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接着说：“那纯白空间就像个无形的炼狱，一点点吞噬着我的理智。每一次疯癫，都是对身心的彻底摧残，可我没得选，只能在那无尽的痛苦中一次次挣扎着恢复意识。”
我看向德丽莎，目光平静而坚定：“你知道我现在精神力为什么这么强大吗？都是拜那段经历所赐。无数次的崩溃与重生，让我的精神在苦难中不断磨砺，变得坚韧无比。但我不希望你也去承受这些，真的，相信我。”
德丽莎的眼神依旧透着执着，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服我。我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道：“德丽莎，如果你体验了，你会觉得处以极刑都是幸福的事。”我微微皱眉，回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声音不自觉低沉下来。
“那种痛苦，不是身体上的折磨可以比拟的，它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绝望，日日夜夜啃噬着你，让你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在那里，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孤独和恐惧如影随形。你会不断质疑自己的存在，陷入无尽的自我否定。”
德丽莎缓缓低头处理着文件。
……一段时间后
德丽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沉默片刻后，她轻声问道：“因为月下，你才坚持下来的吗？”
我微微一怔，思绪瞬间飘回到在纯白空间的无数个日夜。脑海中浮现出月下那灵动的笑容，还有她陪伴我时的温暖模样。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是，也不全是。月下的存在就像一束光，在我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了我。那些年，我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想和未来与她在一起的画面，她的笑声、她的俏皮，这些回忆支撑着我走过了一段又一段绝望的时光。”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之前我给其他人说过一次我的经历，但有所隐瞒。在月球与凯文那一次激烈的交锋后，我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学会了直面内心，不再隐藏自己那些所谓的龌龊私心。”我微微苦笑，眼中带着一丝坦诚。
“其实，在那暗无天日的纯白空间里，我也有过很自私的念头。我当时内心无数次呐喊着：我这么强大，这么优秀，有着出众的外表和非凡的能力，我不能就这样死去，都是因为月下！都是因为她！非要进入这该死的空间！无论如何我都得活着出去。只要出去，对！只要能出去！在这个世界，我本就该是无敌的存在，站在人类之巅，无人能够比肩。荣华富贵，荣耀声望，都是我的！我甚至可以成为神！”
“不对！”
“我！就！是！神！”
我咬着牙说完，停下手中的工作，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德丽莎，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自嘲，语气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苦涩：“怎么样，听完这些，有没有对我失望？是不是原本觉得我一直以来是个满心大义、圣洁无瑕的人。没想到我也会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
没等德丽莎回答，我便苦笑着继续说道：“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些，也是因为侵蚀之种。你知道的，它一直潜藏在我体内，像颗定时炸弹。如果我一直逃避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一味地伪装成大义凛然的样子，它反而会加剧侵蚀。”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眼中满是疲惫：“我不想再被它牵着鼻子走，不想在它的影响下逐渐失去自我。所以，我选择直面自己，哪怕这些想法并不光彩 。”
德丽莎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努力消化我刚刚倾诉的一切。紧接着，心疼与怜惜流露出来。
德丽莎办公椅转向我。站了起来。双手轻轻搭在我办公椅的扶手上，稍稍用力，将椅子缓缓转向她的方向，动作轻柔。待我正对着她，对她的行为愣住时，她微微弯下腰，伸出双臂，把我稳稳地抱进怀里。她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把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头顶，声音无比温柔：“怎么会失望呢，你能从那样的绝境中熬过来，就已经是个奇迹。”她一只手摸着我的头。另一只轻轻抚着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在那种绝望里想着活下去，这不是自私，是最可贵的本能，是无数人都没有的勇气。”她稍稍松开我，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谁在那样的处境下都会有挣扎，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我心疼你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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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你，一直是勇敢且强大的。”德丽莎的拇指轻轻擦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嘴角浮起一抹温暖的笑。
“这份强大，不只是力量，更是直面自己内心的勇气。那些经历没有打倒你，反而让你更加真实，这比什么都珍贵。”
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我一直强撑的坚强轰然崩塌，积攒许久的情绪决堤而出。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打湿了她的肩头，我哽咽着，声音颤抖：“这一万年，我真的好累，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中煎熬。我害怕自己撑不下去，害怕被黑暗彻底吞噬。我怕最后真的忘掉寻找月下的初心，怕待我找到她时会加恨于她。”
“你知道吗，我的心……！我的心……！我一直都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痛苦……！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甚至用语言无法解开痛苦！”
德丽莎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受伤的孩子，轻声呢喃：“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在呢，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那些痛苦。”她的声音轻柔又坚定，如同一束穿透阴霾的光。
“我无颜面对她。”我痛苦地闭上双眼，脑袋无力地垂着，满心都是自我厌弃，“她是我在那段时光里的念想，可我居然会有恨她的念头，我怎么能这样……，明明她是那么期待与我相见，与我在一起，明明……！她是为了我才「自杀」，明明……是我一意孤行！……想要找到她……。”身体微微颤抖，满心纠结与挣扎让我呼吸都急促起来。
德丽莎把我抱得更紧，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温柔：“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在那样绝望的处境里，产生什么念头都再正常不过。一万年，这时间太长了，换做任何人，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一个人的万年孤独。精神都会被折磨得千疮百孔。何况在纯白色的空间，忍受着其它的痛苦。”
她微微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让我与她对视：“至于月下，她肯定能理解你的，等你们再见面，把这些都告诉她，她不会怪你的。”德丽莎目光坚定，试图把力量传递给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发自内心，嚎啕大哭。压抑万年的痛苦、恐惧与迷茫，虚伪与真实。都化作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我哭得毫无顾忌，仿佛要把这漫长岁月里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宣泄出来。
德丽莎紧紧抱着我，任由我的泪水浸湿她的衣物。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困兽，声音里满是心疼：“不用总是装得这么坚强，即使是弹簧，一直紧绷着也会坏掉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你拯救了很多人，拯救了大家，拯救了姬子……”
她的话，像一把温柔的钥匙，打开了我心底那扇紧闭已久的门。我哭得更厉害了，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她的衣服，像是抓住了大洋中的尼莫点唯一的浮木 。在这漫长的一万年里，我独自面对无尽的黑暗与未知，时刻警惕着被黑暗吞噬，不敢有丝毫松懈。如今，在德丽莎温暖的怀抱里，我终于可以放下所有防备，释放内心深处的脆弱 。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德丽莎轻声呢喃，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阳，一点点驱散我心中的阴霾。在她的安慰下，我的哭声渐渐变小，情绪也慢慢平复，但泪水仍止不住地流淌，像是在祭奠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
“你知道吗？25岁，多美好的年纪，本应是在生活里尽情探索、肆意欢笑的时候。可命运却给你开了个残酷的玩笑，把你丢进那暗无天日的绝境。”
她微微停顿，下巴轻触你的头顶，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那时的你，内心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浑身散发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对世界充满好奇，渴望去征服一切。可突然陷入无尽黑暗，那份朝气与热血，在漫长的折磨里，被一点点消磨。”
“但你知道吗？即便如此，你还是撑过来了，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你那些害怕，害怕撑不下去，害怕被黑暗吞噬，害怕忘了自己的那颗‘心’。害怕忘掉月下，甚至害怕恨她，这都是在极端痛苦下的正常反应。”
德丽莎的手轻轻抬起，温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泪水：“在那种孤独、绝望的环境里，你的内心就像一座被暴风雨不断侵袭的孤岛，却始终没有沉没，这已经超乎常人的坚韧。你不是无颜面对月下，你是在苛责自己，可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甚至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
待我的情绪稍稍平复，德丽莎松开我，双手捧着我的脸，用拇指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痕，目光温柔而真挚：“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别一个人扛着，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你的痛苦我愿一同分担，你的快乐我想共同分享。”